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口井都这么多讲究,怪不得要吃水不忘挖井人
人们口头常有一句话:“吃水不忘打井人”,这句谚语常被我们用于为人们带来幸福之人的感恩和报答,说明了打井取水之艰辛,不亚于普罗米修斯给人间偷取光明。
过去,在自来水还没有如今这么普及的农村,一口井便是饮水的唯一来源。打井还是一些人的营生:乡间农家的吃水井,一般只有七八十公分直径,但却深达二三十米甚至四五十米。所以,要在平地上往下打这样的圆柱形水井,可见其难度的大小。
打井主要是取土。开始,在地面上挖,土好取,用铁锨掏;再深了,用盆子或筐子接;再往下越挖越深后,就要用辘轳搅了。就是把平时用来搅水的辘轳架在新打的井口上,缠上绳,绳头上绑上一个用麻布做的袋子,吊下井去,下面打井的人给袋子里装上土,再由井上面的人摇动辘轳,把土一袋子一袋子搅上来。为什么用袋子而不用筐子吊土?这里面也有学问。因为袋子是软的,假如在吊土的过程中发生绳断或袋子破裂等问题,袋子掉下去砸在井下面打井人的头上或背上,不会造成重伤或大的人身事故。因此,搅土是一个十分小心的活儿,大都由上了年纪的人承担,那些冒冒失失的年轻人是不让染指的。
接着说打井的条件。
首先,井口不大,人高马大的人就不适合了。所以,打井的人都是那些身材瘦小的人。一些专业打井者,身材矮小,腰弯背驼,一副佝偻像,就是长期从事这项工作所致。
其次,要有力气。打井用的镢头不是我们常见到的挖土的镢头,而是一个直的木棒一头安装了一个直的铁制的锥头,另一头则安装了一个圆形的石头,打井的人把它不叫镢头而叫“把笃”。在这样小的圆柱形筒子里挖土,镢头根本就用不上,而这个“把笃”则是专门为打井设计的。打井人窝坐在那小小的井筒里,两手抓着“把笃”,一上一下地在自己的两腿之间像打桩似的凿土。这种力气全用在那个“把笃”上面的石头上,石头越大,凿的就越深,出的土就越多,因此,没有一定力气就连那个“把笃”拿都拿不动,不要说一上一下地凿了。
再次,要有耐力。坐在圆柱形的井筒里,一是十分不舒服。穿一条短裤,光着上身盘腿坐在十几米几十米深而直径只有五六十公分的泥土洞中,腿脚伸不开,双手无处放,英雄无“用武之地”,那个难受劲可想而知;二是进度非常慢。打井是进度最慢的活路。在那么小的地方用“把笃”挖土,像用手指头抠土似的,一疙瘩一疙瘩地凿,凿够一布袋子了,再喊上面的人把布袋子放下来,用手把土一把一把地刨进布袋子,然后再说“好了”,再让上面的人把布袋子搅上去。接着,再用那个“把笃”一点一点地凿。这样,一天下来能打个三四尺深就不错了。如果碰上石盆,就是姜石层,则更麻烦,还要用小榔头和铁钎子打,有时要打好几天才能打开。所以,一眼井要打出水,一般至少要半个多月,如果井深或者姜石层厚,那就时间更长,有时要一个多月或更长时间。三是闷热的难受。那么小的井筒,那么深的地下,而且还是大运动量的劳动,人坐在里面可想而知,所以,打井者在井下凿一个多小时,就要上来换口气,喝口茶,抽袋旱烟,歇上一会儿后再下去。当井下人从井上来时,用“五麻六道”,“汗流浃背”等形容词时你会感到是十分苍白的。所以,打井一般都选择在秋天和冬天,夏天人在那样的环境下作业,会闷死人的。
第四,要不怕危险。在那么小的地方作业,上面任何小小的东西掉下去都会发生难以想象的危险。而且越打越深,危险性就越大。这时,井上井下的人都把心悬在打井上。家里的老人这时哪儿都不去,搬个凳子坐在打井现场,一会儿检查辘轳上的绳索,一会儿收拾井边放的东西,生怕有一丁点儿的什么东西掉下井去。
这样,直到哪一天凿的干土渐渐地变成了湿土,湿土变成了泥土,既而泥土变成了泥水,水就打出来了!
且慢,这才是水打出来的第一步。
井底见到泥水后,打井才取得“阶段性成果”。这时,打井工作就暂时停下来。打井者背上他的工具回家或者去另一家打井,临走时他叮咛主家,有空时就趴在井边往下看,看到井里有水后,就把桶放下去打水,直到把井里的水打干。然后,等井里慢慢地渗水,有了水后再这样打,如此反复,井里水眼就开了,水就旺。十天半月后他再来淘井。
淘井就是在井打出来后,把井下淤出来的泥土进行清理。
淘井的工序同打井一样,打井者带一把铁马勺,下到井底,然后从井上吊下来一个木桶,打井者在井下把那些淤泥一勺勺地挖到桶里,由井上的辘轳搅上去,直到清理完毕,这井就打成了。第二天,井里就会渗出一汪清澈照人的水!
这井,就老几辈子用下去;这井水,就一代又一代地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