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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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1)拔去名根 融解客气

名根未拔者,纵轻千乘甘一瓢,总堕尘情;客气未融者,虽泽四海利万世,终为剩技。

名根:名利的念头,即功利思想。

千乘:古时把一辆用四马拉的车叫一乘。

一瓢:瓢是用葫芦做的盛水器,一瓢是说用瓢来饮水吃饭的清苦生活。《论语·雍也》篇:“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尘情:俗世之情。

一个名利思想不能彻底拔除的人,即使能轻视富贵荣华而甘愿过着清苦的生活,最后还是无法逃避名利世俗的诱惑;一个受外力影响而不能在内心加以化解的人,即使他的恩泽能广被四海甚至遗留给千秋万世,其结果仍然是一种多余的伎俩。

世人都说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人人都想活得潇洒一点,轻松一点,快乐一点,但终其一生也潇洒不了、轻松不了、快乐不了。他们被什么东西拴住了、缠住了、卡住了?这就是功名利禄。功名利禄成了人生的境界,似乎功名愈厚人生也就愈美妙滋润。其实,功名利禄是一副用花环编织的罗网,只要你进去了,你就没法自在逍遥。没有功名利禄,于是乎想得到功名利禄;得到了小的功名利禄,又想得到更大的功名利禄;得到功名利禄,又害怕失去功名利禄;人生就在这患得患失中度过,哪里品尝得到人生的甘美清纯呢?世人只知道功名利禄会给人带来幸福,殊不知功名利禄也会给人带来痛苦。为了功名利禄,人们劳心、劳神、劳力;为了功名利禄,人们计划、忙碌、奔波;为了功名利禄,人们怀疑、欺诈、争斗;为了功名利禄,人们玩阴谋,耍诡计,溜须拍马。请拔去名利之祸根吧,做官的多讲些政治,经商的多尽些良心。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2)偏见害人 聪明障道

利欲未尽害心,意见乃害心之蟊贼;声色未尽障道,聪明乃障道之屏藩。

意见:本意是意思和见解,此处为偏见、邪念。

蟊贱:蟊,害虫名,专吃禾苗,据《诗经·小雅》篇:“及其蟊贼,传:'食根曰蟊,食节曰贼。’” 因此世人把危害社会的败类称为蟊贼,这里当祸根解。

声色:泛指沉湎于享乐的颓废生活。

屏藩:原指保卫国家的重臣,此处当最大障碍解。据《左传·昭公》二十六年:“建母弟以周屏藩。”

名利和欲望未必都会伤害我的心性,只有自以为是的偏私和邪妄才是残害心灵的毒虫;声色享乐未必都会妨碍人的思想品德,只有自作聪明才是修悟道德的最大障碍。

有一个任国人问孟子的弟子屋庐子:“礼和食物哪样重要?”屋庐子回答说:“自然是礼重要。”那人又问:“娶妻和礼,哪样重要?”屋庐子仍然回答是礼重要。那个任国人接着又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既然礼重要,那么如果按照礼节去找吃的,便会饿死,不按礼节去找吃的,就可以找到吃的,那是要吃的还是要礼呢?如果按婚娶之礼行事,便得不到妻子,如果不按婚娶之礼行事,便会得到妻子,那是要妻子还是要迎亲礼呢?”屋庐子不能对答,第二天便赶去邹国,向孟子求教。孟子说:这个问题有什么难答复的呢?如果不揣度基点的高低是否一致,而只比较他们的顶端,那么在高处的一寸厚的木板,也会比高楼的尖顶还高。我们说,金子比羽毛重,难道是说三钱金子比一大车羽毛还重吗?拿吃的重要方面和礼的细节相比,何止于吃重要?拿婚姻的重要方面和礼节相比,何止于婚姻重要?你这样答复他:扭折哥哥的胳膊,抢夺他的食物,便可以得到吃的;不扭,便得不到吃的,那他是不是会去扭呢?爬过邻居的墙去搂抱邻家的女子,便可以得到妻室,不去爬墙搂抱,便得不到妻室,他是不是也会去爬墙搂抱呢?孟子的意思,清楚地告诉我们:不能被事物的细枝末节所迷惑,不能让事物的表象掩盖了事物的本质。这里有本有末,有轻有重,只有分清了本末轻重,才能准确地权衡度量,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譬如礼为本,食物、婚娶为末,那任国人把两者混为一谈,所以使本来很清楚的问题成了一盆糊浆,屋庐子入了圈套,分不清本末,因而不能对答。同时也说明在人的修养中,必须注意克服主观盲动,切不可自以为是、自作聪明。扫除了这些心理上的障碍,方能修悟出真道德、真境界。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3)性天不枯 机神易发

万籁寂寥中,忽闻一鸟弄声,便唤起许多幽趣;万卉摧剥后,忽见一枝擢秀,便触动无限生机。可见性天未常枯槁,机神最易触发。

寥:安静。

卉:草的总名。

大自然归于寂静时,忽然听到一阵悦耳的鸟叫声,便会唤起很多深远的雅趣;深秋季节所有的花草都凋谢枯黄之后,忽然看见其中有一棵挺拔的花草屹立无恙,就会引起你无限生机。可见万物的本性并不会完全枯萎,因为它那生命活力随时都会乘机生发。

孟子则从修身养性上来认识这一自然现象。孟子举了一个例子。他说,譬如齐国都城南郊的牛山,山上的树木曾经很盛,但是这山紧靠都城,因而常有人去砍伐那山上的树木,这怎么能使它保持茂盛呢?那山上的树木自然是日沐阳光,夜承雨露,不断生出嫩芽幼枝,不断地在生长,但却抵不住日日的斧子砍伐和牛羊的践踏,如今已经是光秃秃的了。人们看见它光秃秃的样子,就以为这山不曾有过大树,其实这是错看了牛山的本性。人的仁义善良的心性,也就好比那牛山之上的树木。在孟子看来,仁义善良的心性,就是因为他像用斧子对付牛山上的树木一样,每天都砍伐它。他们在夜里承接的一丝清明之气,于自省中所得的一点善良之芽,在白昼中却又让它们消失在争斗中,如此反复,他们心中的那一丝善良便再也不复存在。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4)鹰立如睡 虎行似病

鹰立如睡,虎行似病,正是它攫人噬人手段处。故君子要聪明不露,才华不逞,才有肩鸿任钜的力量。

攫:鸟兽爪抓取。

噬:啃咬吞食。

肩鸿:鸿,与洪通,大的意思,即担负大责任。

老鹰站在那里像睡着了,老虎走路时像有病的样子,这就是它们准备捉人吃人前的手段。所以一个真具有才德的君子要做到不炫耀,不显露才华,如此才能培养出肩负重大使命的力量。

古时有“扮猪吃虎”的计谋,以此计施于强劲的敌手,在其军前,尽量把自己的锋芒敛蔽,若“愚”到像猪一样,表面上百依百顺,装出一副为奴为婢的卑恭,使对方不起疑心,一旦时机成熟,便一举闪电般把对手结果了。这就是“扮猪吃虎”的妙用。孔子说:宁武子在国家安定时是一个智者,在国家动乱时是一个愚人。他智的一面,别人赶得上,那愚的一面,别人无法赶上!宁武子历仕卫文公、卫成公两朝,在天下太平时,清简若无所效力,并不巧立名目,兴事弄术表现自己有才干,晋成公无道,他曾做过成公的诉讼人,使成公败诉。但当晋国把成公废黜、囚禁的时候,他利用自己的品德和为晋人所赞赏的地位,立朝不去,“从容大国之间,周旋暗君之侧”,一心保全卫国。后来,晋侯派人要毒死成公,他又贿赂医生,让他减少毒药的份量,保全了成公的性命。孔子赞扬“其愚不可及”,就是指上述这些表现。可见不露才华、不显能干,才能为日后的大业积攒后劲。

老子说:“得天下的不勉强去做,勉强去做的就不配也不能得天下。”我们可以这样理解:成功的领导,下属只知道他的存在,却不知道他的雄才大略和卓越政绩,没有谁想到要去为他捧场;稍次一级的领导,下属对他的能力十分钦佩,对他的为人品德非常感动,逢人就夸耀他,见到他就亲近他;再次一级的领导,由于订立了许多条条框框,自己又能严于律己,带头遵守这些规章制度,下属因对他恐惧敬畏而安分工作;最差劲的领导,则是些无才无德、又喜欢无事生非整人的人,下属暗地里蔑视他和咒骂他。

最好的领导清净无为,从不轻易发号施令,但下属各自忠于职守,尽力把自己份内的事情办好,等到大功告成了,人们还不知道这是头头的功劳,大家甚至忘记了有头头的存在。“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正如这段中说的:“故君子要聪明不露,才华不逞,才有肩鸿任钜的力量。”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5)闹中静察 困时向上

热闹中着一冷眼,便省许多苦心思;冷落处存一热心,便得许多真趣味。

冷落:寂静冷漠。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假如能冷静观察事物的变化,就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心思;一个人穷困潦倒不得意时,仍能保持一股奋发向上的精神,就可以获得很多真正的生活乐趣。

原宪在鲁国很贫穷,子贡在卫国很富有。原宪由于贫穷而损害生命,子贡由于富有而拖累身体。那么,贫穷不行,富裕也不行,怎样才行呢?杨朱说,快乐一生可以,安逸一生可以。善于快乐的不贫穷,善于安逸一生的不图富裕。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见钱财与生命本身无关。然而世人看不透,看透了也不在意,结果,为钱财而生,为钱财而亡。有钱也痛苦,整个生命的过程成了钱财积聚消耗的过程,活了一辈子,也不知道人生是个什么滋味。荀子说,有涵养的人,处境穷困,心志宽广;身处富贵,恭敬从容;休息的时候,精神也不懈怠;疲倦的时候,容貌仍保持庄重。在显达之时,盛怒之下,罚不过重,喜悦不余,赏不过高。

“热闹中着一冷眼”,“冷落处存一热心”。就是成功时要想到失败,失败时要保留奋争的精神,对待一切都要观察它。

“自然”,是老子“道”的特性,也是他倡导的一种人生境界和生活态度。“无为”是“自然”的延伸,一切人为的东西都不自然,要“自然”就必须“无为”,为人处世也应该顺应自然,办任何事情都不可凭主观欲望胡作非为。

“自然无为”是老子思想的核心,他的致虚、贵柔、守静、不争等思想,都是围绕“自然无为”展开的。

所以,只有在生活中始终保持一股向上精神的人,才有可能得到真正的生活乐趣,而这真正的乐趣,寓于“自然无为”之中。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6)幻无求真 雅不离俗

金自矿出,玉从石生,非幻无以求真;道得酒中,仙遇花里,虽雅不能离俗。

幻:指事物的空无。据《金刚经》:“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又《演密钞》中有“幻化,无忽谓有”。

真:真知实相。《唯识论》:“真谓真实,显非虚妄,如谓如常,表无变易,又《往生论》注:'真如是诸法之正体。’”

道得酒中:从饮酒中悟得真理,说明道理无所不在。

黄金是从矿山中挖出来的,美玉是从石头中产生的,可见不经过幻变就不能得到真悟;道理是杯酒中悟出来的,神仙也许能在声色场上或繁花丛中遇见,可见即使是高雅之士也不是完全隔绝世俗情欲。

这里着重谈谈“金身矿出,玉从石生”的话题。这两句话表示只有经得起环境考验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自古以来的强者,大多是抱着不屈不挠的精神,从逆境中挣扎奋斗过来的。

广阔的世界,漫长的人生,未必都充满称心如意的事情。倘若可以没有任何苦恼和忧愁,能平平安安地享受太平,就是求之不得了。然而,事事不能尽如人意,有时候日坐愁城,有时候一筹莫展,进而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尽管如此,人们却只有在悲风之中才能领略到人生的深奥,置身绝境,才可感悟出生活的真滋味。

照射黑暗的阳光,引领人鼓起勇气,一往无前。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7)不系之舟 既灰之木

身如不系之舟,一任流行坎止;心似既灰之木,何妨刀割香涂?

不系之舟:指不用绳索缚住的船,比喻自由自在。语出《庄子·列御寇》篇:“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虚而遨游者也。”

身体像一艘没有缆绳的船,自由自在地随波逐流尽性而泊;内心就像一棵已经烧成灰的树木,所以人间的成败毁誉又有什么关系呢?

孔子到吕梁山游览,见一男子在那里游水,便赶上去问他:“吕梁瀑布深几十丈,流水飞沫远溅几十里,鱼鳖也不能浮游,刚才我看到你在那里游走,以为你是有痛苦而寻死,便打发学生沿着流水来救你。你游出水面,披头散发,一面走,一面唱,我以为你是鬼怪,但仔细观察,还是人。请教你,到这深水中去有什么办法呢?”那男子说:“没有,我没有办法。水回旋,我跟着回旋进入水中,水涌出,我跟着涌出水面。顺从水的活动,不自作主张,这就是我能游水的缘故。”所以,随机应变,与物迁移,不固守一端,不固执一辞,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儿前,一会儿后,这就是真正的通达之士了。

庄子在《德充符》中假托孔子和他的学生常季关于残疾人王骀的对话,指出经过验证而充实的“德”,是一种“忘形”与“忘情”的心态。

常季说:“他运用自己的智慧来提高自己的道德修养,他运用自己的心智去追求自己的理念。如果达到了忘情、忘形的境界,众多的弟子为什么还要聚集在他的身边呢?”孔子回答说:“一个人不能在流动的水面照视自己的身影而是要面向静止的水面,只有静止的事物才能使别的事物也静止下来。各种树木都受命于地,但只有松树、柏树无论冬夏都郁郁葱葱;每个人都受命于天,但只有虞舜道德品行最为端正,他们都善于端正自己的品行,因而也能端正他人的品行。保全本初时的迹象,必怀无所畏惧的胆识;勇士只身一人,也敢称雄于千军万马。一心追逐名利而自我索求的人,尚且能够这样,何况那主宰天地,包藏着万物,只不过把躯体当寓所,把耳目当作外表,掌握了自然赋予的智慧所通解的道理,而精神世界又从不曾有过衰竭的人呢?他定将选择好日子升登最高的境界,人们将紧紧地跟随他。他还怎么会把聚合众多弟子当成一回事呢!”

