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麦客回忆之:《麦客帮》
关中麦客回忆之:《麦客帮》
文/崔岳
麦客一般都有“帮”,最少二至五人,最多的二三十人。有帮头一人,讲镰价、提管待条件、丈量地、算工钱、发工资及有关事宜都听帮头的。
这个“帮”是一个临时的、无约束的组织,它的目的只有一个----收麦挣钱。帮中的成员都很自觉,这种自觉源于共同的利益和原始公社式的公平与民主。
帮头是帮的主帅与灵魂,他们都很仗义,帮头并不少收麦,但同大家平分工钱,绝不会多拿一分钱。
再则,帮中总会有老弱病残的人,帮头就会让安排他相对少干一点,只要相差不是过于悬殊,发工钱与众人拿的一样的工资。就是这种原始的共产主义精神,得到了关中道人的尊敬、甚至觉得麦客很伟大!
麦客的帮大都以乡邻亲朋为主体、父子兄弟是帮的核心。经常能听到麦客引用“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来形容他们队伍的精悍与团结。出门在外,都很恋帮。但这种帮又极不稳定,分分聚聚、聚聚分分,有的父子兄弟出门搭帮一两天就分开,一直收完麦回到家才相聚,原因是很多方面的:
1、帮中的人数往往因为顾主的需要而增添或裁减。
2、帮中人员因走失离散或异地转移而断了联系,加入另一个“帮”;
3、被裁减的人员讲好第二天集市上相见,却因顾主的挽留会多停几天,失散的人无从归队,无奈只好另入他帮或孤身奋战。
4、也有个别不愿受约束、悄悄的脱离而去。只身单干,这类独行大侠往往都是收麦高手。
在麦客的帮中,偶尔会发现妇女或未成年的儿童,这给单调灰暗的麦客群体增加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他们一般都是随亲人赶场的。妇女随夫而来,有收麦挣钱和经见世事(也就是现在说的旅游)的双重目的。儿童则是后备军,先锻炼锻炼,再过几年他也会成一个合格的麦客。工资视收麦的能力打折计算,大都占全劳力的五到六成,或七到八成,很少有九成的,能割到就成麦,帮中的人就会给你算全劳的。
“收麦的质量要求”
衡量一个麦客收麦能力的标准,有力气并不是唯一的条件。
收麦要讲技巧、耐力、磨刃子的技术也很重要,俗语有:“人强不如家具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一般瘦一点的人比胖人强。三四十岁的人比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强,甚至有个别五六十岁的麦客收的最快最好。
宁夏客比甘肃客好;
甘肃客比陕西客好;
陕北客比陕南客好;
外地客比本地客收的好。
检验收麦质量的要求在不同的时间发生了变化,过去多年要求是麦茬要低、手要轻、不揉掉麦粒、不掉麦穗、不遗毛、麦捆要大小均匀、绑捆要紧等等。
其中麦茬要低是一个重要的标准。改革开放后的几年,人们对柴草不太需要,也就对麦茬的高低要求不那么严,反而部分人为了省工省事,干脆要求麦客留高茬。这样收拉打碾都省了。
近几年畜牧业兴起,人们又重视了秸秆,也就要求麦茬放的低一点。
“围镰、跑镰、与钐子”
收麦的具体姿势大致分为‘围镰’与‘跑镰’两种形式。
围镰 是人蹲在地上‘圪蹴’着收,一般收的宽一点 ,约有3—4尺宽、进度慢,收的也比较净。而‘跑镰’是弯着腰‘跑’着收,收得比较窄。一般宽度为1一2尺,收的快功效较高,但质量较马虎。只有高手才既快又好的收跑镰。
一般宁夏客多用‘围镰’,尤以固原等地的回民麦客收麦质量最好。
甘肃与陕西客的高手才能收“跑镰”。
陕南麦客大多都收“跑镰”,但质量都很毛糙。
一般人收麦是两种姿势都有,轮换交替出现。往往显得很狼狈。
另外是麦子太稠太旺或特别稀薄与倒伏麦,旋涡麦都是不宜收“跑镰”的。
特别稀薄的麦田可用一种叫“鉁子” 的大型镰。
收麦人站立着,像关老爷举着大刀一样趁着地皮之上,正好麦根“刃口”之际猛力挥舞。
“钐子”在农区很少见,但在牧区是一种用来芟割牧草的常用工具。
不管割草还是割麦,因钐子有一人多长,只有强壮有力气的人才能施用。
挥舞之时容易“飘刃”或“死刃”:
“飘刃”伤草糟踏麦;“死刃”钻地毁刃架。
只有准确自如的趁地皮之上,正好使镰刀对准麦根之上的“刃口”之际猛力挥舞,麦子才会迎刃而倒,显的很是有气魄。这种姿势才能具体形象。惟妙惟肖的演绎诗人形容农民在大地之上的“描文绘画”的雄伟镜头。
不过这种能用钐子收的麦子在关中道属底产田、产量太低,值不着麦客的高廉价,一般由种田人自己收割。
(待续、初稿于2003年)
作者简介:崔岳,陕西省民间艺术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楹联协会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范紫东研究会副会长,任《白杨诗报》主编,乾县诗钟社副会长,《乾州文史》编委会成员,《乾州文艺》特邀通讯员。农民,一介草根,过花甲而奔古稀,唯好读书,不求甚解,一日无书,茶饭不香。喜写写划划,俚语称诗,稚言为文,力避浮华,不喜心灵鸡汤,讨厌偏执,写自己知道的事,说自已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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