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人的农业投资理念：哪里有钱挣我就去哪里

昭通东达种植有限公司总经理 郑卫秋

郑卫秋是我的老乡。

我大学毕业后第一个单位就在他家所在的城镇，很繁华，家家户户都是制鞋厂，自然空气质量也很差，我在那里工作了两年一直都感觉喉咙不舒服。

“确实，那边的空气质量太糟了，十几年鞋子做下来，不仅竞争越来越激烈，身体也越来越差，所以就跑到云南来了。”郑卫秋解释了为什么来云南的原因。

2010年先到瑞丽，想做边贸生意，未果；2011年听闻昭通市政府规划再发展15万亩苹果，就跑过来承接政府苗木订单，建苗圃，育苗木……

“我来这里之前还不知道昭通有苹果。”郑卫秋笑着说。

浙江人做生意几乎没有行业限制，从制鞋到育苗，再到后面的种苹果，对他们来说本质都是一样的——挣钱。

郑卫秋创办的东达果业

“技术怎么办？”我多读了几年书，逻辑思维反倒变得“迂腐”。

“这个无非就付点学费罢了。”他轻描淡写地说，然后招呼老婆去拿些苹果让我们尝尝。

“请过老师傅吗？”我追问道。这可是上千亩的果园。

“请过，没用的。在昭通既懂技术又懂管理的师傅很少。”

“那技术怎么办？”我又重复了一遍。

“技术方面自己来管，自己不懂多请教别人，这边学一点，那边学一点。”

郑卫秋的“华硕”苹果园

“你自己这几年管下来，觉得自己犯过明显的错误吗？”我依然不相信跨行过来做果园在技术方面有如此的简单。

郑卫秋迟疑了一下，说：“大的问题没有，小的问题肯定有。最大的失误就是该做的事情没有及时去做，就像浇水，总想着老天爷下雨。这边的天气也有点怪，有时候城里雨很大，这边雨很小，这样子拖着拖着，树的长势就差了。”

“来来来，尝尝我的苹果。”郑卫秋的老婆切开一个大苹果，递了过来。

“味道不错！”我尝了几片，抹着嘴角夸赞道。

这是“华硕”苹果。

阎振立和他选育的“华硕”苹果

我去年在郑州果树研究所的时候尝过，不仅尝过所里资源圃的“华硕”，也尝过昭通寄过去的“华硕”——亲妈都认不出的感觉——郑州的“华硕”个小、色淡、肉质硬，而昭通的“华硕”个大、色艳、肉脆汁多。选育者阎振立告诉我：这个就是你老乡在昭通种出来的“华硕”，你得去看看。他说的我的老乡就是郑卫秋。

在昭通待了一年多之后，计划发展果园的郑卫秋就发现昭通苹果缺少早熟品种，后来就了解到郑州果树研究所有新育成的苹果早熟品种，就到郑州找到了阎振立，“他那年就育了9000株‘华硕’，我全部要了。”

“这么多年种下来，你觉得‘华硕’有什么优缺点？”

“优点是果形大、颜色好看；缺点是发枝力差，还有在高温下容易出现里面发黑的问题，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刚开始几天没事，寄回家乡放5天之后就会有人反映里面发黑了。” 郑卫秋说的这个问题我也是第一次听到。

郑卫秋夫妇在展示他们种植的“华硕”苹果

“所以搞得我都不敢在朋友圈卖‘华硕’了，卖出去人家会要我赔钱。””说着，郑卫秋的老婆又递过来几个小苹果，“你们再尝尝这个。”

“什么品种？”去年阎振立就给我尝过几个新育成的小苹果系列，口感非常惊艳。

“这个就是阎老师的‘红珍珠’。我那年拿了500株，有些已经被工人改接掉了，现在只剩不到200株了。这个品种吃是好吃，但是大小年严重，今年是产量最高的一年。”

我尝了一个，口感确实不同凡响，也把我的同行者都征服了。

“这个小苹果卖什么价？”同行的木美土里集团公司董事长刘镇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刘镇（右一）在查看“红珍珠”的结果状

“今年零售价30元一斤。”郑卫秋拿起一个小苹果，指着果洼处对我们说：“这个品种还有一个缺点就是果锈太多了，好吃不好看，做不了高端产品。我不敢多种。”