临济门下有一位定上座,已参学日久,多年的修行使他已达到“现在公案,打迭不下”的境界。有一次他郑重其事地问临济和尚:“什么是佛法的大精神?”临济和尚也不回答,只见他走下禅床,一把抓住定的胸口,狠揍了他一下,并用力把他推搡走。定茫然若失,呆然而立,身体直得像一条棍子。旁边的一位僧人提醒他道:“定上座,怎么还不还礼呢?”上座向临济和尚作揖之际,豁然开悟。定上座直到这时才透过最后一关,真正获得了利己利他的大自由。一切本来现成,又要悟得便是。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8)幼不陶铸 难成令器

子弟者,大人之胚胎,秀才者,士大夫之胚胎。此时若火力不到,陶铸不纯,他日涉世立朝,终难成个令器。

胚胎:指生命之开端。

秀才:指在学学生。

令器:美好的栋梁之材。

小孩是大人的前身,学生是官吏的前身,假如在这个阶段磨炼不够,教养学习不多,那将来踏入社会,就很难成为一个有用之才。

我国古代特别重视幼教蒙训。东汉桓荣,字春卿,著名的儒学家。他年轻时,拜欧阳歙为师,学习《尚书》。汉光武帝任他为议郎,向太子传授儒学经典,后来又当上太学博士,汉光武帝常常去太学观察。视察中,常让各博士阐叙对各自所教儒学经典的理解,并且互相提问辩论。桓荣在辩论中,总是彬彬有礼,以理服人,从不强调本位,很得光武帝赏识,后来,光武帝挑选桓荣当太子的老师,任命他为太子少傅,并赏赐给他辎车乘马,桓荣获赏后,召集太学的学生们,指着皇帝赏赐的车马官印绶带说:“现在所得到的这些东西,全是深入专研古代历史的结果。你们能不努力学习吗?”太子即位后,仍然用老师的礼节尊崇他,并封为五更。

马祖和百丈师徒两人出外散步,途中看到一群野鸭子从头顶飞过。马祖问百丈:“那是什么?” “野鸭子。”马祖又问:“到哪里去了?” “飞走了。”马祖听后,用力捏紧百丈的鼻子,百丈连喊“痛痛痛。”马祖淡淡说了一句:“什么时候飞走了呢?”雪窦对本则公案的唱偈为:“野鸭子,知何许?马祖见来相共语。话尽云山海月情,依然不会还飞去。还飞去,却把握。”野鸭到哪里去了?马祖见状与百丈共语。话尽云山海月情,活象云山推涌,海上月生,真情至性,何等契阔。可百丈依然不会,还胡说“飞走了”。马祖于是把这个要飞走的百丈的心牢牢抓住了,不让百丈迷失了自己的心。因为至人用心若镜,一切事与物来时则现之,去之则不现。镜仍然在,心依然明。马祖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9)浓夭淡久 早秀晚成

桃李虽艳,何如松苍柏翠之坚贞?梨杏虽甘,何如橙黄橘绿之馨冽?信乎!浓夭不及淡久,早秀不如晚成也!

馨冽:馨,芳香。冽,本意为寒冷,此处作清香解。

浓夭:夭是夭折,早逝。浓夭指美色早逝。

桃树和李树的花朵虽然艳丽夺目,但是怎比得上一年四季永远苍翠的松树柏树那样坚贞呢?梨子和杏子的滋味虽然香甜甘美,但是怎比得上橙子和桔子经常飘散着清淡芬芳呢?的确不错,容易消逝的美色远不如清淡的芬芳,同理,一个人早有才名远不如大器晚成。

孔子说:“数年发愤,勤奋苦读,而不想做官发财的人,真难得呀!”清代刘宝楠则是另外一种说法:《周礼》中已规定官府三年选拔一次人才,但有不满于“小成”(即做小官)的,则可以继续读书,读满九年,达到大成。孔子因为读书人“急于仕进,志有利禄,鲜(少)有不安小成者”,所以发出“不易得”的感叹。至于“早秀不如晚成”的说法,可能是认为:因为少年得志易生骄狂,自我吹嘘而至堕落;而饱经忧患,历经沧桑,才体会出创业的艰难而安于守成。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10)心虚理明 心实志坚

心不可不虚,虚则义理来居;心不可不实,实则物欲不入。

虚:谦虚,不自满。

实:真实,择善执着。

一个人一定要抱着虚怀若谷的胸襟,因为只有谦虚才能容纳下真正的学问和真理;同时一个人又要抱着择善执着的态度,因为只有坚强的意志才能抵御外来物欲的侵入诱惑。

这里是《庄子·秋水》中的一段描述:

魏牟对公孙龙说:“你的智慧不足以弄清是非的界限,还想弄明白庄子的话,这就像让蚊子背山,蚂蚁过河,一定不能胜任的。而且你的智慧不足以理解最微妙的言论,而只能自己求得一时的胜利,这不是井里的蛤蟆吗?庄子的理论,下入黄泉,上达云霄,不分南北,四通八达,难以测度;无分西东,开始于玄暗幽深,复归于无所不通。而你琐琐屑屑的追求明察,要求论辩,简直是从竹管里看天的大小,用锥子测地的深浅。不是太小了吗?你走开吧!况且你没听到寿陵的少年到邯郸学走路的事吗?赵国的走法没学会,自己的走法又忘了,只好爬着回家。现在你要是不走,就会忘了你自己的走法,丢了你的本业了。”

公孙龙张开的嘴合不上,翘起的舌头收不下了,于是就逃走了。

公孙龙为什么会这样呢?这就是文字开头指出的,公孙龙无法理解庄子的思想。庄子以此告诫世人:假如一个人自以为是,排除外来的一切意见,那他的生命就犹如一潭死水,永远得不到社会人群的理解。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11)乐极生悲 苦尽甘来

世人以心肯处为乐,却被乐心引在苦处;达士以心拂处为乐,终为苦处换得乐来。

心肯:肯是可的意思,引申为顺,心肯是心愿满足。

心拂:拂是违背,心中遭遇横逆事物。

世人都认为能心愿满足就是一大快乐,可这种愿望常常被快乐引诱到痛苦中;一个胸怀达观的人,由于平日能忍受各种横逆不如意的折磨,在各种磨练中就能享受到奋斗抗争之乐,最后终于从艰苦中换来真快乐。

孟子说:天将要把重大的使命放在某人身上,必然要先苦恼他的心志,劳累他的筋骨,饥饿他的肠胃,困乏他的身体,而且会使他的每一次行动不能如意。这是我们都耳熟能详的。

古往今来,凡成大事业、有大成就者,无不如此:

舜自田野中兴起,当初他曾居于深山,与木、石同处,以鹿、猪为邻,同深山野人相差无几。

孔子生于乱世,周游列国四处碰壁,曾困于陈、蔡,无米断炊,险些饿死道中。

孙膑遭忌,在被剜去两只膝盖之后修成一部传之后世的《孙膑兵法》。

屈原被谗言所害,屡遭放逐,于三湘四水的荒蛮野岭中赋得绝唱《离骚》。

司马迁直言情理,受囚禁之大侮,领宫刑之奇耻,隐忍不怠,方成一部“无韵之《离骚》”——《史记》……

所以,人当有自信,还当能承受生活的挫折,能经受世事的艰辛,能忍受人生的磨难,至少要有承当起这一切的心理准备。

《庄子·在宥》中有段意味深长的描述,庄子说:“人过于高兴,助长阳气;过于悲哀,助长阴气。阴阳一起亢进,四季不调,寒暑不和谐,反过来就伤害人的身体。使人喜怒失常,坐立不安,思虑得不出结果,办事中途而废。于是才有奇谈怪论,行为怪僻,然后就出现了盗跖、曾参、史一类人。所以用整个天下去赏赐善行也觉得不足,动员整个天下去惩罚恶行也显得不够。所以天下这么大也不足以实行赏罚。从夏商周以来,都嚷嚷着必须赏善罚恶,老百姓的性命怎么能够安宁呢?”

人生中的悲欢苦乐,也和阴阳一样,有其固有的特性,它们不是绝对的,是相对的。有的苦尽甜来,有的乐极生悲,有的在顺利时突遭祸患,有的则处逆境而时来运转。有谁懂得人生中的“真乐”呢?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12)位盛危至 德高谤兴

爵位不宜太盛,太盛则危;能事不宜尽毕,尽毕则衰;行谊不宜过高,过高则谤兴而毁来。

爵位:君主时代把官位分公、侯、伯、子、男等五位,指官位。

行谊:合乎道义的品行。

一个人的官位不可以太高,权势不能太盛,如果权势太高就会使自己陷入危险状态;一个人的才干本事不能一下子都发挥出来,如果都发挥出来就会处于衰落状态;一个人的品德行为不可以标榜太高,如果过高就会惹来无缘故的毁谤和中伤。

汉代名将周亚夫以治军严谨有方而被后人称颂,然而当他官爵大至权倾一人时,也面临煞星。

西汉文帝时,匈奴进犯云中,诸将受命出征。周亚夫军细柳,刘礼军霸上,徐厉军棘门。汉文帝亲临慰劳各军,轻驾至霸上和棘门军营时,都长驱直入,无人敢阻拦。当文帝到细柳军营时,其前锋高呼:“天子驾到!”军门都尉却回答:“军营之中,只听将军命令,而不问天子诏书。”文帝无法进军营,只得让使者持皇帝的信符去见周亚夫,周亚夫才令开门。当文帝车驾进军营门时,守门士兵又告诫:“将军有令,军营中不允许急驰。”文帝只好让侍从拉着辔绳,让车缓缓而行。到了中军大帐,周亚夫全副武装来参见,并称:“身着军服的人,是不向皇帝行跪拜礼的。”文帝到此,不由自主地肃穆庄严起来。

以后,周亚夫官位几次升迁,官到丞相,很受景帝器重。每有重大国事都先与周亚夫商议,而周亚夫也屡次提出异议,阻止景帝的行动。

后来,周亚夫从景帝的言行中终于意识到自己权倾一人,已面临煞星。于是谢官称病,并放弃丞相职务。

《列子·说符》中有一段狐丘丈人和孙叔敖的对话。

狐丘丈人对孙叔敖说:“一个人有三种被怨恨的事,你知道么?”孙叔敖说:“是什么?”答说:“爵位高的,遭别人妒忌;官位大的,被人主厌恶;俸禄丰厚的,所招的怨恨便来了。”孙叔敖说:“我爵位越高,我志向越低;我官位越大,我心越小;我俸禄越多,我施舍越广。拿这个避免三种怨恨,可以么?”

人际之间的矛盾,利益之争,都是由于这三种怨恨引起的。所以做人处事最重要的是把握尺度。

孙叔敖病了,将要死去,警戒儿子说:“王几次要分封我一块地方,我没接受。如果我死了,王就会封你。你一定不要接受好地方。在楚、越相交之处有个地方名叫寝丘的,这地方没有多大出息,名字又丑恶,楚人相信鬼,越人不信楚忌,可以长久保持的只有这个地方。”孙叔敖死了,楚王果然拿一块好地方封给他的儿子,儿子推辞不接受,却请求寝丘这块地方。楚王给了他,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由他家保持着。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13)人生减省 安乐之基

人生减省一分便超脱了一分,如交游减便免纷扰,言语减便寡愆尤,思虑减则精神不耗,聪明减则混沌可完,彼不求日减而求日增者,真桎梏此生哉!

愆尤:愆,错误、过失。尤,怨恨。

耗:消耗、损失。

混沌:指天地未开辟以前的原始状态,此指的是人的本性。

桎梏:古代用来锁、绑罪犯的刑具,引申为束缚。

人生在世能减少一些麻烦,就多一分超脱世俗的乐趣。如交际应酬减少,就能免除很多不必要的纠纷困扰,闲言乱语减少就能避免很多错误和懊悔,思考忧虑减少就能避免精神的消耗,聪明睿智减少就可保持纯真本性。假如不设法慢慢减少以上这些不必要的麻烦,反而千方百计去增加这方面的活动,那就等于是用枷锁把自己的手脚锁住。

东汉的西域都护班超直到七十多岁高龄,朝廷才允许他退休。接替他的任尚向班超请教对治理西域的忠告,班超对他说:“兴一利不如除一弊,生一事不如省一事......宜荡佚简易,宽小过,总大纲而已。”要他以简易宽和为主。任尚觉得这是老生常谈,就抛之脑后,还对人说:“我以班君当有奇策,今所言平平耳。”后来不过四年,任尚因过于严苛急躁,失去与边疆民族的和睦关系,导致西域各国纷纷叛汉来攻打他,任尚退到班超精心经营的疏勒根据地,靠疏勒人的保护才捡回性命,但西域的土地却全盘丢失了。可见求大同、存小异,才能真正把握全局。班超经营西域达三十年,得到西域各民族的钦佩和拥戴,使汉朝扬威异域直达中亚细亚,因功拜定远侯,正是依靠这一要领,可见这乃是英雄人物处事的方法。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14)心胸旷隘 万钟车轮

心旷则万钟如瓦缶,心隘则一发似车轮。

万钟:古量器名,形容极丰富的俸禄。

瓦:古代用来装酒的瓦器,形容没价值的物品。

一个心胸阔达的人,即使是一万钟的丰厚俸禄也会看成像瓦罐那样没价值;一个心胸狭隘的人,即使是像发丝一般细小的利益也会看成像车轮那么大。

孔子说:“一个人,经营安乐窝,而又留恋于自己已有的东西,是做不成什么大事的。” 《礼记·射义》上说:“只有小人、俗人一辈子离不开乡土家园,男子汉应该像射向远处的箭一样,志在天地四方。” 《左传·僖公二十三年》齐姜对晋公子重耳说:“贪恋于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享受家室之乐,就会损害大丈夫一世功名。”由此可见,一个心胸旷达的人能视黄金如粪土,而一个心胸狭隘的人则会把鸡毛蒜皮的小事看成天那么大。心胸开阔的人必须具有豁达的人生观,以义作为取舍,仗义而疏财。只有这样,才能成就一生之事业、千秋之功名。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15)无事道人 不了禅师

