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资治通鉴·秦纪二》(八)
读《资治通鉴·秦纪二》
(八)
二世皇帝上
元年壬辰,冬,十月,戊寅,大赦。
春,二世东行郡县(效仿其父出巡天下),李斯从;到碣石,并(沿海)海,南至会稽;而尽刻始皇所立刻石,旁著大臣从者名,以章(彰显)先帝成功盛德而还。
半民:把他老爹所立的石碑全刻上字,真是所谓“前人种树后人乘凉”,这难道就是“官二代”最早的范儿。全部刻上,很有寓意,前人的积攒,全部败光。
夏,四月,二世至咸阳,谓赵高曰:“夫人生居世间也,譬犹骋六骥过决隙也(白驹过隙,忽忽短暂)。吾既已临天下矣,欲悉(尽)耳目之所好,穷心志之所乐(穷奢极欲),以终吾年寿,可乎?”
半民:这就是秦二世的世界观,从根本上讲,人来世上就是为了极尽耳目口舌之欲。作为一个普通人,或者一个富贵王爷,有这样的扭曲的想法,勉强尚可以原谅,但作为一个丝毫不被节制管束的帝王,这对天下和他本人可就不是一件好事了。司马光也是让二世的事迹好好地给后世君主看看,“这就是典型的反面教材”!
高曰:“此贤主之所能行(贤明的君主该做的事),而昏乱主之所禁也。虽然(即使这样),有所未可(暂时还不行)。臣请言之:夫沙丘之谋,诸公子及大臣皆疑焉;(来路不正,人心狐疑)而诸公子尽帝兄,大臣又先帝之所置也。今陛下初立,此其属(这类人)意怏怏皆不服,恐为变。臣战战栗栗,唯恐不终,陛下安得为此乐乎!”二世曰:“为之奈何?”赵高曰:“陛下严法而刻(酷刑)刑,令有罪者相坐(株连),诛灭大臣及宗室;然后收举遗民,贫者富之,贱者贵之。尽除去先帝之故臣,更置陛下之所亲信者,此则阴(暗中)德(感谢)归陛下,害除而奸谋塞(堵住奸谋),群臣莫不被(音:批,蒙受)润泽,蒙厚德,陛下则高枕肆(肆意)志宠乐(想怎样就怎样)矣。计莫出于此。”
半民:赵高,作为帝师,就是这样教自己的帝王“学生”的,要么是个“反面”老师,要么是个别有用心的“野心家”、“阴谋家”。
二世然之。乃更为法律,务益(更加)刻深,大臣、诸公子有罪,辄下(交给)高(赵高)令鞠(音:居,通"鞫"。审讯或审查)治之。于是公子十二人僇(音路,通戮)死咸阳市(示众于市),十公主矺(音:折,古同“磔”,古代分裂肢体的酷刑。)死于杜(秦地名,杜县),财物入于县官(充公,县官是国家),相连逮者不可胜数。
半民:杀戮宫室宗亲,自己的骨肉兄弟被弃市,自己的姐妹被肢解,残忍至极,强于乃父,甚于禽兽。这难道是残暴无道的秦始皇的“报应”吗?
公子将闾(人名)昆弟(始皇帝的儿子)三人囚于内宫,议其罪独后。二世使使令将闾曰:“公子不臣,罪当死!吏致法(行刑官执法)焉。”将闾曰:“阙廷(朝堂)之礼,吾未尝敢不从(不听从赞礼官指挥)宾赞也,廊庙之位,吾未尝敢失节也,受命应对(接受命令,应答质询),吾未尝敢失辞也,何谓不臣?愿闻罪而死!”使者曰:“臣不得与谋,奉书(诏书)从事。”将闾乃仰天大呼“天”者三,曰:“吾无罪!”昆弟三人皆流涕,拔剑自杀。宗室振恐。公子高欲奔(出逃),恐收族(牵连全族),乃上书曰:“先帝无恙时,臣入则赐食,出则乘舆,御府之衣,臣得赐之,中厩之宝马,臣得赐之(先帝赐我衣食宝马)。臣当从死而不能,为人子不孝,为人臣不忠。不孝不忠者,无名以立于世,臣请从死,愿葬骊山之足(骊山脚下)。唯上幸哀怜之!”书上,二世大说(悦),召赵高而示之,曰:“此可谓急乎?”赵高曰:“人臣当忧死而不暇,何变之得谋!”(连死都顾不得,哪有机会谋反)二世可(准许)其书,赐钱十万以葬。
半民:看起来效果不错,自己的亲兄弟急的“求死”,恐怖的力量总是那么迅捷而直接。当年商鞅给秦孝公讲王道,讲帝道,孝公听得昏昏欲睡,这就是“速效”的霸道的极致,这也是“速效”霸道的效果。孝公泉下有知,可做何种感想?
复作阿房宫(继续阿房宫工程)。尽征材士(身强力壮之人)五万人为屯卫咸阳,令教射。狗马禽兽当食者多(消耗粮食),度不足,下调郡县(从各郡县征调转运),转输菽(豆类)粟(谷物)、刍(饲料)稿(干草)。皆令自赍(音:击,粮食自备)粮食;咸阳三百里内不得食其谷(老百姓不能吃他秦二世的狗粮)。
半民:政敌肃清,可以高枕,实现自己做人的“理想”了。可惜,他们师徒看得见的“危险”清楚了,看不见的“危险”却在暗潮涌动,而这一批“眼睛一直朝上”的野心家的眼睛也就只能看这么远,谁又在会“黔首”这帮不起眼的家伙的力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