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贡拓碑日记(六)《创建前殿后阁碑记》试拓小记
前时于江尾村清洗的碑刻jin
喜闻小王欲往杭州的美术学院进修,为其高兴。一个能看清自己方向并能在小小年纪就坚持自己所爱而能持之以恒去做,还能得遇恩同再造的老师,必然是人生之幸。
但唯恐其年幼,而富有人文气,疏了人情世故。日记中,足可见一二。师傅之所藏未经许可而拓印,为一失;师傅所藏为院藏,即为公藏,必得允诺方得移用。最后宋师封存,可知一二矣。
院藏《创建前殿后阁碑记》小记
二○二一 · 六 · 七 大雨转阵雨
原计划今天是要去垂恩寺正殿传拓那一套青砂石人物花卉栏杆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从昨夜起,稀稀沥沥的小雨就一直下个不停。
等天大亮,竟然转为大雨。不一会儿路面就积起脚踝深的水来。我看了看那双除了脚什么都遮不住的水鞋,还是躲在家里看书的好。
近午,雨渐渐停了。恐因雨误约未说明,吃过午饭后,我便去找宋老师。
宋老师同样未出画院。我到时,他正痴迷于象棋对局,还未吃午饭。招呼我坐下又一头扎了进去。我对象棋不感兴趣,便不好惊动,干坐一阵。回眸正好见传拓工具已经收回,于是决定试拓院藏《创建前殿后阁碑记》。
此碑刊于同治四年(1865),大理石质,较四尺整纸略小,重约180公斤。中部微凸作龟甲形状,有石纹贯穿其间,较为少见。原嵌于洱源东山石岩感应寺殿墙,在修整感应寺时流出,被宋老师自费购回,暂存中峰书画院。
作者为大理洱源明经进士(即清代贡生的别称)胡椿荣。胡是滇西小有名气的书画家,大理博物馆藏有他的书画作品。碑文记述了感应寺的由来、规模,艰苦的创建过程以及对兴文重教、劝人向善的美好期许,具有一定历史价值。于是我上纸上墨就更加谨慎了。
时值阴天,空气湿度大,也就是说应到九成干才上墨。我等得心急,用吸水纸吸去多余水分便开始上墨。湿度较大,扑得极轻,生怕洇墨。好在第一道墨色均匀,没有出问题。
稍作等待,在第二道微微加重力道,使墨色层次丰富。至中部猛然发现墨竟然浸到了字口里,我心一慌,赶忙吸水。回过头来继续上墨,这才见下部又干了。一来一去弄得我阵脚大乱,只得硬着头皮加重墨色。
于是乎,一张湿漉漉、漆黑的拓片便出现了。我没了耐性,单手将它揭下。闻声而出的宋老师严肃地说:“作为一个文物工作者,尊重文物,更要尊重因它而出的成果。就如这张拓片,当你手执拓包落墨的那一刻,它就不再是一张普通的纸,是艺术品,是与历史对话的媒介。数百年间被湮没的人、尘封的事无不因此鲜活起来。”我羞红了脸,不再做声。
拓片成品
将整块碑擦拭干净后,宋老师决定喷油封碑,以减轻传拓对它的伤害。轻易不会启封了。再看拓片,边缘微散,好似木刻水印,别有一番滋味呢。
这张既不成功也不失败的拓片或许就是它留存在世上的最后一张拓片了吧?可以预见的是,百年后如若此碑不幸遗失,后世的相关学者是必将依靠拓片进行相关考证。到那时,说不定“旧拓《创建前殿后阁碑记》”的“洇墨本”还会因此得以载入史册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