才就筏便思舍筏,方是无事道人;若骑驴又复觅驴,终为不了禅师。

筏:一种竹制的渡河工具。

无事道人:指不为事物所牵挂而已悟道的人。

不了禅师:不了禅师是不懂佛理的和尚。

刚一踏上竹筏,就能想到过河后竹筏就没用了,这才是懂得事理、不为外物所牵挂的道人;假如骑着驴还在另外找驴,那就变成典型的既不能悟道也不能解脱的和尚了。

有人问世尊:“不问有言,不问无言。”他的意思是超越有无相对的真实的禅境是什么。世尊默默地坐了许久。问者赞叹道:“多谢佛祖,你大慈大悲,开我迷云,令我得入禅悟之境。”说罢萧然离去。侍者阿难问释迦牟尼:“他到底悟到了什么呢?”世尊答道:“世上的骏马只要看到了鞭影不用扬鞭就会飞蹄而行的。”马有见鞭影而驰,随御者之意的良马,也有必须抓毛、触肉或者狠抽一鞭才有所动的马。人也一样,有钝有利。此处,这则公案的重点在“世尊安座良久”处。从这里,问道之人看到了一个超越相对二元的分别知的、真实的、般若的、无分别智的禅境。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16)浑然和气 居身之珍

标节义者,必以节义受谤;榜道学者,常因道学招尤。故君子不近恶事,亦不立善名,只浑然和气,才是居身之珍。

道学:宋儒治学以义理为主,因此就把他们所研究的学问叫理学,这种理学也就是“道学”。此处是泛称学问道德,也就是通常所说“道学先生”的道学。

浑然和气:浑然是纯朴敦厚,和气是儒雅温和。

一个爱好标榜节义的人,到头来必然为了节义受到批判毁谤;一个标榜道学的人,经常由于道学而招致人们的抨击指责。因此一个有修养的君子,平日既不接近坏人做坏事,也不标新立异建立声誉,只要保留一股纯朴敦厚、和蔼的气象,这才是一个人立身处世的无价之宝。

荀子《荣辱》中说:人的资质秉性、知识和能力,君子与小人一样。爱好荣誉,厌恶耻辱;爱好利欲,厌恶祸害,这一点君子也与小人一样。但是求得荣誉和利欲,避免耻辱和祸害,君子与小人所采取的方法就不同了。小人拼命做荒诞不经的事,还想要别人相信自己;拼命干欺诈的事,还想要别人亲近自己;行为如禽兽,还想别人用善意对待自己;心术叵测,行动诡诈,所持的论点难以站住脚,结果必然得不到荣誉与利益,也必然遭受耻辱与祸害。至于君子对别人诚实,也想别人对自己诚实;自己忠厚待人,也想别人用善意对待自己;襟怀坦白,行为安稳,所持的论点易于成立,结果必然得到荣誉和利益,也必然不会遭耻辱和祸害。

真理不是巧言,仁义更非口说。同样,学问和道德并非吹嘘而来,而是从艰苦修养中累积而成。《庄子·大宗师》中有段颜回与孔子的对话:颜回说:“我进步了。”孔子问道:“你的进步指的是什么?”颜回说:“我已经忘却仁义了。”孔子问道:“好哇,不过还不够。”过几天颜回再次拜见孔子,说:“我又进步了。”孔子问:“你的进步指的是什么?”颜回说:“我'坐忘’了。”孔子惊奇不安地问:“什么叫'坐忘’?”颜回答道:“毁废了强健的肢体,退除了灵敏的听觉和清晰的视力,脱离了身躯并抛弃了智慧,从而与大道浑同相通为一体,这就叫静坐心空物我两忘的'坐忘’。”孔子说:“与万物同一就没有偏好,顺应变化就不执滞常理。你果真成了贤人啊!我作为老师也希望能跟随学习而步你后尘。”

麻谷拜望师兄章敬和尚,绕着章敬端坐的禅床走了三圈后,便摇了摇手中带铃的锡杖,兀自立在一旁。章敬说道:“好!好!好!”章敬说好,主要因他是沉稳之人,意在通过哄、捧来鼓励他继续修持。不想麻谷竟自以为师兄认可了自己的机锋,便前往大师兄南泉处以求证实。然而南泉是“超然物外”之人,并不欣赏麻谷的争强好胜之心,就不客气地否定道:“不行!不行!”麻谷问道:“章敬兄说好,肯定我的佛性;你为何说我不行呢?”南泉说道:“章敬是对的,只有你不对。你的机锋根本不是禅机。只是风中的飘萍而已。最后不仅不得正果,而且会走向灭亡。”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17)人之际遇 齐顺对治

人之际遇,有齐有不齐,而能使己独齐乎?己之情理,有顺有不顺,而能使之皆顺乎?以此相观对治,亦是一方便法门。

际遇:机会境遇。

齐:相等、相平之意,例如《孟子·公孙丑》篇“地丑德齐”。

情理:此处指情绪,也就是精神状态。

相观对治:相互对照修正。治是修正。

方便法门:佛家语,方便有权宜的意思,法门指佛法,佛法是人生法则,指领悟佛法的通路。

每个人的际遇各有不同,机运好的可施展抱负干一番事业,机运坏的虽有才华却一事无成。在各种不同的情况中,自己又如何能要求机运的特别待遇呢?自己的情绪有好有坏,有稳定的情绪,也有浮躁的时候,又如何能要求别人事事都顺从你的意愿呢?假如自己能心平气和来对照观察,也就是设身处地反躬自问来想一想,这也是领悟人生的一个最好的修养途径。

杨布问他哥哥杨朱说:“有两个人年龄相近,面貌相似,可是他们却一个长寿富贵,美名远扬;一个却短命贫贱,恶名昭彰。为什么?”杨朱告诉他:“生死有命,各有不同,你可以任意而为。你想拼命追求,没有人会阻止你,也没有人会反对你。日出日落,各忙各的,谁知道为什么他会那样?说完了,这都是命啊!”命,这冥冥之中的力量,谁也无法证明它的存在和不存在,但人还是习惯于用自己的人生经验对它进行猜想与反驳。事实是这样的:当一个人身处逆境时,他常常相信命运;当一个人身处顺境时,他往往忘记命运;命运就对那些相信命运的人发生效力。命运是什么?命运就是一个人的心理承受力、一个人的选择。一个人做了些什么事,他就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命运不会欺骗他。相信自己的人,常常把命运当成一个较量的对手,他需要一个对手来证明自己的力量,相信命运的人,常常把命运当成一个救世的菩萨,他需要一个菩萨怜悯自己的软弱。结果,相信自己的人,他从搏斗中享受到了无限的乐趣;不相信自己的人,成了命运的奴隶,他从祈求中滋生了无限的哀怜。相信自己的人,敢想敢干,兢兢业业,奋发图强,大有所为;相信命运的人,画地自狱,悲天怜人,畏葸不前,毫无作为。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18)非分之得 世俗之阱

非分之福、无故之获,非造物之钓饵,即人世之机阱。此处着眼不高,鲜不堕彼术中矣。

造物:谓天,自然。

术中:计略之中,《史记·张仪传》:“此在吾术中而不悟。”

不是自己分内的所应享受的幸福,无缘无故得到意外之财,即使不是上天故意来诱惑你的钓饵,也必然是人间歹徒用来诈骗你的机关陷阱。为人处世如果不在这些地方睁大眼睛,就很少有人能逃过歹徒诈术圈套的。

韩、魏两国边境相邻,为争边界的土地起了争端,魏强韩弱,抗争之下,韩国自然免不了要吃亏,韩国国君昭僖侯为此很是发愁。韩国贤人华子拜见昭僖侯,劝昭僖侯不要与魏国拼争。华子对昭僖侯说:“如果现在有人和您订下誓约,这誓约规定,拿到誓约者可以得天下。但是,如果他用右手去拿,便砍掉他的右手,用左手去拿,便砍掉他的左手,你是不是仍然要去拿它呢?”昭僖侯说:“嗨,那我当然是不要那誓约的。”华子接着说:“这就是了,这说明保全自己比拥有天下更重要。韩国自然比不了天下,韩国边界之地自然也比不上韩国的整个封地,你又何必去为争那一点而伤及自身呢?”由此看来,其实避祸就是求安;避祸之法就是保平安之法。不见利忘害,便可求安,不为名伤身,便有福至;不做非分之想,便无无妄之灾;不逞能斗狠,便无祸来。无病无忧,一箪一瓢,自是福气。人常说,憨人有憨福,并不是说憨人能以机巧求利得福,而是说他无意求福反自保平安而得福。

想清名于世,安然于世,必须做到非我之财不受。列子的故事给了这方面的启示:

列子生活贫困,面容常有饥色。有人对郑国的上卿子阳说起这件事:“列御寇是一位有道的人,居住在你治理的国家却是如此贫困,你恐怕不喜欢贤达的士人吧?”子阳立即派官吏送给列子米粟。列子见到派来的官吏,再三辞谢不接受子阳的赐予。

官吏离去后,列子进到屋里,列子的妻子埋怨并且拍着胸脯伤心地说:“我听说作为有道人的妻子儿女,都能够享尽逸乐,可是如今我们却面有饥色。郑相子阳瞧得起先生方才会把食物赠送给先生,可是先生却拒不接受,这难道不是命里注定要忍饥挨饿吗!”列子笑着对她说:“郑相子阳并不是亲自了解了我。他因为别人的谈论而派人赠与我米粟,等到他想加罪于我时必定仍会凭借别人的谈论,这就是我不愿接受他赠与的原因。”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19)急处站稳 险处回首

风斜雨急处,要立得脚定;花浓柳艳处,要着得眼高;路危径险处,要回得头早。

风斜雨急:风雨本指大自然中天象的变化,此指社会发生动乱,人世沧桑莫测。

路危径险:路和径都是指世路。

花浓柳艳:古代文人常用花来形容女人美貌,用柳来比喻女人风姿绰约。

在动乱时代局势极度变化中,要把握住自己的脚步站稳立场;处身于姿色艳丽的女人当中,必须把眼光放得辽阔而把持住自己的情感,不致被美色迷惑;当人生之路出现艰难险阻时,要能止步猛回头,以免陷入迷惑中不能自拔。

所谓风斜雨急、花浓柳艳、路危径险都是比喻,比喻人生之路会有各种艰难险阻出现。孔子在《论语·伯泰》篇中说:“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他又在《宪问》篇中说:“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其实即使是古代邦有道,要富且贵就没有险隘?就能唾手可得吗?不论是有道无道之世,都应有操守,有追求,不怕难,不沉沦,不自颓,把得住自己的心性,遇事就不致沉陷于迷惑中。这都是儒家教诫世人的意旨,至今仍有其现实指导意义。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20)有妍有丑 有洁有污

有妍必有丑为之对,我不夸妍,谁能丑我?有洁必有污为之仇,我不好洁,谁能污我?

妍:美好。据陆机《文贼》说:“妍蚩好恶,可得而言。”

丑我:丑当动词用。

人世间的事情,有美好的就有丑陋的来对比,假如我不自夸其德说自己美好,又有谁会讽刺我丑陋呢?世上的东西,有洁净就有肮脏来作对比,假如我不自好洁净,又有谁会脏污我呢?

老子以自然无为为美,根本表现就在于个人人格的高尚和自由上,因而,在他看来外形的美并不能保证人格的高尚和自由,外形的丑同样也不妨碍一个人内在精神的美。

老子生活的时代,美的东西与善的东西往往是分裂的,就是在今天美的与善的也不一定完全统一。《老子》第八十一章说:“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就是:真实可信的话是不美的,而那些漂亮话又不真实可信;有道德的人不善于辞令,能言善辩的人又没有道德。

不少仪表堂堂衣冠楚楚的人,其实是一些丑恶不堪的流氓强盗。老子说:“农田到处一片荒芜,全国四方的百姓都在闹饥荒,但有些人还穿着锦绣的衣服,佩戴着闪闪发光的宝石,吃厌了美味佳肴,搜刮了数不清的精美珍宝,这些人就叫'强盗头子’,多么无耻呀!”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21)污泥不染 知巧不用

势利纷华,不近者为洁,近之而不染者尤洁;智械机巧,不知者为高,知之而不用者为尤高。

势利:指权势和利欲,《汉书·张耳陈余传》说:“势利之交,古人羞之。”

智械机巧:用心计,使权谋。

权利和财势使人眼花缭乱,不接近这些人的就清白,接近了而不受其污染那就更清白;权谋诡诈,不知道者算高明,知道而不使用那就更高明了。

人世间,有正必有邪,有君子必有小人,邪可能一时占上风,小人也会有得志的时候,但邪不压正,恶有恶报,也是世道的必然。由此观之,只要我们自身端正,小人终究是盖不过君子的。而且,能够自己行为端正,是不是一定要远小人、近君子以求自保,也都在其次了。鲁国大夫柳下惠并不拒绝在恶浊的国君手下做宾客,立于朝廷也不隐藏自己的才能,自己遭遗弃也不怨恨,穷困也不忧愁,同小人相处,也不一定要离开。他说:“你是你,我是我,你纵然在我身边赤身露体,又哪能沾染我呢?”孟子很欣赏柳下惠的作派,认为看柳下惠风节行止,胸怀狭小的人也会变得宽大起来,为人刻薄的人也能厚道起来。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22)田父野叟 天全欲淡

田父野叟,语以黄鸡白酒则欣然喜,问以鼎食则不知;语以缊袍短褐则油然乐,问以衮服则不识。其天全,故其欲淡,此是人生第一个境界。

黄鸡:肥鸡煮熟后上面有一层黄色的油皮,黄鸡指一般所说的白切鸡。

鼎食:形容美味珍馐的美食,鼎是中国古代盛食物的锅。

缊袍:新棉加上旧絮所做成的棉絮叫缊,《论语·子罕》篇:“衣敝缊袍。”

衮服:官服。

天全:即完全天然的本性。

短褐:粗糙的衣服。

跟乡下老农谈论饮食,当谈到白斩鸡、老米酒时,他们就会显得兴高采烈,如果问他们一些山珍海味等佳肴,就茫然不知;当谈起穿着时,一提起长袍短褂,他们就不由得会流露出欢乐表情,假如问起黄袍紫蟒等官服,他就一点也不懂了。可见农夫保全了纯朴本性,所以他们的欲望才这样淡泊,这才是人生的第一等境界。

《庄子·马蹄》中有一段发人深思的议论,庄子说:“黎民百姓有他们固有不变的本能和天性,织布而后穿衣,耕种而后吃饭,这就是人类共有的德行的本能。人们的思想和行为浑然一体没有一点儿偏私,这就叫任其自然。所以上古人类天性保留最完善的时代,人们的行动总是那么持重自然,人们的目光又是那么专一而无所顾盼。正是在这个年代里,山野里没有路径和隧道,水面上没有船只和桥梁,各种物类共同生活,人们的居所相通相连而没有什么乡、县差别,禽兽成群结队,草木遂心地成长。因此禽兽可以用绳牵引着游玩,鸟鹊巢窠可以攀登上去探望。在那人类天性保留最完善的年代,人类跟禽兽同样居住,跟各种物类相互聚合生存,哪里知道什么是君子、小人呢?人人都蠢笨而无智慧,人类的本能和天性也就不会丧失;人人都愚昧而无私欲,这就叫做'素’和'朴’。能够像生绢和原木那样保持其自然的本色,人类的本能和天性就会完整地流传下来。”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23)幽人清事 总在自适

幽人清事,总在自适,故酒以不劝为欢,棋以不争为胜,笛以无腔为适,琴以无弦为高,会以不期约为率真,客以不迎送为坦夷。若一牵文泥迹,便落尘世苦海矣!

