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凉 儿想娘
小编语:
杨友远老师的网名叫闲云,中秋节的前一天晚上,他发给我一篇新近写的一篇忆母亲的文章。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回忆离世三十多年的老母亲,一桩桩,一件件,描写很细,刻骨铭心,饱含着深情。
从文章中,你读出了人间真情。读着读着你会不觉进入文中的情境,细品着你会情不自禁泪流满面。整篇文章充满着着正能量,值得一读。
秋风凉,儿想娘
闲云
秋风凉,儿想娘。
站在无边的秋风里,望着飘飘飞飞的落叶,聆听着落叶的沙沙声,思母之情,千里万里。我多想在凉凉的秋风里,踏着落叶,走回老家,在老家的院子里,和娘一起扫落叶。陪着娘坐在树下的石板上,依偎着娘,跟娘说说话,听娘讲讲养家糊口的陈年老账,讲讲村子里的旧典陈章。看着娘风吹起的一头白发,看着在风中飘飞的片片落叶,在深沉而悠远的母爱中沉醉。
娘走了,三十年前,去了一个遙远而神秘的世界。临走前,娘给儿子留下最后一句话:我想回家扫树叶……这是娘千千万万絮絮叨叨的话语中,最珍贵的一句话。这句话,将镌刻在我的心头,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每当秋风吹来,落叶飘飞的时候,我就想回家看看。我总是感觉到,娘还在老家的院子里扫树叶,一直站在老家院子里的风里,雨里,站在村头的夕阳晚烟里,等我回家。
娘沉睡着,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日夜守在娘的身边,等着娘醒来。一天的黄昏时候,娘醒来了,像在梦中说话一样,喃喃着:“我想回家扫树叶……”听到娘说话了,我泪流满面,连声喊着:“娘,娘,娘……”将脸贴近娘的脸,看着娘两眼滚动着泪珠,艰难地,无奈地,慢慢地将眼睛闭上。我的泪,在娘多皱的脸上流着,在娘多皱的手上流着,流淌在我的心底。娘,那一刻,就在那一刻,您仍然惦念着那个家,那个在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中,您一直艰难地守护着的那个老窝。想为那个窝衔来几根草,几片絮,添几根线,几丝棉,让那个窝更牢固,更安全。为窝里的儿孙,减一分寒凉,增一分温暖。娘,那一刻,就在那一刻,您的心,依然在儿子身上,在老家那个窝里。母子情,家园情,一世情,悠悠复悠悠,在故乡的村庄里缠绵着,在故乡的原野里缠绵着,在天地间缠绵着……
娘常说,日子比树叶还稠。在稠如树叶的日子里,娘的勤苦,娘的艰辛,风知道,雨知道。父亲在的日子里,他们凭着善良、本分、坚忍和不屈的精神,用他们勤劳的双手,支撑起一个家。在极度的艰难中,他们努力着,拼着命保护这个家,这个家没在凄风苦雨中飘落。我们兄弟姐妹们像窝中待哺的鸟儿一样温馨,享受着幸福。父亲走了,生活让娘更坚强地守护着这个家,让这个家继续希望着,温馨着,幸福着。娘是一棵树,一座山。娘在,儿心中有倚靠,活得踏实。娘,我们永远思念着您。
谁还记得,娘为儿子,一针一线纳鞋底的那些日子,我不会忘记。秋天的路上,我穿着娘做的新鞋去上学。下雨了,我急忙将新鞋脱掉,用包书的油光纸严严实实地包起来,严严实实地夹在腋下,赤着脚往前走。路上有衰草,有落叶,有石子,很泥泞。累了,站一站,喘口气,摸摸腋下包鞋子的包,继续往前走。几十里的路,赶到学校的时候,很晚了,浑身湿淋淋的。我将包着鞋子的包,从腋下摸岀来,一层一层地剥开油光纸,摸摸鞋子,还干干的,我心里暖和了,仿佛看到了娘在昏黄的灯光里,戴着眼镜,为我纳鞋底的身影。
又是一个秋天下雨的日子,很冷,我挑着上学的口粮,在泥宁里一步一步地走。看不到一裸树,也不见一只鸟飞。我心里没感到冷,也没有孤独,我一直想着娘。我有时向四面看去,四面都是风声、雨声。我觉得,风声雨声也不那么冷寞。我一会儿看看担子前头的竹筐子,竹筐子里装着窝窝头。一会儿瞅瞅担子后头的麻袋子,麻袋子里放着红薯,还有红薯干面加豆面做成的面条。担子换肩头的时候,我趔趄了一下,没把稳脚,跌倒了。筐子里的窝窝头,一个个滚落到路边的水沟里。我不顾一切地跳进水沟,把窝窝头一个一个捞出来,在沟坡上爬上爬下,一个一个放到筐子里,一个一个地数了又数一一啊,少了一个!我又跳进水沟去摸。把最后一个窝窝头抓到手里的时候,我激动得几乎哭了。手和脚都冻麻木,浑身瑟瑟地抖。那个窝窝头在我的手中抖着,沉甸甸的一一窝窝头里,凝结着娘多少汗水,多少心血!我又挑起担子往前走去,感觉到担子更沉更重。在四面的风声雨声里,我心中一直晃动着娘一边擦汗,一边为我蒸窝头,为我炒炒面,为我捍面条的身影。一直想象着,一家人为我一口一口地省下来上学口粮的那景,那情。
娘,您冷吗?这会儿,您是不是站在村头的风里,雨里,站在黄昏时节的晚寒里,抬着老花的眼,远远地远远地望着远方的路,担心我跌倒了。我停下脚步,站在四面的风声里,雨声里,回头向身后的路看去。娘,我看见您了,您正站在村头的风里,雨里,站在黄昏时节的晚寒里,擦着泪一一娘,我也哭了!
