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玉鹏 || 妈妈的表情 ||“一人一城一故事”优秀征文选登（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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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表情
作者 | 郭玉鹏（陕西商洛）
我曾经幻想：如果我有钱，如果中国的医学能有突破，我一定要让妈妈的脸上重现表情。
可是妈妈走了，带着没有一丝表情的十年的表情，走了。
我最不能忘是零九年里的那天下午，回家过完年的大哥一家三口要回西宁的时候，其时妈妈已经患脑梗塞三年，且这一年曾一度生命垂危。听见客厅里大哥一家收拾打点，略叙别言就要动身的时候，妈妈却只能无声地躺在床上。也许大哥只是打点未齐，并没有忘了临走时定要和妈妈道一声别的，却不知谁先就提了一下醒：“哥，跟妈说一声吧……”
大哥说了一声“嗯”，向里屋走去；一时间，屋子里凝寂了下来，我们都敛住声沉默了。
爸爸一边托着妈妈的头和背让妈妈坐起来，一边强笑地对妈妈说：“嘿，他妈，起来一下哦，——看，你娃要走了。”大哥走到床前，握着妈妈的两只手，轻声说：“妈，我和万静松松要走了，您好好养病，明年我们再回来看您，好不好。”
“……这一走，不知道，啥时间，才能见呀么？”妈妈努力了好一会，才从喉咙里嘶哑出这么一句话，她的望着大哥的眼睛无光而呆滞，她的苍老的脸上因为脑梗塞而不能有一丝表情。
那一刻，我们都忍不住地掩面哭了。
大哥终于要走了，妈妈的手还停在刚才握过的地方没有落下来。
一屋人都出了门后，我返身上楼去取遗在屋里的背包。我打开门走进里屋去，一看，见妈妈还是一个人在床上呆呆地坐着，失神的眼晴怔怔地望着门口。见我进来，她的眼睛漠然地动了动，然而，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
我背转身去。——唉，我的眼泪又来了。
七年后，妈妈不再坚持，在一个我们都沉睡着的夏天的夜里，悄然地走了。唉，生死固常，我能说什么呢？我能抱怨谁呢？我只有伤心，我只有一想就止不住地流泪，但我真的很恨，我恨上苍既能给妈妈七年的我们可以再见她的时光却为何如此的悭吝，不肯给妈妈的脸上一丝表情，哪怕这表情是训厉，是凄楚。因为那，才是我热望中的妈妈！
哦，妈妈的表情，——我只能想。
春日的黄昏，夕阳将小院染作一片灿红；小院里，玩伴们的笑语欢声波浪般在梦中起伏，我揉揉眼睛，不由得醒了。
“狗儿，我娃醒来了，感觉好些不？欧，妈来试一试我娃还烧不烧。”妈妈微笑着，放下手里的针线，俯下身，用她温热的脸紧紧贴我的额头，而后，再轻轻吻一吻我的脸蛋。“嗯，烧退了……狗儿，饿了没？妈给我娃煎荷包蛋吃好不好？”
“现在不想吃。”
“那，我娃再睡一会儿？”
“不想睡，我想到院子里玩。”
妈妈疼爱地摸着我的脸，祥和而温柔的暮光中，她的已经不很年轻的脸，微笑着。
夏日的傍晚，我披一身璨璨的晚霞打水库回来，刚一进院子——
“一下午都不见人，你干啥去了！”却见身子矮胖，很少下楼的妈妈竟早早守在院子里。
“嘿嘿，游，游泳去了。”
“在哪里！”
“……二龙山水库。”
“拿来！”妈妈唬着脸，抢前几步，一把扯过我刚买的泳裤，三下两下绞作一团，快快揣进衣兜里。
“妈，泳裤刚买……”
“娃呀！二龙山水库，——你咋就不听妈的话呀！你不知道，那里面年年都淹死人！……”发黄的记忆里，妈妈已是苍老的脸，嗔怒着。
秋日，冬日，十年前，二十年前，三十年前……哦，妈妈的表情，笑的、哭的、喜的、怒的、哀的、愁的、温和的、严厉的……——然而我只有，只能想。
而如今，连妈妈不哭不笑的表情，也看不到了，永远地，看不到了！
妈妈入殓的那天，大姐红着眼眶强忍着眼泪说：“你看，咱妈睡得多老实，多香啊。你看老太太脸上，还笑笑的呢……”
我在泪眼模糊中俯下身，对着慈祥的妈妈平静却又仿佛是笑着的脸上，深深地，印下一个吻。
（注：文中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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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玉鹏 || 苹果
郭玉鹏，男，汉族，1972年生，陕西商州人。西北大学毕业，商洛中学教师，业余文学爱好者。
2016年11月份开始，〈嘉年华时光〉联合“大秦岭牛伯伯核桃酱”、陕西中烟面向全国文学爱好者开展“一人一城一故事”征文大赛，每个月，经过编委会初评、读者参与和网络微信投票，会在〈嘉年华时光〉公众号里公布获奖名单，共评出：
一等奖一名，奖励价值128元的核桃酱大礼盒一个、价值49元简装核桃酱一提、陕西中烟延安（红韵）两条（每条260元）、胡锋先生书法作品一幅。
二等奖两名，奖励价值49元的简装核桃酱两提、陕西中烟价值260元延安（红韵）一条。
三等奖三名，奖励价值49元的简装核桃酱一提、陕西中烟延安（红韵）礼盒两个（每个价值60元）。
优秀奖若干名，奖励陕西中烟价值60元延安（红韵）礼盒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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