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保时捷创始人之孙说大众那些事儿
电动汽车、移动出行，汽车行业变革加剧；排放门三年后，穆伦离开，迪斯上位，大众正经历重组。75年来，沃尔夫冈·保时捷身处风气云涌之中，如今他正讲述自己的亲身经历。
记者｜丁钰
没有篱笆，没有摄像头，仅仅一辆蓝色的保时捷911停靠在门前，这座伫立在奥地利山腰处600年农舍安静地将一一将时光收纳进来。距此一箭之遥，缆车在山上漂浮着。山下国道上交通嗡嗡作响。
“请进来吧，外面很冷。”沃尔夫冈·保时捷说到。自1941年，保时捷家族就已经拥有泽尔湖畔的泽尔农场（Schuettgut）。2004年时，他从家族手中承继了这份产业。
沃尔夫冈·保时捷，保时捷家族掌门人，生活的中心即在此处。他在泽尔农场参加监事会会议和展开商务会谈。在这里，保时捷-皮耶希家族成员就公司未来发展方向和职业经理人管理模式达成共识，暂停内斗。“大众教父”费迪南德·皮耶希，也是沃尔夫冈的表兄弟，在泽尔农场蔑视地对其他家族成员甩下一句“你们是温室花朵，而我已经受风雨磨砺”（"You are domestic pigs. I'm the wild boar."）。
保时捷创始人之孙沃尔夫冈·保时捷
今年5月份，沃尔夫冈，保时捷创始人费里·保时捷的儿子，大众甲壳虫设计师费迪南德·保时捷的孙子，将迎来75岁生日。他鲜少接受采访，但是今日，他正与《汽车新闻》姊妹媒体Automobilwoche进行对话。
对话中，沃尔夫冈·保时捷谈论了大众集团的未来，包含不久前全球CEO的更换，也涉及到诸如电气化等社会主流话题，表达出对过度官僚主义的担忧，甚至不避讳谈及三年前与表兄弟的权利之争。
Q：泽尔农场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呢？
A：它是我的家。实际上，我出生于此，在这里度过了部分童年。我曾和兄弟姐妹们在草地上和溪流处玩捉迷藏。生活轻松而自在。但不久我便搬离了泽尔农场。当我的父亲去世时，他对所有的事情都进行了安排，只除了这处房屋。其他家族成员强烈建议，将泽尔农场改装为家族临时住舍。我不堪思念，最终决定接管这处农舍，它从此成为家族宅邸。我的父亲也深爱着这座农舍。
Q：关于保时捷传奇，您怎么定义它呢？
A：嗯，这很复杂。保时捷是惟一的、独特的，即使它适用于日常使用。这是一种踏实、可靠的高品质，我们的用户欣赏它，以及其他特点。他们不仅仅想从A点看到B点，也不单单是喜爱保时捷跑车，他们视保时捷跑车为生命。每位员工都为工作在保时捷而自豪。作为保时捷家族，我们代表着公司内部呈现出的谦卑和善解人意。加之赛车事业的成功，这一切显然赋予保时捷一种特殊的魅力。
Q：2009年保时捷控股收购大众失败后，您有没有想象过它能做到如今这般好的成绩呢？
A：让我打断一下。52.2%，是今日保时捷控股持有大众集团过半普通股股权。2012年，大众集团斥资44.6亿欧元认购余下50.1%的保时捷汽车股权，实现100%控股。自此保时捷在大众集团保护伞下积极发展，与集团旗下其他品牌相互协同。事后想来，即使许多事情可能有其他的处理方法，前任保时捷汽车CEO Wendelin Wiedeking入股大众集团的想法是绝对正确的。
Q：Wiedeking曾公然抨击的大众架构还留下哪些成分呢？
A：近年来，大众集团，尤其是大众品牌都经历了翻天地覆的变化。穆伦及整个大众集团执行委员会在诸多领域都是朝着正确的方向行进。我们刚刚发布不久的2017年集团数据即可为证。
Q：大众集团是如何从排放门中重获信任的呢？
A：用户对我们而言是至关重要的，因此我们必须采取一切措施，重新获取他们的信任。我更主张“谦逊”。单单规模并不是无价而珍贵的。
Q：去年，大众集团前任CEO穆伦的薪资超1,000万欧元（约合1,190亿美元），这也是“谦逊”的体现吗？
A：就高管薪资展开争论，这很“德国”，你很难在其他国家见到此种现象。如果你在德国获得成功，别人就会向你投以怀疑的眼光。我们已经调整了监事会成员的薪资。现在，我们面向的是未来，而非过去。我们参照其他行业修订薪酬系统，现在处于管理层薪资的中档水平。
Q：您的话语处处在维护穆伦。那么他为何必须早早地离开集团呢？
A：穆伦是在大众困难时刻接任CEO职位。他领导集团制定出了“2025战略”，成功地改进大众的战略方向。2017年集团获得的良好业绩，也恰恰证明了他采取的措施是何等正确。为此，穆伦值得我们的感谢。
前任大众集团CEO穆伦
Q：作为新一代掌门人，新任CEO赫伯特·迪斯必须在哪些方面做得更好呢？
