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法国诗人伊夫·博纳富瓦诗

据报道，1923年生于图尔的法国诗人伊夫·博纳富瓦日前获得2007年度弗朗茨·卡夫卡奖（该奖项创办于2001年，往届得主分别为美国菲利谱·罗斯、捷克伊凡·克利玛、匈牙利彼得·纳达斯、奥地利耶利内克、英国哈罗德·品特和日本村上春树。其中2004、2005连续两年与诺贝尔文学奖的选择不谋而合，一时广受世界关注）。颁奖仪式将在2007年10月底在卡夫卡家乡——捷克共和国首都布拉格的老市政厅举行。主办方卡夫卡协会在一份声明中说，届时博纳富瓦“将在答谢辞中表达对卡夫卡作品的钦敬之情，以及他对诗歌之未来的信念”。

博纳富瓦曾在巴黎普瓦捷大学学习数学和哲学，二战结束后一度游学欧洲和美国，钻研艺术史。他早年受艾吕雅、布勒东等超现实主义诗人和哲学家巴什拉尔等人影响，投身诗歌创作，1953年出版成名诗集《论杜弗的动与静》，后于1965年出版《写字石》，1975年出版《在门槛的幻象中》。此外，他还翻译了许多莎士比亚、叶芝、邓恩和济慈的作品，并写有数本艺术史和艺术理论著作。1967年参与创办文学杂志《L'éphemère》，1981年获得法兰西学院的比较诗学教席。他的诗歌在战后的法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博纳富瓦继承了“波德莱尔、马拉美、瓦雷里以来的象征主义传统，又融入了现代主义艺术的创新活力，颇能代表20世纪50年代以来的法国诗歌的主流。他的诗优美而繁复，时见玄秘，通过语言的创造从日常经验上升到空灵无上的境界。他的诗歌创作风格在整个20世纪法国诗坛上独树一帜，可以说在古今法国都是绝无仅有的”（见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博纳富瓦诗选》）。

   

    博纳富瓦短诗几首选读后，给我的感受就像撕裂狂风，甚或穿越海啸一样，强劲，猛烈而悲壮。这位老诗人的两句话给我印象很深刻：“生活中无完美，也不需要完美。”“不完美是一种突破。”由此可见，他应该非常正视现实，即使超现实，那也应该是一种“最为真实的真实”。

    例如他的短诗《深沉的光》，后一节的两行诗句：“为了生存你必须越过死亡，/最纯粹的存在是洒下一腔热血。”这是十分典型而精彩的句子，它充分展现了诗人生活体验与哲思的极至深刻和张力，及其诗写的无限魅力。

    又如《树，灯》一首，前一节写“树”及“鸟”：“树在树中老了”，“鸟越过鸟的歌声遁去”；后一节写“灯”：“你也爱那灯光/在白天充满梦幻和失去光华的时刻。/你知道这是你愈合的心灵的阴郁，/是在靠岸时翻倒的小船”。这里无不透着一种黯然失色与悲观失望的情绪。这情绪是那样清晰，那样黑白分明。然而，在我们的生活中，往往“只有在鲜花调谢的缺憾里，才会更加珍视花朵盛开时的温馨”。因此，这种情绪又强烈地反观了我们生活中的另一面，即生存的力量和美妙的光景。人生如同“越狱”、超拔“死亡的窟窿”，要在不懈地化解种种复杂矛盾、征服一切艰难险阻的过程中，寻求生机，实现梦想。

 

 

深沉的光

 

深沉的光需要从车轮轧着的

地里迸发出来，毕剥燃烧在夜空。

这是被烈焰振奋的一座树林。

必须给语言本身一种智力，

透过一片歌声，是一个暮气沉沉的岸。

为了生存你必须越过死亡，

最纯粹的存在是洒下一腔热血。

 

树，灯

 

树在树中老了，这就是夏天。

鸟越过鸟的歌唱遁去。

葡萄酒的红色辉耀着天空古老的痛苦

并使这满载痛苦的车辆消失在漫漫天涯。

啊，脆弱的国度

像人们高攀的灯烛的火焰，

困倦在世界的活力中

逼近百感交集的灵魂的翕动。

你也爱那灯光

在白天充满梦幻和失去光华的时刻。

你知道这是你愈合的心灵的阴郁，

是在靠岸时翻倒的小船。

 

戏剧（节选自19组短诗） 

 

1

我看见你在平地上奔跑 

我看见你在与风搏斗

寒冷在你的唇上滴血

 

我看见你突然折断，享用着死亡，比闪电

更美，当闪电用你的血在白色玻璃上

溅落斑点

 

4

我醒来，下着雨。风吹进你，杜弗，溢脂的荒野在我的身边沉睡。我在一个平地上，在一个死亡的窟窿里。叶簇的巨犬星座颤抖着。 

你抬起手臂，突然，在一扇门上，透过岁月照亮我。闪着碳火的村庄，我看见你，杜弗，

随时死。

 

8

希奇古怪的音乐开始于手，于膝，然后是摇晃的头，音乐在唇下得到确认，它的确定透入脸的地下部分。 

此刻，脸上的细腻表情崩溃。此刻，我们扯掉目光。

 

19

寒冷的第一天我们的脑袋越狱 

像一个囚犯从严重的臭氧中逃脱

但是杜弗这支箭瞬间重又坠落

并把她头颅的荣耀打碎在地上

就这样我们相信我们的手势复活

但脑袋被否定我们喝一种冷水

而几束死亡悬挂起你的微笑

在这世界的厚度中试图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