“那‘华硕’卖什么价格？”我把目光又移到刚才尝到的大苹果上。

“70起步通货价6元一斤。但‘华硕’产量不高，平均一亩地能卖1.3-1.4万元。”

“效益还不错的。”我对郑卫秋说。

“你觉得在昭通种苹果是早熟品种有优势，还是晚熟品种有优势？”我继续问道。

“早熟品种有优势。”郑卫秋非常肯定地说，“像山东、陕西这些苹果主产区都有夏季高温，温差小，早熟品种颜色上不来，口感也上不来。但晚熟品种（红富士）尽管风味也是昭通的浓，但这里的外观不好看，所以价格没有优势。”

工人们在采摘和装运苹果

“在这里能种出像山东那么端正漂亮的苹果吗？” 我其实挺纳闷这个问题的，不知道是气候原因还是技术原因。

“海拔越高，苹果越容易变形。”郑卫秋把苹果的外形与海拔高度划了相关性。

“会不会跟这里的花期气候有关系，一般歪果都是授粉不充分导致的。”

“授粉也有关系，花期的时候这边的风蛮大的，基本上都会下小雨，而且这边老百姓种红富士不配授粉树的，像他们的富士就没有我们这里的果形好看。还有一个跟树形也有关系，如果是下垂枝结果的，果形就会高桩一点，朝天果的果形就容易变扁。”

郑卫秋在查看苹果的成熟情况

“这边的管理可能也相对粗放得多。”我还是觉得主要是技术原因。

“对，这边基本上没怎么管理，整体水平跟山东、陕西都没法比。”

“你的管理在昭通算哪个层次？”我忽然问了一个比较难回答的问题。

“就目前昭通市昭阳区来说，总体品质没有一家企业能比得上我，但产量是海升的高。”郑卫秋倒也没有迟疑，大大方方的说出了自我评价。

昭通海升基地跟他的基地只有一路之隔，相比海升高大上的现代化种植模式，郑卫秋的种植模式就显得不是那么规整，而且由于品种众多，长势不一，看上去甚至有些杂乱的感觉。但就早熟品种的口感来说，我更喜欢东达的苹果。

昭通海升的苹果种植模式

“你有哪些技术措施来提高品质？”我问技术细节。

“主要还是留草。从建园开始到现在我一直留草，从来没打过除草剂。种草的好处是，苹果的香味浓；坏处是老鼠和蜗牛太多，损耗大。还有就是我的有机肥下得足，所以我的苹果的口感就好。”

种出好品质的技术套路都差不多，相比之下，昭通有着光照时间长、昼夜温差大的优势条件，内在品质的提高会更容易些。而“华硕”等早熟品种在高原冷凉气候条件下无论外观还是内质都能达到充分的展现。

“你觉得在这边投资种苹果好吗？”对郑卫秋来说，这才是重点。

“如果种得好，投资回报还是不错的，但前期日子很难熬。”从2013年开始建园，今年已是第7个年头，郑卫秋的乐观估计是明年收回全部成本并盈利。

工人们在包装苹果

“当时听别人说，建这个果园第4年就能保本，第5年就有利润了，一亩地的投资额不会超过1万元，但实际投资下来是不够的，我们到去年才开始盈利。所以前几年我老婆一直在抱怨，说种苹果只见投入没见产出。”

“当地政府补贴多吗？”在西部投资，这也是一个需要考量的因素。

“我们不多，加起来有个一百来万元，主要在苗木和支架的补贴上。像海升要比我们多得多。前段时间当地政府想让我再发展1000亩，他们可以借给我1.5万元一亩的产业扶贫资金，最后没谈下来。其实只要政府帮我把基础设施做好，我再发展几百亩没啥问题的。”

昭通的优势品种——华硕

“你觉得自己投资还是有价值的？”我追问道。

“种得好就有价值。”郑卫秋说：“这个地方种苹果还是有优势的，后面种，学费可以少付一点，适合的品种再多种一些。”

这就是浙江人的农业投资理念。

2019年8月11日

昭通东达种植有限公司

基地地址：云南省昭通市昭阳区苏家院迤那村金家坪子

联系电话：182 8709 2665（郑卫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