幽人:隐居不仕的人。

笛以无腔为适:意思是为陶冶性情不一定要讲求旋律节奏。

会以不期:会是约会,不期是讲没有指定的时间,不受时间所约束。

坦夷:坦白快乐。韩愈诗有“颖水清且寂,箕山坦而夷”。

牵文泥迹:为一些繁琐的世俗礼节所牵挂拘束。

一个隐居的人,内心清净而俗事又少,一切只求适应自己本性。因此喝酒时谁也不劝谁多喝,以各尽酒量为乐;下棋只是为了消遣,以不为一棋之争伤和气为胜;吹笛只是为了陶冶性情,不一定要讲求旋律节奏;弹琴只是为了消遣休闲,以不求弦律为高雅;和朋友约会是为了联谊,以不受时间限制为真挚;客人来访要宾主尽欢,以不送往迎来为最自然。反之假如有丝毫受到世俗人情礼节的约束,就会落入烦嚣尘世苦海而毫无乐趣了。

陶渊明说:“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一个有智慧和修养的人,他们的心境高旷超脱,能够恬然自安,不会被俗事所羁绊,也就不会像一般世俗之人那样,庸人自扰。所以,做人应当自然。对于世外桃源之人,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实在让人心累。不仅外形宜免世俗之相,与朋友游乐同样以怡神陶性为高,不受时间限制为真。要把自己的真心融汇于大自然,让自己的生活适合自己的本性,为自己而活着。陶渊明抚无弦的琴,他自我陶醉:“要知琴中趣,何弄弦上音”,所以他经常以抚无弦琴自娱。

庄子说:“深隐高蹈,决绝离世了,不是至知厚德人所为。执迷不悟,追逐外物,虽君臣相替,也不过是时势所为,易世不必自相轻贱。所以至人没有偏滞的行为。”

“学者往往厚古而薄今,若以上古狶韦时代的观点看现在,人心能不动吗?惟有至人能够游心于世而不孤僻,顺应人情而保持天性。这不是受教所致,而是本性具足的缘故。”

做人的确应该游心大道,任其自然。但是自然并不是绝对的,例如迎送是不宜为礼所累,“蓬门今始为君开”的境界就不在此列了。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24)花萼徒荣 玉帛何益

树木至归根,而后知华萼枝叶之徒荣;人事至盖棺,而后知子女玉帛无益。

归根:比喻事物结局归于根本。《传灯录》:“涅槃时答众曰:'落叶归根,来时无日’”。

华萼:华,同花。萼是花瓣的最外部。

盖棺:指人死后入殓棺木,表示一个人生命事业的结束。

树木每当到了秋冬季节就叶落归根化为腐土,人们才想到茂盛的枝叶、鲜艳的花朵只不过是一时的荣华;人到死后进入棺材,这时才会知道子女钱财毫无用处。

孔子说:“到了一年的寒冬季节,才知道松叶经霜不落,是最能与雪相搏的。"这句话所包含的是一种痛苦的磨练、艰难的拼搏和不屈不挠的意志,是一种最沉重最珍贵的东西。因为松柏的坚贞是与风雪搏斗才得到的,而不是轻飘飘一帆风顺地获得的。人们常说:"临事利害,遇事变,然后君子之所守乃见也”,又说:“一死一生,乃见交情;一贵一贱,交情乃见”,没有严峻的考验,人是无法获得真正有高质量高价值的东西的。孔子的观念正好是对“花萼徒荣”这种消极事物的一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25)有意反远 无心自近

禅宗曰:“饥来吃饭倦来眠。”诗旨曰:“眼前景致口头语。”盖极高寓于极平,至难处于至易。有意者反远,无心者自近也。

禅宗:佛教的一个宗派,又名佛心宗或心宗。

饥来吃饭倦来眠:王阳明诗曰:"饥来吃饭倦来眠,只此修去玄更玄。说与世人浑不信,却由身外觅神仙。"

禅宗有一句偈说:“饿了就吃饭,困了就睡觉。”而作诗的秘诀是:“多多运用眼前景致和俗言谚语。”因为世间极高深的哲理,往往是产生于极平凡的事物中;极美的诗是出于无心的真情流露,可见有意者远于理,而无心者近于真。

平凡中寓有深义,大道理见于小道理之中。而所有人们所讲的道理又全是自然的产物,是人对自然触景生情的流露。《列子·仲尼》中有段话是这样说的:

关尹喜说:“自己不要执着,事理自然显著。事物的动好像水顺势而流,它的静好像镜子既平且净,有什么,出现什么,毫不隐藏。它的回答好像回声,发出什么音,回响什么音。这就是它能引导事物。事物违离自然之道,自然不会违离事物。善于顺道的,也不用耳朵,也不用眼睛,也不用体力,也不用心智,想顺道而用视力听力形体和智慧来求得,就不得当了。道,望它似在前,忽然又在后;运用它更觉充塞,上下四方无所不在,但却不晓得它在哪里。也不是有心人所能够远离,也不是无心人所能够亲近。知道却不用情,能够却不作为,这是真知道真作为。不知,哪能用情?不作为,哪有作为?聚集土块,积累灰尘,纵是无所作为,却并非没有道理。”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26)闲生别念 忙隐真性

人生太闲,则别念窃生,太忙,则真性不见,故士君子不可不抱身心之忧,亦不可不耽风月之趣。

别念:邪念、杂念。

真性:心的真实本性,也就是本然之性。

抱:保持。 耽:迷恋。

一个人整天游手好闲,一切杂念就会在暗中悄悄出现;反过来整天奔波忙碌不堪,又会使人丧失纯真的本性。所以大凡一个有才德的君子,既不愿使身心过度疲劳,也不愿整天沉迷在声色犬马的享乐中。

孔子很善于放松自己。有一次,他同几个学生在一起聊天,大家各谈自己的志向,有的说,我能使一个小国家强大起来,不受大国欺负;有的说,我要努力发展经济,使人民都富足;有的说,我喜欢去办外交,主持些典礼仪式什么的。最后孔子问正在弹琴的曾点,曾点说,我与他们都不一样,只想在春末夏初,穿上单薄的衣服,邀几个人,到河里洗洗澡,在河边吹吹风,然后谈笑放歌地回家。孔子立即说,曾点的志向就是我的志向!的确,孔子一生,克己复礼,栖栖惶惶,够紧张够执着了,但他并不是时刻把解放全人类的担子背在肩上,像鲁迅所讽刺的,切西瓜吃还想到国土被瓜分!相反,他也有放下担子轻松地生活的时候!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27)得休便休 了时无了

人肯当下休,便当下了。若要寻个歇处,则婚嫁虽完,事亦不少,僧道虽好,心亦不了。前人云:“如今休去便休去,若觅了时无了时。”见之卓矣。

僧道虽好:僧是指道人,道是道士。好是美、善,此处指清静、无外人干扰。

人不论做什么事,应罢手不干时,就要下定决心结束,假如犹疑不决想找个好时机,那就像男女结婚虽然完成了终身大事,以后家务和夫妻儿女之间的问题还很多。人们别以为和尚道士好当,其实他们的七情六欲也未必全除。古人说得好:“现在能罢休就赶紧罢休,如果说找个机会罢休,恐怕就永远没了罢休的机会。”这真是一句极高明的见解。

范蠡追随越王勾践二十多年,苦其心志,运筹谋划,终于灭了吴国,报了会稽之辱。勾践称霸诸侯后,范蠡也被封为将军。但范蠡深知勾践为人,只可同患难,不可共安乐,于是急流勇退,携妻将子,扬帆过海,秘密离开了越国。范蠡辗转到了齐国,改名换姓,自称为鸱夷子皮,在海边定居下来。从此,率子整治家业,开发经营,范蠡记得还是在会稽山上曾与另一位谋臣计然共事,计然说:“要打仗就要备战,备战就要与货物打交道。只有知道货物的生产季节和社会需求的关系,才算是知道货物。季节和需求的关系能够明确,则天下所有货物的供需行情,就能够看得清楚了。”计然给勾践出过不少计谋,使战败的越国很快就富起来。范蠡从中得到启示:“计然的策略共有七项,越国只用了五项就能如愿以偿。他的策略对于治国行之有效,如果用于治家,我想必有收益。”范蠡依计而行,果然,没多久,就在海边积累了数十万财产,富甲齐国。齐国人看他贤能,又善于理财,便请他出来为卿相。范蠡喟然长叹:“在家能积聚千金,外出能官至卿相,对于普通人这是再高兴不过的事了,但长久地享受这些尊荣和名声并不吉利啊!”于是,又辞了卿相,把大部财产分给亲朋好友和邻里乡党,只随身藏着些珍贵的珠宝,秘密离开齐国,到达宋国的都城陶。范蠡看到陶位于天下的中心,与诸侯各国四通八达,来往货物都在此交易,认为此地经营很容易致富,便在陶定居下来,自称陶朱公。从此,父子刻苦节俭,亲自耕种畜牧,兼营商业。由于对商品的屯积或脱手,善于看准行情,把握时机,在贩卖之中,获取十分之一的利润,没几年,又积累了上亿的家产,天下都知道陶朱公了。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28)智愚可教 中才难处

至人何思何虑,愚人不识不知。可与论学亦可与建功,唯中才之人,多一番思虑知识,便多一番臆度猜疑,事事难为下手。

至人:指智慧和道德都高人一等的人。例如《庄子·天下》篇有“不离于真,谓之至人”。

臆度:推测,计算。

智慧道德都超越一般人的人,他们心胸开朗,对任何事物都无忧无虑,天赋愚鲁的人,想得少知道的不多,脑中糊里糊涂一片空白,因此遇事也就不懂得钩心斗角;这两种人既可以和他们研究学问,也可以和他们一同建功立业。唯独那些天赋中等的人,智慧不高,却什么都懂得一点,这种人遇事考虑得最多,猜疑心也极重,所以什么事都难以和他们合作完成。

《庄子·秋水》中假借河神和海神的对话描述了事物的各种情态。

黄河之神说:“物的内部、外部,为什么要分贵贱?为什么要分大小?”

北海之神说:“从道的立场来看,物没有贵贱;从物的立场来看,自以为尊贵而互相轻贱;从世俗的观点来看,贵贱都不是由于自己。从物的大小差别来看,根据它比一些物大就说它是大,那万物没有不是大的;根据它比一些物小就说它是小,那么万物就没有不是小的。明白天地可等同于一粒小米,毫毛可等同于一座高山,就可以明白万物小大的差别是怎么一回事了。按功用上看,根据物所具有的一面而认为有,万物没有不是有的;根据物所不具有的一面认为没有,万物没有不是无的。知道东和西虽然相反但互相不能缺少,就可以明白一个物的地位和作用。按物的情趣志向来看,认为对的就说对,万物没有不是对的;认为不对的就说不是不对,万物没有不是错的。知道尧和桀必然互相认为对方不对,我们的情操志向就可以明白了。”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29)信人己诚 疑人己诈

信人者,人未必尽诚,己则独诚矣;疑人者,人未必皆诈,己则先诈矣。

信人:信任别人。

疑人:怀疑别人。

一个肯信任别人的人,虽然别人未必都是诚实的,但是自己却先做到了诚实,一个常怀疑别人的人,别人虽然未必都是虚诈,但是自己已经先成为虚诈的人。

荀子说,即使是普通的谈吐也一定要诚实可信,即使是普通的行动也一定要谨慎小心,不敢效法流行的习俗,不敢自以为是,像这样就可以叫做诚实之士了。诚实是对别人而言的,也就是说诚实是有对象的。自己对自己是透明的,无所谓诚实与不诚实,就像含蓄一样,含蓄是一种对象化的装饰风格,当一个人愈是在乎另一个人,就愈是含蓄的淋漓尽致;当一个人面对自己或最体己的人时,他是用不着含蓄的。诚实就是彻底地卸掉所有的伪装或技巧,把自己像一朵花那样打开,自然、朴实、亲切。诚实的力量是一种敞开的力量。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30)雅士交友 述古畅怀

交市人不如友山翁,谒朱门不如亲白屋;听街谈巷语,不如闻樵歌牧咏,谈今人失德过举,不如述古人嘉言懿行。

山翁:此指隐居山林的老人。

朱门:本指红色大门,比喻富贵人家。

白屋:平民百姓穷苦人家的房屋,用简陋的材料搭建,因此用“白屋”来代称。

交一个市井之人做朋友,不如交一个隐居山林的老人;巴结富贵豪门,不如亲近平民百姓;谈论街头巷尾的是是非非,不如多听一些樵夫的民谣和牧童的山歌;谈论现代人的错误过失,不如多论述一些古圣先贤的格言善行。

陶渊明是东晋后期有名的大诗人兼散文家。他自小接受了儒家忠君报国思想的熏陶,颇有“济世救民”志向。从政后,由于他的脾气倔强,不为五斗米而折腰,鄙视官场逢迎拍马那一套,愤怒之下辞官归隐了。陶渊明回家后,开始从事农业生产。在劳动之余,他除了把田园生活的切身体会写成诗词之外,还和村里农民结下了深厚情谊。在诗中,他写自己与农民们谈论农事,“相见无杂言,但道桑麻长”很有共同语言。

