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饮酒,赛过李白,并留下饮酒的千古名句,很多人都读过
古代诗人,以陶渊明、李白为代表,都与酒结下了不解之缘,几乎人人爱酒,甚至嗜酒如命。他们得意时要饮酒,“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李白),忧愁时要饮酒,“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李白),欢聚时要饮酒,“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孟浩然),离别时还要饮酒,“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王维),有钱要饮酒,“莫谩愁沽酒,囊中自有钱”(贺知章),没钱也要喝酒,“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李白)。而且,饮酒必开怀畅饮,要“一杯一杯复一杯”(李白),饮酒必尽兴,最好是大醉,“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高翥),有酒就喝光,不会留到明天,“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罗隐)。一醉之后,万事莫管,“酒后高歌且放狂,门前闲事莫思量。”(白居易)……陶渊明饮酒,是抒发脱离官场后的自由快乐之情,李白饮酒,是他快意人生、及时行乐的体现,都好理解。但是,杜甫也饮酒,甚至不惜借钱沽酒,因而,常常是因饮酒而欠债: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这是流传千古的名句。杜甫一生贫困,忧国忧民,难道他也是一个嗜酒如命、及时行乐的人吗?这句诗出自他的《曲江二首其二》,下面我们就结合这首诗的写作背景来具体了解一下。
曲江风光
曲江二首其二
朝回日日典春衣,每日江头尽醉归。
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
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
传语风光共流转,暂时相赏莫相违。
这首诗大意是:上朝回来,天天去典当春天穿的衣服,换得的钱每天到江头买酒喝,直到喝醉了才肯回来。到处都欠着酒债,那是寻常小事,人能够活到七十岁,古来也是很少的了。但见蝴蝶在花丛深处穿梭往来,蜻蜓在水面款款而飞,时不时点一下水。传话给春光,让我与春光一起逗留吧,虽是暂时相赏,也不要违背啊!
曲江春光
这首诗写于乾元元年(758年),就在一年前,唐军收复了京城,但付出了极大代价。肃宗的长子李俶和郭子仪率兵十五万进攻长安,并请四千多强悍善战的回纥兵助战,条件是如果收复了两京,土地人民归唐所有,而金帛妇女都任凭回纥抢夺,后来洛阳收复时,回纥兵就在市井村坊间抢掠了三天。很快,安禄山兵败,长安、洛阳收复,十月,肃宗还京,目睹这一切的杜甫也回到了长安。当时杜甫任左拾遗,这个官职虽然只是正八品,但却担负着查遗补阙的重要职责,一生忧国忧民的杜甫认为到了他大展宏图的时候了,于是兢兢业业,常常夜里睡不着觉,“明朝有封事,数问夜如何”,但是唐肃宗不喜欢他这样一个整天提意见的人。再加上因为房琯一事牵连,他最终却触怒了唐肃宗,左拾遗一职已经有名无实,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朝廷上的各种事情,却不能够提出自己的主张,因此内心的失落与苦楚更是别人难于理解的。在这种情况下,他在暮春时节游览曲江,写了《曲江二首》。
穿花蛱蝶深深见
“朝回日日典春衣,每日江头尽醉归。”开篇诗人就塑造着一个借酒消愁因而酒债缠身的落魄之人的形象,其实这也诗人自己的写照。诗人写自己每天上朝回来,就去典当春天穿的衣服,典衣换得的钱就拿到江头去买酒喝,直到喝醉了才肯回来。为什么要喝醉呢,当然是麻醉自己,杜甫一生贫困,没钱沽酒,更没有“五花马,千金裘”换酒,他想喝酒,就要去典当衣服。此时暮春时节他就把初春穿的厚衣服拿去典当。“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尽管每次都去典当衣服,但还是不能应付酒债开支,于是,他到处都欠了酒债,但这都是寻常小事,为什么是小事呢?因为人能够活到七十岁,古来也是很少的了。其实杜甫这一年还不到50岁,但是他身体很差,头发早早就发白了,看上去活脱脱是一个老人了,于是他想到了人这一辈子,能活到七十岁,已经非常稀少了,我何必那么在意这些小事呢。一有一稀,对照之下,诗人的落魄与飘零便跃然笔下,其实这都是诗人的愤激之语,都是在那个境遇下的独特表现,这与李白及时行乐的思想截然不同,看似乐观,其实内心是非常痛苦的。
点水蜻蜓款款飞
“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但见蝴蝶在花丛深处穿梭往来,蜻蜓在水面款款而飞,时不时点一下水。单看这两句,这是多么美的景色,多么好的春光啊!可这一切却与诗人的境遇与心境形成了鲜明对比,“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如果这两句诗放在唐代其他诗人作品里,定然是状景的名句,但在这里,虽然很美,但诗人却意不在此,因为这不是诗人要表达的重点,但却体现了诗人非凡的表达能力,蛱蝶就穿花,就深深见,而蜻蜓却点水,却款款飞,这样的表达,换一字都不行。最后诗人把眼光重新放到曲江的风景上:“传语风光共流转,暂时相赏莫相违。”传话给美丽的春光,让我与春光一起逗留吧,虽只是暂时的相赏,但也不要违背美好啊!诗人运用拟人化的手法写出对于这份美好春光的欣赏与珍惜,生怕它过快地流逝而去。
曲江风光
由此可见,诗人哪里是及时行乐?他是痛苦、无奈,想为国效力、为朝廷分忧却不被理解接纳,“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是他的愤激之语,是他含泪的笑,是他排解忧愁、麻木自己的无奈之举。由此我们也就领略了这首诗言外有意,意外有味,弦外有音,景外有情,“测之而益深,究之而益来”,“神余象外”的艺术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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