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中国 | 九莲山水记

文/蓝月光

还未到九莲山，就被这美丽的名字所吸引。莲，花中仙子，纯净高洁，淤泥不染，清涟不妖，给人美好愉悦的感觉，而聚了九朵莲花的山，又该是多么的美丽和迷人。

我就曾走过一趟九莲，从老爷顶过山西锡崖沟走后山，一路山高沟深，碎石遍地，杂木丛生，空山寂寂，九莲山给我展示了它原始混沌的一面。待至后宫，沿悬崖小路前行，壮美的九莲红石崖，崖壁如障，险峻至极，壁石红润，如充血的山的背脊，又如山里汉子晒得通红的臂膀，粗犷地张扬着一种奇伟的生命的力。据专家讲，这些红石崖有上亿年的历史了，是珍贵的地质奇观。

久居平原，最畏登高，绝壁之旁，极目四顾，不仅神惊目眩：脚下路如绳，人如蚁，恍若隔世。远山绵延起伏，层峦叠嶂，笼着一层淡淡的雾霭，像大海上翻滚的波涛，是的，海，可不就是海么？山的海，石的海，于那无声之中透着喧嚣与澎湃。鸟鸣山更幽，海呢，无声胜有声，这是无声的，凝固的力量的海啊。

沿途山花烂漫，绿树葱笼，那时正是三月天气，是九莲最俊俏的季节，它像久藏深闺的少女，穿了艳丽的绿裤红袄，头戴火灼灼的野桃花，羞答答地示人了。

拐了几个弯，又是一片开阔的谷地。前有一汪碧潭，水绿如墨，月牙儿形，像一块透绿的翡翠，这就是九莲潭了，相传是九莲老母不小心遗落的簪子化成。潭后就是西莲寺，供俸有法力威严的九莲老母，在山腰之上，有一半洞半砌的殿堂，九莲老母就在正堂威严端坐，一对妙目透着慈光，“居九莲静观世态，坐高山普渡众生。”

我去时正是夜里，沿着一道几乎直立的天梯爬上去，山高月小，莽莽苍苍，光华皎洁，给山野扯一层轻纱，更见大山的幽静与神秘。脚下灯火点点，碧波盈盈，灯光入水，粒粒闪动，像眨呀眨的眼睛。清爽的夜风挟着苍凉的二胡坠子飘来，“你耕田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田。”是女声，声若裂帛，带着金属的质感，带着大山的回响。间或有山鸟“哇哇”凄厉的鸣叫，给这山夜添些苍凉的味道。若再仔细些，你还会听到歌声之下，那哗哗啦啦的声音，如暗夜行军，众人衔枚疾走的刷刷脚步声，如蚕食桑叶，如秋雨挥洒。这声音说大又小，说远又近，密密麻麻充斥了耳膜，充斥了山谷的所有空间，这就是溪流声了，春情涌动，压抑了一冬的溪流也耐不住了寂寞，撒开了腿，尽情的唱呢。

若是白日，站在寺旁的石桥上，你就会看到周围九座巨大的山峰环绕，拱头而立，围簇着中间的这块平地，形似一朵绽放的莲花。九座山峰一个个乖乖的垂首拱立，毕恭毕敬，因此山因此得名，这块平地呢就叫九莲台。这里还有一个美丽的故事：一年太行地区大旱，太上老君要派一侍从下界救灾，看管荷花池的仙子自告奋勇，老君就让她摘一朵莲花而下。将至太行，那仙姑将莲抛掷于地，就形成如今这九峰环簇的平台，仙子居住在这里，潜心行道，普济众生，果然不久甘霖降临，沿途百姓感其恩德，又知它特别灵验，就尊她为九莲老母，香火越发鼎盛。美景加传说，让九莲越发扑朔迷离，神秘逼人。

寺后有一道溪水，水澄澈，流湍急，溯流而上，水分双叉，一左一右，左水刚而猛，若男子，右水温而柔，类女子，至一潭交溶，潭水明净，中踞一石，潭似女阴，石若元阳，阴阳谐和，水乳交融。民间传说左水洗浴生子，右水洗浴生女，就把潭水叫做天孕潭。

沿九莲梯下行，这是一个之字形的挂壁公路。沿途不见其人，只闻其声，上下招呼，左右相应，前临深谷，后倚绝壁，脚踏浮云，壮美天地，忍不住要大喊了：“哦——哦”此起彼伏，山鸣谷应，你长它也长，你响它也响，仿佛回答你的，不是深谷，而是微笑的智慧的山神。

下得天梯，又至电梯，上有一娃娃笑脸，憨态可掬，最妙的是旁边一行字：再喊我尿你。初以为是笑谈，一男子冲其大呼，那尿忽然一股喷出，好大泡，又猛又劲，刺老高。清凌凌，哗啦啦，男子避闪不及，立时淋了个落汤鸡。

复向前，巨石嶙峋，大者如屋，小者若斗，仄卧蹲伏，千姿百态，浑然一个浑沌初开的世界，又象那巨石崩塌后的狼藉现场，只是这现场已经保留了千百万年。游人甚众：二八佳人，腰肢袅娜，秀发飞扬，丰韵少妇，粉面朱唇，娇媚逼人，青春小伙，身形矫健，意气洋洋。他们持了相机啪啪照，走着谈着呱呱笑，所过处香风阵阵，明艳照人。

陡然地，一道巨瀑从涧间飞落，白如带，声如雷，大声震得人耳膜欲裂，水雾四溅，凉气浸衣，一霎时众人都变脸作色，仰望着，静穆着，呆思着。脚下的潭墨而深，池底似有巨鱼翻滚，潭水微漾着，映着天，映着山，映着瀑，映着人，那一个个怯怯的身影，折了个弯，从另一侧返回，洗了浮躁狂妄，带了沉默震憾，再没有吼声，再没有笑语。循水路而下，一路清泉，宽如帘，清如玉，急如湍，越下来水越多。到得木桥处，蓄得好大一汪水，水与桥平，桥就像了木排，随了清波漾动，旋起一溜溜水花，水花如莲，人面如莲，温柔款款，柔柔地撩人地心呢。让人忍不住地就要走进，走进那妩媚消魂的所在。

山的刚健，水的灵动，山的静寂，水的喧闹，山的沉稳，水的奔腾，阴与阳，刚与柔，静与动，完美地交融到了一起，如此的和谐，愉悦。走着走着，你就会恍然明白：原来空寂沉稳的大山竟有着一颗温柔活泼的心呢！这样想着，你就真正懂得了九莲。

行走中国 | 三门峡，一个美丽的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