陶渊明同农民的关系很好,他对那些达官贵人却又是另一幅样子。陶渊明住的那个郡的刺史王弘想结识他,派人来请他去。可是陶渊明不予理睬,让他碰了钉子。后来王弘想了一个办法,叫陶渊明的老熟人在半路上准备好酒食,等陶渊明经过时把他拦下来喝酒。陶渊明一见酒果然停下来。当他们两人喝得正有兴致的时候,王弘摇摇摆摆过来,假装是偶然碰到的,也来加入一起喝酒。这样总算认识了,也没惹陶渊明生气。又隔了几年,江州刺史换上檀道济,这是一位名将。檀道济上任不久,就亲自登门拜访陶渊明。当时陶渊明生着病,正躺在床上。檀道济就对他说:“贤人安身立命的哲学应该是:世道坏就隐居,世道好就出去做官。现在你生活在光明的时代里,为什么非要隐居不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呢?”陶渊明回答说:“我哪里能够照贤人的样子去做呢?我的志向赶不上他们。”婉转地拒绝了檀道济的劝说。檀道济临走时要送给他粮食和肉,他也谢绝了。陶渊明对待王弘、檀道济的这种冷漠态度,反映了他甘于贫贱、不慕荣华和隐居的决心。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31)真恳念头 圆活机趣

做人无点真恳念头,便成个花子,事事皆虚;涉世无段圆活机趣,便是个木人,处处有碍。

花子:乞丐的俗称。

一个人做人假如没有一点真情实意,就会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不论做任何事情都不踏实;一个人生活在世界上如果没有一点圆通灵活应变的情趣,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头人,不论做任何事情都会碰到阻碍。

雪潭离开宗师棠林和尚后,住持正眼寺,开一代禅风。他以教引学僧手段独到而得有“雷公雪潭”的称号。时有瑞泉寺邀请讲道,连瑞泉寺所在地的官员也慕名而来了,所以寺内特意备了一座高席请地方官坐,并在高席前置了一块垫子请和尚静坐讲道。雪潭见此,雷怒不息,“太无礼了,要听的都坐到下边去,我讲的经没什么高低之分的。”一派目中无王的禅者气宇。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32)同功相忌 同乐相仇

当与人同过,不当与人同功,同功则相忌;可与人共患难,不可与人共安乐,安乐则相仇。

患难:患是忧愁,患难是指艰难困苦。

应当有与人共同承担过失的雅量,不可有跟人共享功劳的念头,因为共享功劳彼此就会互相猜忌;可以有与人共患难的胸怀,不要有跟人共安乐的贪心,因为共享安乐之中彼此之间容易互相仇视。

孔子说:有一个字是人可以终身奉行的,那就是“恕”。恕就是推己及人,你自己所不愿的,不要加给别人。

经历过贫贱、困难、挫折、痛苦的人,因为自己对这些东西有体会,所以为别人着想还容易一点。一帆风顺的人、条件优越的人、有名望有地位、才高力大的人,办起事来碰钉子时少,走起路来抬轿子的多,自己达到目的很容易,为别人着想就不那么容易了。甚至,只要有一点点权力的人,在运用这点权力时,为别人着想都不太容易做到。

所以,孔子把一个“恕”和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单单送给子贡。因为子贡才华很高,在孔门弟子中,他在事功上表现很出色,经营工商很成功,在政治、外交方面也很出色。这样,很容易犯不饶恕人、不善体谅人的毛病,孔子送他的话,既是因材施教,又具有前面所说的更普遍的意义。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33)放得心下 脱凡入圣

放得功名富贵之心下,便可超凡;放得道德仁义之心下,才可入圣。

脱凡;脱是脱俗,即超越尘世的意思。

入圣:进入光明伟大的境界。

一个人能丢开追求功名富贵的权势主义思想,就可以超越庸俗的尘世杂念;一个人能不受仁义道德等教条的思想束缚,才可以进入超凡绝俗的圣贤境界。

赵苞镇守辽西,威震天下。为全孝尽道,派人去接母亲和妻子。途中,鲜卑族一万余人入侵,他母亲、妻子被劫为人质。赵苞率骑兵二万人进行抵抗,没料到鲜卑族人把他母亲推到阵前,赵苞悲号,对其母亲呐喊:“孩儿不孝,本想接您早晚奉养,没想到反而使您得祸。过去是母子,现在是王臣,我不能为顾私恩毁掉忠节,只有万死以报了。”赵母喊道:“威豪,人各有命,何必顾私情而亏忠义。过去有王陵的母亲面对反使伏剑自杀,以稳定儿子的志向。你要勉励自己,效法王陵。”于是,赵苞即时进兵,大破敌军,其母及妻子均被杀害。

竹叶因风摇曳,叶影洒在阶上,动个不停,仿佛在扫尘,而尘却不走;明月映在水里,仿佛照彻了水底,然而却没有丝毫痕迹。意指禅者志我的行为了无痕迹,不着一态。雨后初霁的田间小路上走过来两位僧人,一位是近世禅门怪杰原坦山,一位是道友文我环溪和尚。不一会儿,前面遇到一条小河,木桥已朽,无法渡人了。河水很混浊,咆哮不止。河边还站着一位姑娘,正为无法过河发愁,脚蹬草鞋的坦山,径直走到姑娘身边,说:“姑娘别发愁,来,我抱你过河。”姑娘脸都红了,甚是羞怯,让坦山抱着,涉水过了河。二僧随即与姑娘道别,继续赶路。环溪内心一直犯疑,出家人怎么可以身抱妙龄女郎呢?他按捺不住地问道:“山和尚,我们出家人应不近女色,你怎么能抱她呢?”坦山听后大笑。“什么?你心里还抱着那个女子吗?我当时就把她放下了啊!”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34)身心嗜欲 但求真趣

茶不求精而壶亦不燥,酒不求冽而樽亦不空;素琴无弦而常调,短笛无腔而自适。纵难超越羲皇,亦可匹俦嵇阮。

燥:干涸。

樽:盛酒的器具。

羲皇:即伏羲氏,为上古时代的皇帝。

匹俦:匹敌。此作媲美解。

嵇阮:嵇是嵇康,字叔夜,资性高迈不群,官拜中散大夫不就,常弹琴咏诗以自娱。阮,阮籍,字嗣宗,好老庄,嗜酒善琴,对俗士以白眼相待。

喝茶不一定非要喝名茶,但保持壶底不干,喝酒不一定非要喝名酒,但是总是维持酒壶不空。一个人假如能达到这种境界,虽然还不能超越伏羲时代那种清静消遣,但是起码也可媲美嵇康和阮籍的那种恬淡逍遥的生活。

孟子说:别人理解我,我自得其乐,别人不理解我,我也自得其乐。《今世说》里记叙了一则故事说毛稚黄总是生病,连朋友邻里都为他发愁,他自己却大不以为然,说是“病的味道极好,实在很难向那些浮躁的人说清楚”。人生需要一点自得其乐。自得其乐不失为一种应付沉重而充满艰辛的现实人生的变通方式,不失为一种调剂人生的润滑剂,它能使我们于多烦恼、多忧愁的人生中保有一份必不可少的乐观。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35)山肴野禽 体任自然

山肴不受世间灌溉,野禽不受世间豢养,其味皆香而且冽,吾人能不为世法所点染,其臭味不迥然别乎!

山肴:肴本指荤菜,山肴此处指香菇、木耳、竹笋等山产。

豢:饲养。

冽:味强烈。

世法:指世俗的功名利禄,即世间一切法。

迥:相异。

生长在山间的蔬菜根本不必人们去灌溉施肥,生长在野外的动物根本不必人们来饲养照顾,可是这些野菜和野物的味道吃起来却非常甘美可口。同样,假如人不受功名利禄所污染,品德心性自然显得格外纯真,跟那些充满铜臭的人有显然区别。

中国人的传统观念,向来是崇尚精神享受,贬低物质享受。我们无法否认精神的力量,许多高贵的操守,都因为精神上有所依凭所致。例如要维持一个原则,或一种道义,而能抵受许多物质上的匮乏。这种人是很值得敬佩的。

曾子是孔子的得意门生,他穿着破旧的衣服在田里耕作,鲁国的国君派人给他送来采邑,并说:“请您用这来置办些衣物。”曾子坚决不接受。使者走了又来,一定要给,曾子还是拒不接受。

使者说:“这并不是先生您向别人索求的,而是人家情愿主动奉送给您的,为什么不接受呢?”

曾子有曾子的道理:“接受别人的东西的人害怕别人,给予别人东西的人傲视别人。这虽然君王赐给我的,君王也不傲视于我,但我能不害怕吗?”

最终,曾子还是未收那份厚礼。孔子听说了这事,说:“曾参说的话,足以表明自己的志向、保全他的节操了。”

体任自然的事物总是美的,因为它未失其纯朴的本性。山肴和野禽都是如此,更何况乎人呢?不染世法、返朴归真历来是人们乐于追求的东西。

我们怎样才能返朴归真?怎样才能找回已失去的自然天性?

当然,人们不可能闭着眼睛生活,把眼睛一睁开就能见到逢迎讨好,就能见到圆滑世故,有的人用心计和阴谋一夜变富,有的人靠吹牛拍马平步青云,叫我们如何返朴,如何归真呢?

老子同样也看到这些现象,他认为要保持自己的天性,我们就要做到虽然明知圆滑的好处,自己却甘于诚实;虽然懂得谄媚会给自己带来利益,自己仍然照样挺起胸膛来做人;虽然知道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会扬名四海,自己还是坚持默默地耕耘;虽然明白富贵荣华使人羡慕和尊敬,自己却安于过一种贫贱卑微的日子;虽然也知道美味佳肴好吃,自己还是津津有味吃粗茶淡饭。做人应该好像天空一样,虽然有不少乌云在它上面飘过,但雨过天晴,乌云散尽,它仍然还是湛蓝如洗,一尘不染。

做人又应该像白玉,不管埋在什么地方都不改变自己洁白的本性。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36)心境如月 空而不着

耳根似飙谷投音,过而不留,则是非俱谢;心境如月池浸色,空而不着,则物我两忘。

耳根:佛家语,佛家以眼、耳、鼻、舌、身、意为六根,耳根为六根之一。 飙谷:飙,是自下至上的风暴。飙谷是大风吹过山谷。

月池浸色:月亮在水中的倒影所映出的月色。

物我:外物和自我。

耳根假如像大风吹过山谷一样,经一阵呼啸之后什么也没有,这样所有流言蜚语都不起作用;心灵假如能像水中的月亮一般,月亮既不在水中,水中也不留月亮,云来月掩,水仍是水,月仍是月,人要达到这种境界,心中自然也就一片光明而无外物和自我之分。

一个叫貉稽的人,有一次,他与孟子谈话,告诉孟子,自己总是被人说得很坏。孟子回答得很干脆。孟子说:“无伤也,士僧兹多口。” “无伤”,就是没有关系。

孟子还举出《诗经》中“不消灭别人的怨恨,也不失去自己的名声”这两句诗作佐证,进一步说明为什么没有关系。孟子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面对那些飞短流长,关键还在我们自己,关键是我们要不把它当回事,不要用别人的是非之论来烦扰自己。爱传流言道是非的人,本就是小人。小人终归是小人,你想让他不在背后说三道四、七嘴八舌,于他不可能,于你也做不到,小人之口是堵不住的。而且堵了今日有明日,塞了这一个有那一个。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37)超然物累 乐天之机

鱼得水逝而相忘乎水,鸟乘风飞而不知有风,识此可以超物累,可以乐天机。

逝:游、行。

鱼只有在水中才能悠哉悠哉的游,但是它们忘记了自己置身于水中,鸟只有借风力才能自由自在的飞翔,但是它们却不知道自己置身风中。人如果能看清此中道理,就可以超然置身于物欲的诱惑之外,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人生的乐趣。

孔子说过:君子在没有得到职位的时候,在修养心志中感到快乐;得到职位后,在办好政事中得到快乐。传统的修身养性之道,有一条重要的原则是心静,静如止水才能排除私心杂念,无识无欲,心平气和。庄子看到鱼在水中游,很羡慕地说:“乐哉鱼也”。鸟跟鱼能逍遥自在,是因为它们除了生理上的基本要求之外,没有像人类那么多的情欲物欲。人生在世不只是为了活着,仅仅为了生存而来到人世就太可悲了。也正因为有知识、有理想、有追求,才会经常陷入苦恼。有人却可使精神愉快。知足是相对的,无止境的贪图是可怜的,但无条件的知足变成虚妄,好比心静,静至只看到自己的内心,而看不到外部世界,自我封闭,孤陋寡闻,就谈不上真正的快乐。因此,人生最大的快乐,只有在心静自然中获得。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38)幻形凋谢 自性真如

发落齿疏,任幻形之凋谢;鸟吟花开,识自性之真如。

幻形:佛教认为人的躯体是地、水、火、风假合而成,无实如幻,所以叫幻形或幻身。《圆觉经》有"幻身灭故幻心亦灭"。

真如:佛家语,指永恒不变的真理,《唯识论》中有“真为真实,显非虚妄;如谓如常,表无变易。谓此真实于一切法,常如其性,故曰真如”。

人到老年,头发掉落牙齿稀疏,这都是生理上的自然现象,因此大可任其自然退化而不必悲伤;从小鸟唱歌和鲜花盛开中,来认识人类本性永恒不变的真理,这才是最豁达的人生观。

知命,使人不斤斤计较于现实的贫富穷达。穷达、贫富,就是现时人们所说的红道(从政)和黄道(经商)两条道上的结果,在这两条道上,依仗人、依仗时势的成分较多,而自己努力的成分相对少一些,所以“命”在人生中的比重成分就相对较大。你自己不错,但无人抬举,无人帮助不行,或者对手比你更强,也不行,这是你的遭遇,也就是你的命;相反,你自己一般,但有得力的依靠,或者对手比你还不如,因而一帆风顺,这也是你的遭遇,也是你的命。既然是外在的东西的作用大,你又何必自以为是或者自怨自艾呢?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39)静中真境 淡中本然

风恬浪静中,见人生之真境;味淡声希处,识心体之本然。

风恬浪静:比喻生活的平静无波。

味淡声希:味指食物,声是声色。比喻自甘淡泊不沉迷于美食声色中。

心体:指心的深处,也就是人性的本质。

一个人在宁静平淡的安定环境中,才能发现人生的真正境界;一个人在粗茶淡饭的清贫生活中,才能体会到人性的真实面目。

诸葛亮在人们的心目中几乎是智慧的象征,兼备宰相之器与将略之才,关羽、张飞这些赳赳武夫,在他的鹅毛扇挥动下东征西讨,决胜于千里之外。我们一读《隆中对》,即知诸葛亮对当时全国局势的认识多么深刻,对未来历史走向的预见多么准确深远,几句话就勾画了三国鼎立的蓝图,尤其令人叹服。他的智慧为什么这样超群,眼界为什么这样高远呢?

