坐在路边花坛的老奶奶
干完活发现家里没菜了，于是出门，已经晚上7点多，路边花坛坐着一个老奶奶，看去至少八十多了，瘦小，远看就是一堆衣服露出一个花白的头，我想原来鸡皮鹤发就是这样啊。老奶奶安静坐着，大概是在乘凉，老人大概也不怕蚊子？
我回来时已8点，老奶奶居然还在，还是独自坐着，我有点疑惑，想不会是不舒服或者迷路了？因为手里拎着东西，就先回家，放下东西，到底不放心，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雨。
下楼，走到马路边，花坛边的瘦小身影还在，我决定过去问问。
“奶奶，您是不是不舒服？还是迷路了？”
她抬头看看我，有点疑问。
“我看您在这坐了好久，您需要帮助吗？我送您回家吧。”我只好继续说。
她听明白了，赶紧摆手“没事，我就坐坐。谢谢你关心我。”
“哦，奶奶，您今年高寿了啊？”
“我八十八了，没事，我就在这坐坐。”她伸手比划一个八字给我看。
这我更不放心了，一个88岁的老人，晚上一个人在外面坐俩个多小时不挪窝？
我干脆也在她旁边坐下来，打算跟她唠嗑。
“奶奶，您住哪啊？远不远？要不要我送您回家？”
“不远不远，我就住附近，我一个人住。谢谢你关心我。”她口齿清楚，反应也快。
一个人住？
88岁？
我想还是再多问一点情况比较放心。
“奶奶，您一个人住？老先生呢？有孩子吗？”
奶奶看我坐下来跟她聊天，精神来了：
“老先生前年走了，我有2个儿子，大儿子在浦东，六十多了，小儿子在中山公园附近。”
“哦，那退休了吧？他们来看你吗？”
“大儿子退休了，不来看我，他在浦东，太远了。”
“可以坐地铁坐公交啊”
“他自己有差头（上海话：车子）”她指着街上川流不息的小汽车说，“他也有这样的车子”。
“那更方便来看您啊”
“他不来”
“这样，那要批评的”我故意笑着说。
她不说话，沉默一会，马上说：
“小儿子来看我的，周六周日来看我的”
“那昨天是周日啊，来看您了吧？”
“没来”她声音小下去。
“哦，奶奶，您怎么不在家看电视啊？”我赶紧换话题。
“不喜欢看电视”她说。
她开始讲自己，房子拆迁，分了两套房，两个儿子一人一套，她住在老房子里，现在有个钟点工来照顾她，每天给她做两餐饭，中午吃饭，晚上吃水饺。
”早上呢“我问
”麦片“
”牛奶麦片？“
”不要牛奶，我吃不惯牛奶。“
”哦“我点点头。
她又好像不忍心骗我，马上说“吃不起牛奶”
我笑，刚想问她养老金，她自己说“我每个月退休工资才6000多，吃不起牛奶”
”六千多还吃不起牛奶啊？”我笑，“奶奶，您一个月能花多少钱啊？”
“我花很多钱的”她认真地说。
我笑一会，忍住笑问她“您都花什么钱啊”
“我每个月煤气钱很多”
“你一个人的饭，能花多少煤气钱啊？”
“花很多的。”
“哦，还有洗澡”
“我不洗澡，我不喜欢洗澡”
“不洗澡，就做饭，那更花不了多少煤气钱了”
我有点疑惑她这个煤气钱有多少，问她也说不出来。
我凑近闻了一下，她身上有点味道。
“奶奶，您要洗澡哦，您很漂亮的，不过现在身上有气味了。”我不是奉承，老人五官很好看，眉眼端正，牙齿整齐。
“有气味啊？”她有点不好意思。
“您不想洗澡，就每天擦澡也可以，这样也促进身体血液循环，您说呢？让钟点工帮您弄。”
“有气味啊？那擦澡嘛可以的，让钟点工帮我又要加钱了，她做9家人的，很忙的，我也加不起，钱不够的。”
我只好笑笑，搞不清她一个老人家，每个月六千多去哪了。
“您工资是怎么领啊？”
“我小儿子每个月领了给我送来。”
“哦那就好，您身体还好？没什么毛病吧？”
“有心脏病和糖尿病。”
”哦那要当心，奶奶，您住哪？记得地方吗？要不要我送您回家？”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家。现在几点了？”
“九点了”我看一下手机。
“那可以回家了。”她终于主动提出回家。
“那我就只是陪您走回家，送您到家门口就行。”我笑着说。
她同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