A：这无关好坏，而关系到更加快速的发展节奏以及更深入的协同效应。迪斯已经提出对大众集团进行全面的重组，来达到上述目标。如今，他必须坚决地执行规划。
Q：柴油车司机现在担忧被禁止上路，您对此怎么看待呢？
A：这也是为何我们竭尽全力来防止大规模驾驶禁令。我们可以采取其他更明智的措施来改善市中心空气质量。政府应和车企一起努力。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他们是否明白德国有多少工作依赖于汽车行业。
Q：您现在是否一直与2015年退休的马丁·文德恩保持联系呢？
A：我们有时会通过电话沟通，我也会在他生日及圣诞节时写信给他。我认为这很重要。我从来都不明白我的表兄弟为何会与一位为他服务35年的忠诚之士绝交，对他如此不公正。
Q：您是指“我将与文德恩保持距离”这句话吗？
A：当那句话脱口而出时，费迪南德·皮耶希无疑将他毕生的事业至于危险之中。他太过分了。我确定存在其他的方法来解决他与文德恩之间相左的看法。
费迪南德·皮耶希（左）和沃尔夫冈·保时捷（右）
Q：自从费迪南德·皮耶希从他的职位上退下来后，并且出售他持有的保时捷控股股权后，你们之间有过交流吗？
A：没有，我们之间交流很少。不过，我确实邀请他来参加我的75岁生日。
Q：如今保时捷家族的第四代子孙已经进入到保时捷监事会中，这对您来说有多重要呢？
A：我能想象，家族各分支之间的愤恨会消失，沟通也会更加容易。我们的确是一个大家族，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成为监事会成员。除此之外的成员需要开拓自己的事业。我很高兴我们已经发现三位适合的候选人：约瑟夫·阿霍纳（Josef Ahorner，费迪南德·皮耶希的外甥）、 Stefan Piech（费迪南德·皮耶希的侄子）和Peter Daniell Porsche（沃尔夫冈·保时捷的侄子）。
Q：保时捷近几年来取得了巨大的增长。您是否担心这会有损它的品牌形象呢？
A：我们确实必须确保保时捷传奇的延续。数年前，保时捷旗下拥有15,000名员工，现在已经增至30,000名。他们都必须是真实的“保时捷人”，但这越来越难以保证。保时捷需要大众集团在研发和生产方面的合作，但又必须保持一定的独立性。现今，保时捷每年可销售出25万辆车。维持“独一无二性”对它而言至关重要。
Q：保时捷正在开发其首款电动跑车Mission E。这对它来说是正确的决定吗？
A：1899年，我的祖父推出了一款电动汽车Lohner Semper Vivus。Mission E身上彰显出“大胆破格”的精神，这同样是保时捷的传承。现在也出现了许多声音称，不值得为斯图加特工厂的升级做出努力。若从经济上看，它肯定不是最划算的，但对斯图加特量产电动汽车关系重大。员工们甚至不计工资多少，支持扩建。对我而言，这正是保时捷精神的体现。
Q：赛车自始至终是保时捷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未来保时捷除了Formula E，还会参加其他比赛吗？
A：Formula E方程式赛车将帮助保时捷提升电力驱动技术。而且，它与奥迪之间的竞争不会带来丝毫损害。不过，今年我将重返勒芒Le Mans，尽管保时捷不再出现在LMP1组别中。我认为customer racing非常重要，这是我们有意强化的领域。同时，保时捷也正在GT耐久赛中与一众对手你争我夺，法拉利及其他品牌将不再决定GT耐久赛。
Q：汽车行业正处于快速变革中，有没有哪些事情让你很难接受呢？
A：技术变革并不太难以接受，反倒是过度的官僚主义是我们的困境所在。曾经保时捷法律部门仅聘有五名律师，现在员工人数已经超过30人。我们也需要来自公司外部的专家来帮助做决策，劳工法规的制定同样如此。当一名实习生正致力于完成一项令人兴奋的项目时，却因工作预算时间耗尽而被迫回家，这很荒谬吧。如果我们想长久地保持繁盛，我们尤其需要员工的主动意识和承诺精神。我们必须促进这些品质的产生和提升，而不是阻止它们。
Q：您是保时捷家族的发言人，也凝聚着保时捷的力量。请问，未来谁有可能成为您的继承人？
A：那先看看从健康的角度来看我能坚持多久。如果你一定要我指出一名候选人，我会告诉你是Ferdinand Oliver Porsche（沃尔夫冈的侄子）。多年来，他曾先后获得大众、奥迪、保时捷、以及保时捷控股监事会席位，对这些品牌和公司了如指掌。若他能接任我的职位和角色，我完全信任他。不过，我们的家族还未就继任人选推出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