诸葛亮写给他儿子的一封信好像是专谈这个问题的——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淫慢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冶性。”

诸葛亮认为:大丈夫立身处世,应以静来提高自己的精神境界,以朴素来培养自己的道德,生活简朴、恬淡、寡欲,才能显示出自己的志趣;心境安定冷静,精神专一不杂,才能见识深远。要想学习有成就,心境就必须保持绝对的宁静。要想增长才干,就必须刻苦学习。不学习怎能增长才干,不静又怎么能进行学习呢?轻浮懈怠就不能思虑深远,心境险恶烦躁就不能陶冶性情。

《庄子·缮性》中首先提出“以恬养知”的主张,认为只有自养而又敛藏,方才不“失其性”。书中说:“在世俗的流习范围内修治性情,靠仁义礼智的儒俗学说来期求复归原始的真性;内心欲念早已被习俗所扰乱,还一心希望能达到明彻与通达;这就叫做蔽塞愚昧的人。”

古时候研究道术的人,总是以恬静来调养心智;心智生成却不用智巧行事,可称它为以心智调养恬静。心智和恬静交相调治,因而和谐顺应之情从本性中表露而出。德,就是和谐;道,就是顺应。德无所不容,就叫做仁;道无所不顺,就叫做义。义理彰明因而物类相亲,就叫做忠;心中纯厚朴实而且返归本真,就叫做乐;诚信显著、仪容得体而且合于一定礼仪的节度和表征,就叫做礼。礼乐偏执一方而又多方有失,那么天下定然大乱了。各人自我端正而且敛藏自己的德行,德行也就不会冒犯他人,德行冒犯他人那么万物必将失却自己的本性。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40)处患不忧 遇权不惧

君子处患难而不忧,当宴游而惕虑;遇权豪而不惧,对茕独而惊心。

惕虑:惕是忧惧,虑是谋思。警惕忧虑。

茕独:孤苦伶仃的意思。茕指没有兄弟,独是没有子孙。《周礼·秋官》有:“凡远近茕独老幼之欲有复于上。”

君子虽然生活在患难恶劣的环境中不忧愁,可是当他参加宴饮安乐悠游时却能知道警惕,以免无意中误入堕落迷途;君子即使遇到有权有势蛮不讲理的人也绝不畏惧,但是遇到孤苦无依的人却具有同情救助之心。

孟子说:“无同情之心者,不可称之为人;无羞耻之心者,不可称之为人;无恭敬之心者,不可称之为人;无是非之心者,不可称之为人。”人有报复心,人能对那些不能善待自己的人施以报复,这大约是显示人类的严厉和人世的严酷的一个很重要的方面,人间的许多杀伐征战,人类的许多冤冤相报的争斗,都由此而来。比如邹国与鲁国发生冲突,邹国死了三十三个官吏,老百姓没有一个去营救的,邹国国君对孟子发牢骚,说这些百姓实在可恨。孟子却对他说:“时逢灾荒,在你的国中,百姓们年老体弱者抛尸荒野,年轻力壮者四处逃荒,而你的谷仓里堆满了粮食,库房里存满了珠宝,你的官吏却不向你报告,让你开仓济民。这等于是残害百姓。曾参曾经说过:'警惕啊,你怎样对待别人,别人将怎样回报你。’现在,你的百姓终于得到报复的机会了!你有什么可责备他们的呢?”

《庄子·让王》中那位原宪就是那种“不忧患难,不畏权豪”的君子。

原宪住在鲁国,家居方丈小屋,盖着新割下的茅草;蓬草编成的帘子透亮,折断桑条作为门轴,用破瓮做窗隔出了两个居室,再将粗布衣堵在破瓮口上;屋子上漏下湿,而原宪却端端正正地坐着弹琴歌唱。子贡驾着高头大马,穿着暗红色的内衣,外罩素雅的大褂,前去看望原宪,容光焕发,小小的巷子都容不下这高大华贵的马车。原宪戴着裂开口子的帽子,穿着破了后跟的鞋,拄着藜杖应声开门,子贡说:“哎呀!先生得了什么病呀?”原宪回答:“我听说,没有财物叫做贫,学习了却不能付诸实践叫做病。如今我原宪,是贫困,而不是生病。”

子贡听了退后数步面有羞愧之色。原宪又笑着说:“迎合世欲而行事,比附周施而交朋结友,勤奋学习用以求取别人的夸赞,注重教诲是为了炫耀自己,用仁义作为奸恶勾当的掩护,讲求高车大马的华贵装饰,我原宪是不愿去做的。”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41)责人情平 责己德进

责人者,原无过于有过之中,则情平;责己者,求有过于无过之内,则德进。

原:原谅,宽恕。

责:当动词用,期望。

对待别人要宽厚,当别人犯错误时,像他没犯过错一样原谅他,这样才会使他心平气和走向正路;要求自己要严格,应在无过错时也要时时找找自己的差错,如此才能使自己的品德进步。

孔子说:反躬自责很严格,而对别人的要求很宽松,就不会带来多少怨恨。孟子则说:要求别人很多,而自己做得很少,就像自己田里的草不锄跑去挑别人田地里的草,这种人是很讨人厌的。

现在有一句话,叫做“从自己做起”,如果不是变成了口号,这是一句非常好的话,从自己做起,就是对自己严格要求,事事走在前面,以行动作示范。这样自然有力量。相反,自己做不到的,却要求人家做到,自己费好多努力才终于做到的,也要求人家做到,这首先就使人家不佩服,哪能有力量呢?所以终于把一句很有实际意义的话弄成了举着好看的口号。

让我们像孔子所说的,“躬自厚而薄责于人”,真正从自己做起。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42)山峻无木 水湍无鱼

山之高峻处无木,而溪谷回环则草木丛生;水之湍急处无鱼,而渊潭停蓄则鱼鳖聚集。此高绝之行、褊急之衷,君子重有戒焉。

渊潭停蓄:渊潭是深潭,停蓄指水平静不流动。

褊急之衷:狭隘到极端的心理。

高耸云霄的山峰地带不长树木,只有溪谷环绕的地方才有各种花草树木的生长;水流特别湍急的地方没有鱼虾栖息,只有水深而且平静的湖泊鱼鳖才能大量生长繁殖。这是地势过于高峻、水流太过于湍急的缘故;这些都不是容纳生命万物的地方,所以有德君子待人处世必须严加戒除这种心理。

哀公说:“请问,什么样的人是君子?”孔子回答说:“讲话力求忠诚老实,不自以为是,具备仁义道德但表情上从不显出骄傲神色,思虑谋划明白通达但言辞上从不争强好胜,所以举止从容不迫,好像什么目的都可以达到,这样就可以称之为君子了。”

君子,就是谦谦之人,一个有涵养的人。他尽可能不与人争执、论辩,他把锋芒和力量深深隐藏起来,他是一个深谙韬略之术的人。他说每一句话,力求有根有据,他做每一件事,力求有礼有节。随和、宽容、谦逊、自信、以静制动,以守为攻,以不变应万变。从外表上看,没有比他更笨拙,更怯弱的人,他朴实得像泥土一样,他没有豪言壮语,不标新立异,不惊天动地,不叱咤风云,他把最美好的品德和才具用最不起眼的言行包裹起来,他就是块用泥包裹起来的金子。就这么看上去,他时时处处都是一个失败者,但他时时处处又是一个成功者,他总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人。

有一天,无著和尚在五台山遇见了文殊菩萨。文殊问道:“你从哪里来?”“从南方。”文殊又问:“南方的佛法施行如何?”无著道:“多为末法的比丘,谨守戒律者甚少。”“底有多少?”无著道:“也就三百到五百号人吧!”到此,无著反问道:“这里怎么样?”“凡圣同居,龙蛇混杂。”无著再问:“到底有多少?”文殊答道:“前有三人三人,后有三人三人。”无著所言的佛法是指小乘的比丘戒;文殊所言的是大乘的菩萨戒。“凡圣同居,龙蛇混杂”就是戒定慧。这个世界是由一个众生芸芸组成的充满佛法的世界。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43)人之心体 雨过天晴

霁日青天,倏变为迅雷震电;疾风怒雨,倏转为朗月晴空;气机何尝一毫凝滞?太虚何尝一毫障塞?人之心体,亦当如是。

霁:雨后转晴。

倏:迅速,突然。

气机:气,指构成天地万物的本质物质。机,使气节变化的本原力量。此处比喻主宰气候变化的大自然。据《吴子·论将》篇:“军国之众,百万之师,张设轻重,在于一人,是谓气机。”

太虚:广阔无际的天空。如《文选·孙绰游天台山赋》说:“太虚辽阔而无阂。”

万里晴空、阳光高照时,会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呼啸大雨倾盆之时,会突然转为皓月当空、万里无云;可主宰天气变化的大自然一时一刻也不会停止运转,而天体的运行也不会发生丝毫的阻碍。所以我们人类的心理也要像大自然一样使喜怒哀乐的变化合乎理智准则。

孟子与淳于充有一段很有趣的问答。淳于充问孟子:“男女之间不能亲手递接东西,这是礼制规定的吗?”孟子回答说:“是礼制规定的。”淳于充于是又问:“那么,假如某个人的嫂嫂掉到水里去了,他用手去拉她可以吗?”孟子说:“嫂嫂掉到水里去了,不去拉她,那简直是豺狼。男女之间不亲手递接,这是政党的礼制,而嫂嫂掉进水里,用手去拉,这是变通的办法。”万物有度,诸事有理,行事须适度。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大千世界,种种色色,物无定常,事亦多变,理、度一定,我们每天所遇的情境却绝不相同,以不变之理,对百变之事,不知依具体情况加以变通,这样的人不被看作傻瓜,至少也是迂腐的。

《庄子·秋水》篇中,形象地借用河神和海神的对话,给人们一个启示:原来“事物自己本来在变化”。请听他们的对话:

黄河之神问北海之神说:“我应该如何确定志向,保持情操?”

北海之神说:“用道来进行观照,谁贵谁贱?这叫从相反的方面看;不要拘束你的心,以免修道时磕磕绊绊。谁少谁多?少的会聚在一起,大的会到处分散;不要固执一个方面,以至和大道不合。严肃啊,要像一个国君,处事公平;超脱啊,要像一个神灵,持心公正;宽宏啊,要像天地四方一样无穷无尽,彼此没有隔阂和界限。对万物兼容并包,是谁受了你的庇护?这叫作没有偏向。万物都是整齐划一,谁短谁长?道无始无终,物有死有生,不要依仗一时的成功。一会儿空虚,一会儿满盈,物没有固定不变的形。年月你无法让他快走,时光你无法让他停行;衰亡和生长,盛满和空虚,到头就重新开始。这讲的是大道的精义、万物的道理。万物的生命,像飞跑,像奔驰,没有一会儿不变化,没有一刻不前移。应当做什么?不应当做什么?事物自己本来在变化。”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44)静非真静 乐非真乐

静中静非真静,动处静得来,才是性天之真境;乐处乐非真乐,苦中乐得来,才是心体之真机。

性天:就是天性,《中庸》有“天命之谓性”,说明人性是由天所赋予的。

在万籁俱寂的环境中所得到的宁静并非真宁静,只有在喧闹环境中还能保持平静的心情,才算是合乎人类本然之性的真正宁静;在歌舞喧闹环境中得到的快乐并非真快乐,只有在艰苦困难的环境中仍能保持乐观的精神,才算是合乎人类本然灵性的真正乐趣。

一个人住在远离烦扰世俗的深山幽谷之中保持一份宁静的心情,当然容易,但在枪林弹雨杀声震天之时,仍能保持一颗平静无波的心就更显出静的意义。有人以为将军只需要勇敢无畏,清静只是学者书生所必须具备的德性,其实这是误解,对敌我形势的准确判断,最紧要是头脑冷静,勇敢无畏但又容易冲动的人只宜当士兵,当统帅则必定会经常误事。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如果全军没有一个镇静的头脑调兵遣将,必定自陷绝境,导致全军覆没。

一个人行动的时候应该像太阳火球一样运行,而内心的精神状态又必须像深夜一样宁静;情绪应像昔日大姑娘那样不动声色,而行动则应像兔子那样敏捷快速——这就是孙子所说的应“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动如脱兔,快速敏捷,必须来自于清醒冷静的判断,否则敏捷就变成了轻率,快速就失之于盲目。所以,老子说:“静是动的主宰,重是轻的根基”。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45)宁静淡泊 得心真味

静中念虑澄澈,见心之真体;闲中气象从容,识心之真机;淡中意趣冲夷,得心之真味。观心证道,无如此三者。

澄澈:河水清澈见底。

真体:人性的真正本领。

冲夷:冲是谦虚、淡泊,夷是夷通、和顺、和乐。

人只有在宁静中心绪才会像秋水一样清澈,这时才能发现人性的真正本源;人只有在安详、闲暇中气概才会像晴空白云一般悠闲舒畅,这时才发现人性的真正灵魂;人只有在淡泊明志中内心才会像平静无浪的湖水一般谦虚和顺,这时才能获得人生的真正乐趣。要想观察人生的真正道理,再也没有比这种观人之方式更好的了。

自古以来,许多文人志士都崇奉“宁静以致远,淡泊以明志”这两句名言,表现出一种儒家的风范。

东汉黄宪,字叔度,汝南人,当时著名人物郭泰,到汝南去拜访袁奉,相见后,就连车子都未停稳,交谈一会儿就离开了。而去拜望黄宪,则是整日交谈乃至住了两晚。别人问郭泰这是为什么?郭泰讲:“袁奉的气质才学,就如同流水一样,虽然清澈却很容易酌取。而黄宪的气质才学,如同千顷碧波一样深广,平静安定时不会清亮透彻;搅乱鼓荡时又不浑浊,真是深不可测。” 赞扬黄宪才学十分高深。朝廷屡次以孝廉的名义征召他做官,黄宪都拒绝,所以获得了徽君的美称。太尉陈蕃、周举对黄宪的人品才学很钦佩,常常说:“一月之间不与黄宪交谈,浅俗的念头就会萌生。”

