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十一与双十二的泥沼 / 开普饭

孤寂屋子外的扁角鹿

哈代 (英国)

今晚有它在朝屋里看——
　透过窗帘的空档；
屋外是白皑皑的一片，
今晚有它在朝屋里看，
　当我们坐着思量，
　靠近壁炉围栏旁。

我们没觉察那双眼睛
　正在雪地里细瞧；
有玫瑰色的灯火照明，
我们没觉察那双眼睛——
　红闪闪感到奇妙，
　踮着它的四只脚。

黄杲忻译

双十一与双十二的泥沼

今年双十一之前的许多不眠之夜，手捧着某宝，有点疯狂的加着购物车，说不定自己就成了万众瞩目的锦鲤，至此实现了后续人生的财务自由，也不枉支持某宝多少年。

大概从2009年11月11开始，这个充满物质诱惑的日子，已经走过了快十年。自己开始某宝的日子，似乎还早于这个时间。便利、虚荣以及物质的其他，站在道德高度的讨论暂且搁置。

2018年的冬天，比往常来得温暖。貌似不南不北的地界，雪花磨磨唧唧，倒也只有少许，麻木了“红泥小火炉”，更少了与人浮一大白的兴致。直到双十一后几日的傍晚，说是雨夹雪，最后变成了滂沱的大雨。

此刻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九、十点钟，不熟悉的号码，基本不接。考虑到跟风从某宝拍了不少东西，还是划了一下接听，果然一个苍老的女声告诉我，包裹放不进蜂巢了，太多太满，只能自己马上到小区南门会所的廊下去取。

趁着雨点的间隙，跑步冲向南门蜂巢边，唯一一座亭子，雨天，只有那里能成为暂时分拣的场地。当时的情景令人诧异，守住大推包裹的是一对老翁老媪，老媪负责电话联系，老翁负责核对分发。

两个老人不时互相抱怨着，动作慢腾腾毫无章法，见不到利落的快递小哥。原来一家人分工明确，快递小哥负责大件送上门，老翁老媪负责在儿子筛选过的小件挨个电话，等人来取，至于媳妇负责做饭照顾年幼的孩子。

基本冲过来取件的人，偶有抱怨，瞧见此景，转而又消散而去，慢慢去体会双十一省下的银子，以及购物抚平的烦躁。知晓老翁老媪他们一定会忙上不少天，就像大叔自己责任范围的那些鸡毛蒜皮，也会一直繁琐大叔未来恒久。

这不是谁收了银子就该负责的问题，若说收的盆满钵满，非马云莫属。困惑中现实依然冲向了下一个买买买的双十二，其实，红尘羁旅相濡以沫，每个个体都是给其他什么人提供谋生手段的人，彼此彼此，非你，非我，必是他。

这次双十二来临之前，习惯性的加了诸多年底之前想买的东东，清单不一而足，总的来说还是期冀更加实惠。如此想着，眼前总晃动着雨天亭子下面为儿子分拣快递的老翁老媪，想着自己的父母过去也是如此任劳任怨地为自己操持。

买不买的念头一闪而过，像浮世浮云，人类用物质堆砌，藉此改变孤独寂寞的窘境，自己买与不买，无甚意义，大概都不会改变老翁老媪夙夜为儿子分拣快递的现实。

十二点之前，纠结的买买买终于以买结束，掀起窗帘，瞥了一眼窗外大雪的飘摇，物质冲击的热度逐渐冰凉下来，该睡了。

雪花终于飘了一夜，早晨四五点钟的街道，并没有多少寒意袭来，除了建筑物以及车辆顶部还有层薄薄的白色之外，再无皑皑的景致，或许是地表温度太高的缘故吧。

陆陆续续到来的快递，使人提不起多少兴趣。原来加到购物车的薄呢大衣，最终失之交臂，这是一家号称日销量千件以上的店铺，单件价格不菲，仍然人气旺盛，双十二前有些老气横秋的款式，促销活动是七折，价格被大叔反反复复计较了若干遍，心中早已烂熟无比，直到双十二那天，讶然发现，折扣便高了，低价也提高了，单价自然超过了双十二之前的促销，大叔悻悻然地放过了那件装嫩的衣服。

这倒没什么的自我安慰过了不久，拍下温软的鞋子久未发货，前天客服留言，需要到二十四五号才能发货。习惯性地扫射下购物车与订单，恋恋不舍地瞧着自己买过的未买的，如此颠来倒去，竟发现还没有发货的鞋子，优惠过后比双十二同款还要便宜。赶紧截图，发给客服，客服轻飘飘的说了一句，都是这样，不然你重拍。

这是迄今为止购物最该懊悔的一次，你需要的貌似优惠购物的疯狂时刻，不过人家费时费力配合你演了一出买卖皆大欢喜的正剧而已，双赢几无可能，按照能量守恒定律，单还要你自己买。

大叔把截图保存进了电脑，设置成桌面，这是要提醒自己，人生的贪欲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