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父亲的心里话（I）

深夜这个点儿，我刚看了一部电影《返老还童》泪目了，此刻空调开着除湿模式。雨天总这么湿哒哒，而雨声似乎让大脑处在那个瞌睡的频率，下午我睡了一觉，在雨声中入睡，也在雨滴的敲打声中醒来。我小心翼翼地拨打了爸爸的电话，问他是在堵车还是开车，要是堵车就跟他多说会儿话，要是他在开车，我就直接挂了，怕他分心。你们可能已经猜出了我父亲的职业。不对，他是无业游民，我常常这样打趣他，他也不甘示弱，半正经地跟我说“是呀，我这个无业游民养活了咱家四口人，你看你研究生毕业了，工资都不够花”。经济基础决定说话底气，我无言以对。

我知道爸爸是开玩笑的，他是个很矛盾的人，总在盼望着我好好读书，金榜题名；也偶尔会打击我，说“书本害了你们”。其实，我知道后一句才是他的真实意思。想让我努力学习是真的，不相信知识改变命运也是真的，这就是爸爸的矛盾所在。他之所以让我们读书，是因为读书可以让人安逸，至少过着小富则安的工薪日子，朝九晚五，有工作日也有周末，也有假期；而他说书本会害了我，因为我too young，当我在跟爸爸描述未来理想时，爸爸泼了我一盆冷水。那时，我不服气，我说他肤浅，他不懂。后来，我开始辩证地去理解他，他说的是真的，我坚持自己也是对的，因为爸爸是以一个在社会打拼了这么多年，耳濡目染，我也总听他说，某个朋友是小学文化，但是煤老板，后备箱放了多少现金；听他说，谁谁又当啥职位了，这年头，都是官官相护；听他说，路上的交警又罚款了，手中的权力变现。我知道爸爸是无奈的，因为他是平民。所以，他所经历的所看见的告诉我，书本上是假的。我知道，他是生气了，郁闷了，但过一会儿，他还是无比骄傲的看着我，说我很争气，他以我为自豪。

我看过很多文章，说父母把孩子视为生命的延续，这是极为自私的。也许，我的父亲就是这样，可喔不认为他错了，他望子成龙的愿望没有错啊，那大概就是苦涩生活中的甜头，他也总说，“现在不怕辛苦，因为一想起自己的儿子女儿就无比贴心，无比自豪”。此刻，我角色转换了，我想告诉爸爸，“爸爸，我并没有让你自豪，那些文字都是没用的，那只是我的兴趣。虽然我现在研究生毕业了，每个月还是跟你要钱。”

我问爸爸，“会不会对我失望？”

他说“不会，你和小王两个人好好的，爸爸就高兴。小王是个好孩子，你别欺负他“。

我说“爸爸，我发现上学时候的梦想很遥远。读了研究生也没啥”

老爸说，“傻孩子，爸爸也不盼你发财啥的，你现在比爸爸强多了，你坐在办公室。我身边的同学朋友们，没几个孩子读了研的，你是爸爸的聪明女儿。以后，坐办公室，不用风吹日晒，你们享福的日子多着呢。”

我知道爸爸想表达什么，因为他没有在体制/企业内上过班，看似很自由，其实是；另一种负担，他不像一般白领，每个月盼着固定的日子，发工资。爸爸从来都是闲的时候很闲，忙的时候不分白昼，然而乐观的他向我得瑟说“你看，我多自由。你每天吃完中午饭都不能睡会儿，我在家能睡觉”。确实，这一点我比不上，可我也知道，当我加班八点就叫苦的时候，爸爸还在深夜开车，在我眼里，在许多人眼里，我的爸爸就是神奇的存在，他似乎各行都有涉及，老爸是个典型的商人。最长久最老本的职业大概是个司机吧。其实，他还是多栖艺人，又会唱歌，又会写诗，数学超级好，也会跳舞。他就是这么多才多艺，我曾想聘我老爸当专栏作家，这个念头被老妈打消了，妈妈说，爸爸的文字读不通，瞎折腾。我不觉得呀，老爸的文字笔调总那么欢快。

每当老爸开始背起文言文或念一段英语时，我知道他是又想起上学时光了，那大概是他最轻松最风光的日子，一个调皮的好学生，似乎调皮捣蛋也变成了可以接受的了。以前听他说起英雄当年，我是不喜欢的，就像有一年《春晚》粮票的故事，爸爸讲了好多遍，听的耳朵都长老茧了；现在，我特别爱听爸爸讲故事，那大概就是他的精神食粮，他就是活在现实中的浪漫主义者，那些生活中的客套世故，他尽量不告诉我们，等哪天压抑了，才跟我稍微透露点；除此以外，我看到的你们看到的都是那个开口都是幽默笑话的神通老爸，他用乐观撑起了我和弟弟的乐观，这大概就是一种家族精神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