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暖起来的日子里,醒得越来越早。晨光自楼间缝隙打在窗帘上,光线柔和。小鸟离窗子很近,啁啾鸣叫,用清脆的声音打招呼。早醒的人来到楼下的健身区,不言不语。如果有人再来,对话声也是低低的,带着贴心和一天初始的温柔。早起上班的人发动了车子。赤脚在地板奔跑的声音还没有响起——孩子们也许还在睡梦中。二十四节气,其中的一些拿来作名字也好。如果写一个故事,其中会有名为于清明的女孩。这一生,不取其他,只余清净明洁。该是性格凛冽的女子吧。不易亲近,淡淡的,内心刚烈真挚。在世间并不讨喜。也许因为从未忘记终究到来的死亡,她身上因此带着清醒,与现实保持距离,仿佛失去联系。
清明时节正是北方春天的好时候。花朵次第开放,树木抽枝打叶。迎春花,玉兰,樱桃树先开了花,草地上有黄色的蒲公英,荠菜开小小白花。接着,路旁的花树迅速热闹起来:紫荆花,紫叶李,美人梅,连翘。响亮亮的一团团,一树树。桃花是粉红色,娇艳妩媚。也许杏花也差不多开了吧。这两天,海棠也微微绽放。樱桃树已经落花,果实正在叶底悄悄长成。进小区的坡道上有一家小酒馆。庭院不大,撑开遮阳伞,散落几张桌子,也种植花草。每次经过都忍不住走上前看几眼。耐冬在春日开了花,探出篱笆。红色花朵,带了一层薄霜一般,是穿过冬日寒冷而来的旅人啊。颓败而有生机,仿佛是不怕岁月侵蚀的。两个瓦盆里,菊花已经发芽,伸出枝条。秋末冬初时,有明亮的黄色花朵盛开。还有几棵树,春天的稍晚时候开一簇簇如花球的花朵。查了一下,说是欧洲甜樱桃。春天,看着周围欣欣然的生长,无论如何都是充满希望的。在读的书里有一段藤原良房《古今集》里的古歌,道出如此的心情:忧思,也许正如春草,“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寻索答案,有时会往喧闹的地方去。不必出门,网络一片喧闹。刷新社交媒体信息。手滑来滑去。打开电视。看到一些微光,也看到一些辩解,一些试图吸引注意力的语言、画面、情节。语言有时没有意义,讲的越多越是干燥。
六十几岁的梅继续着独居生活。写作,阅读,种植,偶尔外出。身体渐渐衰老,因为疾病接受了外科手术。年老的生活仍有不断的内在、外在挑战。但她说,“当白昼变长,我开始摸索我进入新生的路。”“在个人的黑暗存在的时候,在有痛苦要克服的时候,在被迫更新我们自身来对抗所有反常事物的时候,单纯求生的心理拥有巨大的力量,大得就像一个球根顶起春天冰冻的土地一样,于是在克服困难之后,就会有额外的能量,会有可以投入创造的一股能量的洪水。”“经历并熟悉我们天性中的黑暗面似乎是普遍的需要。也许我们几乎就要说罪恶是正常的,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它是我们存在的一个构成部分。”“忠于你内在方式的严酷考验一定位于所有磨难的前列。”“你不能把人们混成朦胧的一大堆,那样就是泯灭每个人的自我。没有相同的爱,也没有相同的死亡,相同的损失:这些路是我们要独自走的。……以自己的方式重塑整个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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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小楼
--- 从一砖一瓦开始,建筑自己的世界 ---
“Every night I cut out my heart…
But in the morning it was full ag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