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的自然笔记》-15【大鸨】
是鹤形目鸨科的大型地栖鸟类。嘴短,头长。翅大而圆。在喉部两侧有刚毛状的须状羽,头、颈及前胸灰色,其余下体栗棕色,密布宽阔的黑色横斑。下体灰白色,颌下有细长向两侧伸出的须状纤羽。我的妻子与我几乎一样,只是少了颏下的须状纤羽,身材小了将近一半。我的体重为11~12千克,而妻子的体重只有5~6千克,从体重上看也是雄鸟和雌鸟体重相差最大的鸟类。
鸨名来自这样一个传说:古时有一种鸟,它们成群生活在一起,每群的数量总是七十只,形成一个小家族,于是人们就把它的集群个数联系在一起,在鸟字左边加上一个"七十"字样,就构成了"鸨"。
我们是百鸟之妻的传说,由来已久,明朝李时珍认为"鸨无舌,……或云纯雌无雄与其他鸟合"。清朝《古今图书集成》中也有:"鸨鸟为众鸟所淫,相传老娼呼鸨出于此。"这些都是因为人们那时对于我们没有仔细的观察,也就缺乏对于我们的正确认知。所以又传说只要其他鸟类的雄鸟从大鸨的上空飞过,其身影映在大鸨身上就算交尾繁殖了。这种说法在今天看来显然是荒唐可笑的,可能是因为我们的雄鸟和雌鸟的体形差异太大,以致于人们把我们看成了两个不同的种了。又因为我们的婚配属于"一夫多妻"制,雄鸟和雌鸟只是在短暂的繁殖期才生活在一起,交配之后,只剩下雌鸟承担孵卵、育雏等任务,这可能也是我们往往使人产生没有雄鸟错觉的一个原因。
栖息于广阔草原半荒漠地带及农田草地, 喜欢整个大家庭成群一起活动。我十分善于奔跑,比骏马还快,但是我的鸣管已退化,不能鸣叫。我们既吃野草,又吃甲虫、蝗虫、毛虫等各种昆虫, 称得上大草原的保护神。我们广布于欧亚大陆,从欧洲的伊比利亚半岛向东到亚洲的土耳其、蒙古、俄罗斯、中国和朝鲜半岛。我们还是匈牙利的国鸟。
4月中旬开始繁殖,这时的我会换上漂亮的繁殖羽。前胸的栗色横带变得艳丽夺目,颌下须状羽浓密而飘逸 。我在求偶炫耀时,会微屈双腿,向上伸直颈部,向上抬起尾羽,并向背部折叠,露出白色的尾下覆羽,表示发情。一般我露出的白色羽毛越多、越白,就越受女子的青睐,在争夺配偶的竞争中也就越占有优势。
求爱舞开始的时候,喉部膨胀成悬垂的气囊,颈下裸露的皮肤变为蓝灰色,颈下须状羽分为左、右两条并迎风飘扬。头部会尽可能向后仰折向背部,须状羽竖起直立,尾羽呈扇状在背部开放如花,双翅向体后下方伸展,整个身体比平时大了一倍有余。仿佛一位盛装出战的勇士骄傲地绽放在绿意盎然的春天。
舞蹈的节奏明快而有力,我的双脚和着进行曲的节拍有力地围着女子开始走动转圈,并不时抖动着全身所有的羽毛持续十几秒至几分钟。这时候,如果她开始用嘴啄我身上的白色羽毛,尤其是肛门处的白色羽毛,那就说明我们已经情投意合。这时的我会让身体反转并折叠的更完美,舞蹈会越发的激昂。而她也兴奋地蹲下又站起,头颈快速地上下伸缩,此时的舞蹈便成了互动的倾诉爱慕之舞。甚至连旁边的小草都开始和着节拍摇动着来与他们一起分享幸福。有时她也会调皮的转身逃掉,上演爱情的追逐戏。在我疯狂的追逐下,她便会趴在地上,繁衍后代的神圣便由此开始。
在这期间,总是会有窥视者进入领地与我争夺配偶,我当然就会勇敢迎上。双方的争斗不可避免,先是缓慢地接近,彼此以颈交握,用胸部互相推挤对抗,直到一方认输,退出领地。胜者便将全部的繁殖羽绽放至极致,炫耀着威武的霸气。假如我们实力相当,就会双双将头低下,双翅膨胀而开,肩羽和覆羽耸立,尾羽上翘呈扇状,彼此靠近之后互相啄咬对方的嘴,直到入侵者退出战斗。