岁月最无情,人生多无奈!娘在儿女们美好的祝愿声中,老了;在儿孙们的安逸里,弯了身躯,跛了腿脚。春天的日子里,提不动篮子到原野里挖野菜了,秋天的时候,没力气到田地里收割庄稼。走不到村边的树林子里拾柴禾,更端不动盆子到猪圈里喂猪。甚至,不能捍面条,不能蒸镆了。可是,您闲不住,悄悄地拿着扫把,弯着腰,蹒跚着扫树叶。落叶的沙沙声,扫地的沙沙声,在我的心中飘动,激荡着我的心灵。娘,我多想在这一刻,走到您身边,接过您手中的扫把,掺扶着您,慢慢地坐下来,坐在老家的院子里。儿紧紧地依偎着娘,抚摸着娘粗糙而温暖的手,将脸贴在娘多皱而慈爱的脸上,静静地,静静地坐着。坐在秋风里,坐在落叶里。坐在我的梦里,我的记忆里,我的忧思里,我的牵挂里。落叶飘去了,雪花飘来了。腊梅花的幽香飘进了迎春红梅的梦里。那株老槐树的枝头又扬起了花,一院子都是槐花的清香。绚丽的阳光,洒满灿灿烂烂的石榴花。玉兰花优优雅雅地露出清秀的姿容。
娘,您认真看看,她在为咱娘儿俩祈福呢。桂花开始张扬了,院子外边有人欢笑着用双手去捧它的浓香。秋风又凉了,树叶飘飘飞飞,一片片,散散漫漫地落进秋海棠和菊花丛中。岁月飘零着,风雨飘零着。娘,我多想永远依偎在您身边,坐在岁月的风雨中,看春风中杨柳飞絮,指点雪地上一行行鸟雀的脚印。在秋夜的月光中听虫吟,在夏日的树阴下看蝉唱。直到南飞的大雁啼累了,北去的白云倦飞了;直到流水放缓脚步,青山灰黄了颜色,娘,我都愿意陪着您,坐在老家的院子里。
我永远不想离开娘!
秋风凉了,老家的院子里落满了树叶,还有谁扫呢?我想回家看看,又怕见不到娘。在老家见不到娘,多么孤独,多么空落。娘,多少次严寒酷暑,多少个风雨晨昏,您站在老家的院子里,站在村头的小石桥上,等我回家。如今,我站在老家的院子里,站在村头的小石桥上,望着那个遥远而神秘的世界,等娘回家。
娘,回来吧,秋风凉了,儿想娘啊!
张胜利,驻马店市一高德育处主任,中学高级教师。全国知名班主任,全国著名德育专家,全国名师大讲堂主讲专家、全国教育名家论坛、北京众师行教育中心、北京神州智达教育中心、广东名思教研特聘专家,笃行教育(北京)研究院专家组核心成员,河南省最具智慧力十佳班主任,河南省国培计划主讲教师,省级优秀教师,省级名师,省级骨干教师,省级学术带头人。《新班主任》封面人物,《河南教育》“班主任之星”和 “特别关注”栏目人物。《陕西教育》栏目评论专家,《教师》杂志“大专题”栏目撰稿人。2010年度 “感动天中”十大人物,专著《班级主流文化的魅力》被评为河南省优秀社科普及作品一等奖,《致远情 教育梦——班级主题活动开发与应用》被誉为班主任工作教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