老子和庄子都认为虚静是万物的本性,因而恬静的生活是一种符合人的本性的生活,符合本性的也是自然的,而自然的境界就是一种最高的境界,亦是人性的真正本源。

自然规律的运行无休无息,万事万物因此而生成;成圣成王之道的运行也无休无息,所以天下人心归顺。如果能了解自然规律,通晓成圣成王的道理,并明白上下古今四方的变化,都是遵循各自的天性。那个人的心境和行为就能归于平静。平静是天地的“水平仪”,恬静是个人最高的精神境界,是古代高尚之士精神的休息场所。心神宁静便空明,空明便能充实,充实便是完备。心神空明既象征宁静,由宁静后再行动就无往而不得,无往而不宜。同时,心神宁静便是无为,无为恬静自然就安逸和乐,安逸和乐的人就不受忧患灾难所困扰。当一个人内心非常安逸时,就能出现从容不迫的神态,这时考虑任何事情,就容易发现事理的奥妙,也就是最能找出“识心之真机”。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46)动静合宜 道之真体

好动者云电风灯,嗜寂者死灰槁木;须定云止水中,有鸢飞鱼跃气象,才是有道的心体。

云电风灯:形容短暂、不稳定。

嗜寂者:特别好静的人。

死灰槁木:死灰是指熄灭后的灰烬,槁木是指枯树,比喻丧失生机的东西。据《庄子·齐物论》篇:“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

定云止水:定云是停在一处不动的云,止水是停在一处不流的水,比喻极为宁静的心境。

鸢飞鱼跃:鸢,形状如鹰。指极为宁静中的动态。

心体:心就是体,古时以心为思想的主体。

一个好动的人就像乌云下的闪电,霎时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又像一盏风前的残灯孤烛,摇摆不定,忽暗忽明。一个喜欢清静的人,就像已经熄灭了的灰烬,已经丧失了生机的树木。过分的变幻和过分的清静,都不是合乎理想的人生观,只有缓缓浮动的彩云下和平静的水面,出现鹞鹰飞舞和鱼儿跳跃景观,用这两种心态来观察万物,才算是理想的境界,才是具有崇高道德心胸的人。

“静”与“动”是矛盾的,对此老子有很多十分独到而精辟的见解。老子认为世界上的“有”(万事万物)来源于“无”,“动”来源于“静”,万事万物的源头是“虚静”,通过发生、发展又回到原来的“静”,万物都静静地守着自己的本性,默默地吸取大地的雨露,安享着各自天然的寿命,春荣冬枯,最后又回到天然的寂静。因而“静”是主宰和根本,“动”是现象或表象。一个人如果老是躁动不安,不仅一事无成,甚至不能尽自己的天年;一个国家如果老是动荡不安,政局长期不稳定,就会迅速走向灭亡。老子强调“静”的思想给我们民族的影响非常深远,从读书、修养、武功到治国,我们都讲究“以静制动”、“宁静致远”。但在静中又要看到动的一面,静中随时准备着顺应向动一面的转变而在动中不失其静的本象。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47)满腔和气 随地春风

天运之寒暑易避,人世之炎凉难除;人世之炎凉易除,吾心之冰炭难去。去得此中之冰炭,则满腔皆和气,自随地有春风矣。

天运:指大自然时序的运转。

冰炭:此为争斗的意思。

春风:春天里温和的风,此处取和惠之意。

大自然的寒冷冬天和炎热的夏天都容易躲避,人世间的炎凉冷暖却难以消除;人世间的炎凉冷暖即使容易消除,存积在我们内心的恩仇怨恨却不易排除。假如有人能排除积压在心中的恩仇怨恨,那祥和之气就会充满胸怀,如此自然也就到处都充满极富生机的春风。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一门很大的学问,俗语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必须要通达人情事理,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也就是说要善解人意,了解对方的个性及好恶,谅解他的弱点,顾及他的自尊心。我们应该有耐心,有宽容和气度。所以说,在待人问题上是积恩怨于心,还是“人我两忘,恩怨皆空”,决定于人的修养。古代士人讲究宽以待人,强调“恕”、“忍”,就是要求待人时“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使人际和谐,而自我怡然。做人当然不可无原则,提高自身修养的本身是为了以自身之德感化彼人之怨。如此就不会计较于个人的恩怨,不会陷入淹溺人际的苦恼,带来的定会是和气,是春风,是锦绣前程。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48)悠然自适 宜若平民

峨冠大带之士,一旦睹轻蓑小笠飘飘然逸也,未必不动其咨嗟;长筵广席之豪,一旦遇疏帘净几悠悠焉静也,未必不增其绻恋。人奈何驱以火牛,诱以风马,而不思自适其性哉?

峨冠大带:峨是高,冠是帽,大带是宽幅之带,峨冠大带是古代高官所穿的朝服。

轻蓑小笠:蓑,用草或蓑叶编制的雨衣。笠是用竹皮或竹叶编成用来遮日遮雨的用具。比喻平民百姓的衣着。

逸:闲适安逸。

咨嗟:赞叹、感叹。

长筵广集:形容宴客场面的奢侈豪华。

火牛:比作放纵欲望追逐富贵。典出《史记·田单列传》:“单收城中牛千余,被五采龙文,角束兵刃,尾束灌脂薪刍,夜半凿城数十穴,驱牛出城,壮士五千余随牛后,而焚其尾,牛被痛,直冲燕军,燕军大溃。”

风马:发情的马,此处比喻欲望。据《左传·僖公四年》:“君居北海,寡人居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

一个身穿蟒袍玉带的达官贵人,一旦看到身穿蓑衣头带斗笠的平民百姓飘飘然一派安逸的样子,难免会发出一种羡慕的感叹;一个经常奔忙于交际应酬,饮宴奢侈、居所富丽的豪门显贵,一旦碰到逍遥悠闲过清闲朴素的生活的人,心中不由得会产生一种恬淡自适的感觉,这时也难免要有一种留恋不忍离去的情怀。高官厚禄与富贵荣华既然并不足贵,世人为什么还要费心机放纵欲望追逐富贵呢?为什么不设法去过那种悠然自适而能早日恢复本来天性的生活呢?

孔子说,富贵于我如浮云,还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而且告诫弟子"罕言利”。当孔子听说弟子冉求参加季康子“用四赋”的改革时,指责他帮助季氏聚敛财富,宣布将冉求逐出门墙,而且召唤弟子们“鸣鼓而攻之”。

孟子比孔子更为激进,干脆就讲“何必曰利”。那些“鸡鸣而起,孳孳为利”的人不过是“跖之徒”。在孔子看来,金钱、财富仿佛洪水猛兽,与仁义道德水火难容,厚此必将薄彼。财富充实,道德就沦丧了,道德沦丧,国家就危亡了。

《易经·系辞上》中说:“日新谓之盛德。”孔颖达对这句话做了解释:“其德日日增新,是德之盛极。”一人要能够做到在道德上每天有所上进,那就是最了不起的盛德了。

道德君子适其本性而生活,固然清贫,但重人格人品而芬芳于陋室。为什么这样呢?请看《庄子·缮性》中的一段论述,庄子说:“古时候所说的自得自适的人,不是指高官厚禄的地位尊显,说的是出自本然的快意而没有必要再添加什么罢了。现在人们所说的快意自适,是指高官厚禄地位显赫。荣华富贵在身,并不出自本然,犹如外物偶然到来,是临时寄托的东西。外物寄托,它们到来不必加以阻拦,它们离去也不必加以劝止。所以不可为了富贵荣华而恣意放纵,不可因为穷困贫乏而趋附流俗,身处富贵荣华与穷困贫乏,其间的快意相同,因而没有忧愁罢了。如今寄托之物离去便觉不能快意,由此观之,即使真正有过快意他未尝不是迷乱了真性。所以说,由于外物而丧失自身,由于流俗而失却本性,就叫做颠倒了本末的人。”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49)节义和衷 功名谦德

节义之人济以和衷,才不启忿争之路;功名之士承以谦德,方不开嫉妒之门。

济:增补、调节。

和衷:温和的心胸,《书经·皋陶谟》中有“同寅协恭和衷哉”。

忿争:意气之争。

一个崇尚节义的人,对世事的看法容易流于偏激,增添些相互理解的温和想法加以调剂,才不致于跟人引发意气之争;一个功名事业有所成就的人,要保持谦恭和蔼的美德,才不会招致人们的嫉妒。

“将相和”这则史实,给世人的启示是多方面的。蔺相如以谦恭的美德,而解除了廉颇的嫉妒之心。

廉颇,是战国时期赵国的著名将领,有大功于赵国。蔺相如因完璧归赵,以及渑池相会等功劳,官位却在廉颇之上,廉颇不服,多次打算当面羞辱蔺相如,蔺相如都退让回避,不愿引起纠纷。结果人们都认为蔺相如胆小如鼠,纷纷看不起他。

蔺相如知道后,语重心长地对自己下属讲:“秦国不敢来攻赵国,正是因为有我与廉颇两人。两虎相斗必有一死。采取这样的作法,是首先考虑到国家的利害,而将个人的恩怨放在一边。”廉颇得知蔺相如的这番话后,十分惭愧,于是就背着一根荆条,袒露出左膀,亲自到蔺相如的官邸请罪。从此,廉颇与蔺相如结成生死之交,赵国也因此获得了长时间的安定。

菜根潭的智慧(奉献篇—50)处世不偏 行事适宜

处世不宜与俗同,亦不宜与俗异;作事不宜令人厌,亦不宜令人喜。

与俗同菜根谭的智慧:俗指一般人。

处世既不能跟一般人同流合污做坏事,也不要标新立异,故作清高,故意与众不同;做事既不可以处处惹人讨厌,也不能凡事都阿谀奉承博取他人的欢心。

孔子说:不在那个职位上,就不要去管在那个职位上的事。君子各专一职,兢兢业业做好自己岗位上的工作。

韩非子更强调严惩那些侵官越职管闲事的人。他讲了这样一个故事:韩昭侯一次喝醉了酒,伏在几案上睡着了,专门为他管理帽子的人怕他受寒,就在他身上披了件衣服。韩昭侯一觉醒来,看见身上加了衣服,很高兴,就问旁边的人:“谁给我加的衣服?”旁边的人回答说:“管帽子的。”韩昭侯于是下令,把管衣服的和管帽子的一同治罪。韩非子认为:办事不力的应该受罚,越职管事的人应该处死。法家强调政治权术的绝对地位,因此这是一个极端的例子。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51)好利害显 好名患隐

好利者逸出于道义之外,其害显而浅;好名者窜入于道义之中,其害隐而深。

逸出:超出范围。

窜入:隐匿。

一个好利的人,他的所作所为不择手段,而且超越出道义范围之外,逐利的祸害很明显,容易使人防范,后患也就不会太大;反之一个好名的人,经常混迹仁义道德中,沽名钓誉,他所做的坏事人们就不易发觉,结果所造成的后果就非常深远。

孙膑与庞涓同在鬼谷子门下学习兵法,孙膑是鬼谷子最优秀的学生,才能和智慧远在庞涓之上。庞涓下山做了魏国军师,自知才学不如孙膑,觉得孙膑是自己前程的潜在威胁。为了消除这块心病,便写信给孙膑,骗他到魏国来成就功名,而其真正的目的则是让孙膑落入他的股掌之中,永无出头之日。孙膑来到魏国,魏王拜他为副军师,但庞涓以种种借口加以阻挠,最后魏王只给孙膑一个客卿的位置。此后,庞涓不断在魏王面前讲孙膑的坏话,魏王将信将疑。有一次,齐国使者慕名而来,想聘孙膑到齐国施展才华,孙膑效忠魏国而加以拒绝。庞涓利用这个事实,向魏王进谗:“孙膑虽然身在魏国,但心仍在齐国,这次齐国使者来就是与他私通的。”魏王大怒,不分青红皂白,加罪孙膑,就这样,孙膑莫名其妙地被处以削去膝盖骨的重刑。孙膑受刑后,庞涓便假惺惺地对孙膑表示关怀,劝他在狱中写兵书。兵书写成之后,庞涓露出了本来面目,想把兵书据为己有。孙膑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一切遭遇,都是庞涓造成的。孙膑万分绝望,他决计忍辱逃生。从此,孙膑便装成受刺激过度而发疯了,庞涓开始并不相信,对他施以种种非人的折磨来加以考验。把他拖入猪圈,孙膑在猪圈里又哭又笑,在猪尿里打滚,还吃猪食,啃泥巴,通过这些残酷而致命的表演,终于使庞涓相信,孙膑真的疯了。后来齐国的一位使者来到魏都大梁,孙膑派一个刑徒偷偷地去见齐使,陈述他被害的经过并请求营救。齐使用计策把孙膑用柴车运到齐国。孙膑到齐国后,重用于大将田忌,拜为齐威王的国师。指挥了军事史上著名的“围魏救赵”、“杜陵之战”、“马陵之战”等战役,屡败魏军,射杀了庞涓。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52)炎凉趋附 人情通患

饥则附,饱则翱;燠则趋,寒则弃,人情通患也。

翱:飞翔。据《晋书·慕容垂载记》说:“垂犹鹰也,饥则附人,饱则高翱。”

燠:温暖,此形容富贵人家。

穷困饥饿时就投靠人家,吃饱了就远走高飞;遇到了有钱的就去巴结讨好,看见贫困的就鄙弃不顾,这就是一般人普遍存在的毛病。

如果你成功了,一定会有人巴结你、讨好你;但你可别失败,一旦失败他一定会像避瘟疫一样避开你;人就喜欢接近成功的人、走运的人,而避开失败的人、倒霉的人。即使是世界上你最爱或最爱你的人,那又如何呢?他或她是世界最敢于无情伤害你的人,最敢于撕破面具、向你伸出匕首的人。他或她可以容得下世界上所有的人的伤害,唯独不能忍受你的伤害。正派人一般都待人热诚,所谓古道热肠;遇事正直,所谓胸怀坦荡。他既不会巴结,更不会趁人之危,落井下石。所以,在社交中要能识别人,结识真正的朋友,真正的朋友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53)天地父母 敦睦气象