我们虽然每年都在努力的繁殖,争取让我们的家族人丁兴旺。但是我们的数量依然在极具减少。在世界范围内的种群数量都普遍处于下降趋势,总数估计在29700只左右,在欧洲和非洲北部的瑞士、苏格兰、瑞典、丹麦、荷兰、法国、希腊、突尼斯和阿尔及利亚等国都已消失了,分布在东欧各国的也几近绝灭。我们在中国种群数量曾经相当丰富,经常可见到数十只的大群,但近年来由于草原的过度开垦和过度放牧导致大鸨栖息地丧失,加上人类偷猎、干预、农业机械和农药的大量使用直接威胁繁殖的雌鸟、卵和幼雏,我们数量锐减,已经变得相当稀少,估计目前总数仅有300—400只,是中国一级保护动物。
我的身体庞大,飞行时需要足够大的开阔地用来助跑起飞。但是现在的田野到处都是密布的电线网,这样在我们在飞行时总是需要小心翼翼。去年的9月,我随家人一起飞向越冬的地方。但就在我们到达目的地的前两天,我不幸撞上了空中的高压线。瞬间我便失去了重心只能勉强滑翔到地面,我的胸部被撞出了凹陷,迫降时一只脚也被扭伤。我努力尝试着想再飞上蓝天,追赶我南去的家人。但是伤痛让我无法飞的更高,无奈的我只能找到一处较为宽阔的河滩,孤独的徘徊。
我小心地在河滩游荡,躲避着秋收的人们。躲避着讨厌的喜鹊的欺辱。他们依赖着群体的力量不断来拽去我的飞羽。
这里没有太多可口的食物我不知能否熬到伤口痊愈。忽然,我发现总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我,连续几天我都有这种感觉。同时也发现在我经常走动的地方会有很多喜欢吃的大豆,玉米等种子出现。
我静静的开始观察,发现总是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大盒子一样的东西出现。偶尔会追着我移动。我也发现了被窥视的感觉就来自这个大盒子里面。终于我看到了那是一个人,当我走远的时候他就会拎着一个袋子沿着我走过的路开始撒着一些种子。渐渐我熟悉了他的出现,也感知到了他的善意。
我们随着一场大雪的来临,渐渐缩短了距离。雪后的河滩白茫茫一片,我努力的在厚厚的雪中行走,却发现无法寻觅到食物。整整一天我几乎要饿到昏厥,身体的热量也在一点点流失。就在我慢慢绝望的时候,他出现了,可能是雪太厚的缘故,他无法再依赖那个会移动的盒子靠近我。他在雪中蹒跚的走着,我彷佛看到家人一样的亲切,快速向着他走去。我终于看到了他的样子,是一个厚实的中年人。他看到我的靠近,便退后到另一个地方。我看到了很多的种子,就这样我们替换着位置,我吃饱了,也恢复了热量。
我看着他在雪中艰难的爬上河堤的背影,欢快的飞向他,盘旋在他的头顶。用我的方式感恩着。他走了,只是冲我挥了挥手。就这样,整整一个冬天,我们相伴了近100天。我的伤口已经痊愈。那一天,我看到北归的家人,他们也惊喜我依然活着,舞动着翅膀欢迎我的归队。
留恋着盘旋又盘旋。他依然是向我挥一挥手。我看到了他脸上的欣慰笑意。我走了,一次难忘的经历,我感受到了人类的温暖陪伴。 前行的天空,有着很多北归的鸟儿。我们相互问候着,我也把我的故事讲给他们听。天空越发湛蓝,白云也涌来作伴,美丽而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