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十二美人图放大,看到了什么!

古人对于器物的选择、眷恋、珍赏、执着,乃至是在绘画中细致入微的描绘,在我们现在看来都是不可想象,难以企及的。

如果不是偶然地将“十二美人图”放大去看,就不会发现古代匠师对家具的描绘竟是这样的曲尽其妙。

我们通常说的“十二美人图”即《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是雍正皇帝胤禛命画家为其御苑圆明园定做的,原贴于圆明园“深柳读书堂”内的围屏之上。

图屏运用工笔重彩法,不仅表现出宫廷绘画雍容华贵的审美情趣和仕女画工整妍丽的艺术特色,而且还以写实手法逼真地再现了宫廷女子的冠服、发型、首饰以及室内摆设的家具、瓷器等器物。

就我们关注的家具一项,此图中大到家具的形制比例,小到家具的木纹,刻画无一不精、无一不细。

正如故宫博物院研究员,著名文博专家朱家溍先生所言——

画中的家具和陈设都是写实的,例如那「黑推光漆」「金理钩描油」「有束腰长方桌」「彩漆方桌」「菠萝漆方桌」「斑竹桌椅」「彩漆圆凳」「黄花梨官帽椅」「黄花梨多宝阁」,桌案和多宝阁上陈设的「仿宋官窑」瓷器、「仿汝窑」瓷器、「郎窑红釉」瓷器、以及「剔红器」「仿洋漆器」和精致的紫檀架、座等等,都是康熙至雍正时期家具和陈设最盛行的品种。
朱家溍《关于雍正时期十二幅美人画的问题》紫禁城杂志1986年03期
下面我们一起来把十二美人放大,跟着画师的笔触,在家具的描绘中抽丝剥茧——

烛下缝衣

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

图中仕女椅坐在一张「黄花梨南官帽椅」之上,在烛光下行针走线,面前则是一张「花卉纹推光漆长桌」。

此图构思巧妙,将原为各自独立的室内外空间通过前后窗的开启而连通起来,从而表现出三个不同的空间环境。

局部细节

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 · 烛下缝衣

博古幽思

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

仕女坐于斑竹椅上垂目沉思,身侧环绕着陈设各种器物的「黄花梨多宝格」。
多宝格上摆放的各种瓷器,如“仿汝窑”瓷洗、“郎窑红釉”僧帽壶,以及青铜觚、玉插屏等,均为康熙至雍正时期最盛行的陈设,具有典型的皇家富贵气派。

局部细节

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 · 博古幽思

裘装对镜

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

图中仕女身着裘装,倚坐在「天然木榻」之上,一手搭于暖炉上御寒,一手持铜镜,神情专注地对镜自赏。
画中背景是一幅墨迹酣畅的行草体七言诗挂轴,落款为“破尘居士题”。“破尘居士”即雍正皇帝为雍亲王时自取的雅号。

局部细节

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 · 裘装对镜

烘炉观雪

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

图中女子头戴貂皮帽临窗而坐,观赏雪景。女子所坐为一架六柱架子床,门围子疑似镶嵌象牙镂雕的云纹团流畅生动。

床后半隐一张彩漆拐子纹方桌,其上陈设松树盆景,与窗外披霜带雪遇寒不凋的翠竹和迎风盛开的梅树呼应成章。

局部细节

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 · 烘炉观雪

观书沉吟

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

画中女子持半展书页,倚靠一张有束腰双套环卡子花方桌,方桌面心镶嵌云石,木纹流畅清晰,身下坐一件绿漆开光鼓凳。
背景以设色山水小景、横幅墨笔摹写的宋代著名诗人、书法家米元章的诗为装饰。

局部细节

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 · 观书沉吟

桐荫品茶

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

图绘仕女手持纨扇在繁茂的梧桐树下静心品茶的情景。透过图中的月亮门可见黑漆描金书架的一隅,满函的书籍为画面增添了儒雅的书香气息。
仕女坐在景泰蓝开光鼓凳之上,旁边是一张鸂鶒木四面平罗锅枨方桌,被梧桐树干遮挡,别有「犹抱琵琶半遮面」之风味。

局部细节

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 · 桐荫品茶

捻珠观猫

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

画面上仕女于圆窗前端坐,轻倚嵌云石方桌,旁边天然木架格露出一角,西洋钟陈设在四面平方几之上。
此图的取景面很小,仅透过二分之一的圆窗来刻画繁复的景致,画师参用了西洋画的焦点透视法,将远、中、近三景安排得有条不紊,从而扩展了画面空间的纵深感,显得意韵悠长。

局部细节

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 · 捻珠观猫

持表对菊

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

图绘仕女手持精美的珐琅表坐于「彩漆花卉纹书桌」一旁。

桌上的官窑双耳白瓷瓶中插有菊花,其背景墙面上悬挂着董其昌的诗句书法作品和洞箫,不远处西洋天文仪器陈设在「黑漆描金小几」之上,浓郁的东方传统文化氛围与来自西方的先进科学技术在清代宫廷女子的生活中相得益彰。

局部细节

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 · 持表对菊

倚榻观鹊

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

室内仕女斜倚榻上,把玩着合璧连环,室外喜鹊鸣叫喳喳,女子目视喜鹊,不觉入神。
图中的寿字屏、花瓶及松枝等虽然仅绘有一半,但却具有“笔断意连”的艺术效果,在造型上不失完整性,充满了“以虚补实”的想象空间。

局部细节

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 · 倚榻观鹊

消夏赏蝶

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

户外湖石玲珑,彩蝶起舞,萱草含芳。室内仕女手持葫芦倚湘妃竹桌案静思。此画描绘的虽是仕女夏日休闲的情景,表达的却是乞生贵子的吉祥意愿。

局部细节

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 · 消夏赏蝶

倚门观竹

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

庭院中花草竹石满目,并摆放着香兰、月季等各色盆景,争奇斗艳,以婀娜的姿态点缀出俏丽的景致。

屋内一对「黑漆描金束腰托泥圆凳」画幅虽小,还被遮挡了一半,却格外引人注目。仕女倚门观望着满园春色,举止间似乎流露着淡淡的叹春情怀。

局部细节

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 · 倚门观竹

立持如意

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

图绘仕女庭院赏花的情景。竹条编制的藩篱处繁花似锦,百花齐放。远处海棠形开窗内一张黄花梨桌若隐若现。
仕女手持如意,立于庭院内赏花。画家借绘牡丹及女子手中所持的竹雕灵芝如意暗寓了“富贵如意”的美好愿望。

局部细节

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 · 立持如意

在没有摄影技术的古代,虽然画师描绘的主题是仕女,但其精细入微的笔触同时为我们留下了一批家具的高清影像。
我想这不是画师一人之功,而是当时那种集体文化意识的表达。
我们的古人、我们的先人,对于器物的选择、眷恋、珍赏、执着,乃至是在绘画中细致入微的描绘,在我们现在看来都是不可想象,难以企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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