吾身一小天地也,使喜怒不愆,好恶有则,便是燮理的功夫;天地一大父母也,使民无怨咨,物无氛疹,亦是敦睦的气象。

愆:过失、错误。

燮理:调和、调理。

怨咨:怨恨、叹息。

氛疹:氛当凶气解,氛疹是疾病。

我们自己的身心就等于一个小世界,不论高兴与愤怒都不可以犯错误,尤其对于喜欢的和厌恶的东西也要有一定标准,这就是做人的谐和调理的功夫;大自然就像人类的父母,负责养育人,要让每个人都没有牢骚怨尤,使万物都没有灾害而顺利成长,这也是造物者一番恩德、天地间一片祥和的景象。

《无门关》记有兜率和尚的“三转语”。兜率和尚三转语的第一句是:“拔草参去,只图见性,即今上人,性在何处。”行脚于草莽之中,遍访名师,参究禅的玄要,不是为了别的,真正的目的是见性成佛。那么现在你的自性、个性、本性到底在哪里呢?《金刚经》言:“三世心不可得。”二祖慧可大师也说过:“觅心了不可得。”请把心、把佛性摆出来看看。彻悟的人对此有对偈:“蟋蟀隐草间,有声但无影。”“识得自性,方脱生死。眼逃落时,作么生脱”。一旦悟道见性,从这里起你就脱离了生死,那么当你将永远地合上双眼离开人世时,你怎样脱离生死呢?请你速速道来。禅僧中有许多人死时十分安详,也有人边喊“痛”边离开人世的。有位高僧说:“普通的人都会生病,现在我也有病了,病情都一样,不过这病本身跟普通人的病是相同还是不同的呢?如果说相同,我这个神僧的脸往何处搁。如果说不同,我的病苦之状跟普通人不是一样的吗?”“脱得生死,便知去处。四大分离,向何处去”是第三句。佛语中说脱离了生死轮回的世界,就会明白死后的去处。可是当你我死去,构成肉身的地、水、火、风这四大要素都分离了,人还往哪里去呢?禅并不承认死后的世界。如果有谁把第二句的意思与死后的世界联系起来,他是不懂禅的。禅的问题,着眼点始终是现在、这里、自己。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54)晓窗读易 午案谈经

读易晓窗,丹砂研松间之露;谈经午案,宝磬宣竹下之风。

易:指《易经》。

丹砂:也叫朱砂,成分含一硫化汞,是提炼水银的重要原料,又可用来制成红颜料。

磬:用坚美石头或玉所制成的乐器,敲打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清晨静坐窗前读《易经》,用松树上滴下来的露水来研朱砂圈点书中的精义;中午时刻在书桌上诵读经书,轻轻敲打着宝磬,让那清脆的声音随风扩散到竹林间。

荀子曾说:对于天下的各种事物不能融会贯通,就不能称做善于学习。荀子说这话是要求我们把死书读活,不要拘泥于字句,放得开,又收得拢,万变不离其宗。三国时魏有个叫管辂的人,精通《易经》,一天,何晏向他请教《易》中有关“阳爻”的问题,得到满意解释后,何晏心悦诚服地赞叹:“君论阴阳,举世无双。”当时,邓飏正在座,便问管辂:“人说你善解《易经》,可你刚才所言,却又没一句谈论《易经》的爻辞,这是什么原因呢?”管辂应声答道:“真正懂得《易经》的人,绝不死抠爻辞的说明而论《易经》,相反,只取精神,说人事,这才是真正的知《易经》精神,用《易经》之玄妙。”

一日有人问阿难尊者:“佛最重要的教诲是什么?”阿难答道:“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意即莫做恶事,广施善行,自净其心,即可成佛。唐代有位道林和尚,他总坐在大松树上坐禅,故赢得“鸟巢和尚”的雅号。白乐天(白居易)任杭州知府时,曾问过和尚,“佛法的真正精神是什么?”鸟巢和尚应诺说:“诸恶莫作,众善奉行。”“那种道理不是连三岁孩童都懂吗?”“是啊!可是实行起来,连八十岁的老翁都觉得难!”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55)非丝非竹 不烟不茗

人心有个真境,非丝非竹而自恬愉,不烟不茗而自清芬。须念净境空,虑忘形释,才得以游衍其中。

丝竹:乐器。

茗:茶水。

形释:形是躯体,释有解说的意思。

游衍:逍遥游乐。

人只要在内心维持一种真实的境界,没有音乐来调剂生活也会感到舒适愉快,不需要焚香烹茶就能使满室散着清香。只要能使心中有真实感受,而且思想纯洁意境空灵,就会忘掉一切烦恼超脱形骸困扰,如此才能使自己逍遥游乐在生活中。

一天,孟子和梁惠王在一个池溏边观景。梁惠王环顾着周围的鸿雁麋鹿,面呈得意之色,对孟子说:“有道德的人也享受这种快乐吗?”孟子回答说:“只有有道德的人才能够享受这一种快乐,没有道德的人,即使有这种快乐,他也享受不了。”——有德者方能有乐。人生的快乐有多种,但归根到底,真正的能使人感到充实的快乐,应该是那种无所挂碍的精神的舒展,是那种了无愧怍的心灵的放松,是那种胸怀坦荡的乐天知命。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56)五湖烟云 尽入寸里

会得个中趣,五湖之烟月尽入寸里;破得眼前机,千古之英雄尽归掌握。

五湖:古代关于五湖范围有多种说法,此是泛指。

烟月:指大自然的山川景色。

寸里:心里。

掌握:本有指挥、控制的意思,此处有交往、效法的意思。

不论何事,只要能领悟其中的乐趣,那么三江五湖的山川美景,就等于都纳入我的心中;不论任何道理,只要能看穿眼前的机运事理,那么所有古往今来的英雄豪杰都会成为我的好友,由我尽情交往效法。

哀公说:“请问,什么样的人是圣人?”孔子回答说:“所谓圣人,他的智慧通晓大道,顺应事物的变化而不会受到困窘,对各种事物的性情分辨得清清楚楚。所谓大道,就是一切事物变化形成的根本道理,所谓性情,就是判断是非决定取舍的内在根据。所以,圣人做事像天地那样广大,了解事物像日月那样明亮,他统率万物像风雨滋润万物一样美好而精纯;他办事普通人不能模仿,如同上天主宰万物一样;他办事普通人不能解悟,如同百姓浅薄无知对自己身边的事也不能认识一样。如果这样,就可以称之为圣人了。”圣人,行为多么从容啊,是那样井井有条。多么威严啊,是那样严于律己。多么坚定啊,是那样始终如一。多么安然啊,是那样长久不息。多么稳当啊,是那样循道不移。多么光明啊,是那样睿智清晰。多么端正啊,是那样行有纲纪。多么从容啊,是那样文采洋溢。多么和乐啊,别人善美他乐意。多么忧虑啊,别人有错他焦急。如果这样,就至善至美,就可以称之为圣人了。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57)诗家真趣 禅教玄机

一字不识而有诗意者,得诗家真趣;一偈不参而有禅味者,悟禅教玄机。

偈:是梵语偈陀的音译,意译为颂的意思,每偈约四句,用来颂扬佛的功德或申明佛的教义。禅:禅是梵语禅那的音译,也叫禅定。意译是静虑,而静就是定,虑就是慧,定慧均等为禅那。

玄机:道家语,指深奥不可测的灵机。

一个字不识的人说起话来却充满诗意,这种人才算得到诗人真正情趣;一个一偈也不研究的人说起话来却充满禅机,这种人才算是真正领悟了禅宗高深的佛理。

荀子说:认识了道,不仅能明察,而且还能实行,这才是真正体会了道。这就是说,对事物的认识和掌握,不能仅仅停留在思想认识上,更重要的在于去实行,并在实行中更深刻地体会事物所隐藏的道理。荀子还讲,行之,明也,也就是说,人的知识和能力只有在实行中能真正表现出来,也只在实行中才能真正弄懂事物的道理。唐代画家戴嵩,以善画牛而著名,与韩干画马并称“韩马戴牛”,即使如此,由于他观察不细致,也不免有疏忽的地方。蜀中有姓杜的隐士,好书画,收藏有许多珍品。他特别喜爱戴嵩一幅《牛》图,锦囊玉轴,随身携带,不时品玩。一天,隐士将收藏品拿出来晾晒,一牧童见到这幅《牛》图,不觉抚掌大笑。隐士问其原因,牧童答道:“此画为斗牛,斗牛时力在角,尾搐入两股之间;而这牛竟翘尾而斗,大错了。”隐士听罢觉得有理,也跟着笑了。

古人云:“酒有别肠,诗有别人。”虽然书本知识是人们的精神食粮,然而,大自然给人陶冶灵性,都是超越书本的大智大慧。《庄子·知北游》中说:“再说博读经典的人不一定懂得真正的道理,善于辩论的人不一定就格外聪明,圣人因而断然割弃上述种种做法。至于增多了却不像是更加增加,减少了却不像是有所减少,那便是圣人所要持守的东西。深邃莫测呀它像大海一样,高大神奇呀它没有终结也没有开始,万物的运动全在它的范围之内,而且从不曾缺少什么。那么,世俗君子所谈论的大道,恐怕都是些皮毛啊!万物全都从它那里获取生命的资助,而且从不匮乏,这恐怕就是道啊!”

一日,奕堂和尚闻寺内晨钟宏亮、清脆,顿觉心爽,便召侍僧入禅房,问敲钟者是什么人。侍僧回话说敲钟者是一个新入寺的小沙弥。于是和尚把沙弥唤来,对他说:“钟声告诉我你若有所思,钟越敲越响音色越清,是难得一闻的声音啊!”于是小沙弥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心得。只是我记起以前的尊师教诲过我,敲钟时要视钟为佛,小心谨慎,所以我敬钟为佛,边虔诚地礼拜边敲响它!”和尚暗许小沙弥的心机,训诫道:“终生处万事,勿忘今朝心。”无意地看,无心地听,此中即有禅。这位小沙弥后来成了一名德高望重的禅师。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58)心无物欲 坐有琴书

心无物欲,即是秋空霁海;座有琴书,便成石室丹丘。

石室:本指珍藏贵重物品或书籍的地方。此引申为神仙居住的地方。

丹丘:此处指仙人所居的地方。

一个人心中没有物欲,他的胸怀就会像秋天的碧空和平静的大海那样开朗;一个人闲居无事有琴书陪伴消遣,生活就像神仙一般逍遥自在。

《庄子·外物》中有段话倒是耐人寻味,也不知明代的洪应明的心思和先秦时的庄周先生是如何沟通的。听吧,庄周先生说:“眼睛敏锐叫做明,耳朵灵敏叫做聪,鼻子灵敏叫做膻,口感灵敏叫做甘,心灵透彻叫做智,聪明贯达叫做德。大凡道德总不希望有所壅塞,壅塞就会出现梗阻,梗阻而不能排除就会出现相互践踏,相互践踏那么各种祸害就会随之而起。物类有知觉靠的是气息,假如气息不盛,那么绝不是自然禀赋的过失。自然的真性贯穿万物,日夜不停,可是人们却反而堵塞自身的孔窍。腹腔中有许多空旷之处因而能容受五脏怀藏胎儿,内心虚空便会没有拘系地顺应自然而游乐。屋里没有虚空感,婆媳之间就会争吵不休;内心不能虚空而且游心于自然,那么六种官能就会出现纷扰。森林与山丘之所以适宜于人,也是因为人们内心促狭、心神不爽。”

长沙和尚一日在山中小径上信然漫步,兴致盎然。回到寺院门前时,首座问道:“师父,你到哪里去了?”长沙答道:“到山里散步去了。”首座又问:“去到何处?”长沙随吟一偈:“去随芳草,归逐落花。”何等悠然自得的游戏三昧的无心化境。这种境界超越了无功用、无作之作的境界。首座又道:“真是春风得意,长庭信步啊!”道得极为真切,可见底蕴不浅。长沙答道:“胜于秋露滴荷叶啊!”答得也极为巧妙,暗中压过了首座自以为得意的底蕴。既舒心,又自然,一个与美好的自然化为一体的禅师形象活脱脱呈现在我们眼前。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59)万事皆缘 随遇而安

释氏随缘,吾儒素位,四字是渡海的浮囊。盖世路茫茫,一念求全则万绪纷起,随遇而安,则无入不得矣。

随缘:佛家语,佛教以外界事物的来临,使身心受其感触叫缘,应缘而起的动作叫随缘,听其自然不加勉强。

素位:指本身应做的事,而不羡慕身外的事。例如《中庸》有"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

世路茫茫:世路指人世间一切行动及经历的情态。茫茫作遥远渺茫解。

佛家主张凡事都要顺其自然发展,一切都不可勉强;儒家主张凡事都要按照本分去做,不可妄贪其他身外之事。这“随缘”和“素位”四个字是为人处事的秘诀,就像是渡过大海的浮囊。因为人生的路途是那么遥远渺茫,假如任何事情都要求尽善尽美,必然会引起许多忧愁烦恼;反之假如凡事都能安于现实环境,到处都会产生悠然自得的乐趣。

佛家主张凡事都要随缘,人必须随着天定的因缘来处理事情。反之任凭自己的主观努力一意孤行,不论怎样也无法达成自己的意愿。儒家所主张的“素位”,就是君子坚守本位而不妄贪其他权势,要满足自己所处的现实环境,这和佛家所说“万事皆缘,随遇而安”是相通的。一个安于现实的人,能快乐度过一生;反之一个不满于现实环境的人,整天牢骚满腹愤世嫉俗,只会害己而害人。这里万事随缘,随遇而安,应从积极意义来理解。从处事角度来看,凡事不可强求,有些事在现在条件下行不通,就有等待时机的必要,就需要安于现状而不是心慌意乱。凡事强求而不遵循事物的基本规律就难行得通。

菜根潭的智慧(奉献篇—60)持身勿轻 用意勿重

士君子持身不可轻,轻则物能挠我,而无悠闲镇定之趣;用意不可重,重则我为物泥,而无潇洒活泼之机。

持身:做人态度、原则。

轻:轻浮、急躁。

扰:困扰、屈服

泥:拘泥。

士君子平时待人接物绝对不可有轻浮的举动,不可有急躁的个性,因为一旦轻浮急躁,就会把事情弄糟而使自己受到困扰,这样自然就会丧失悠闲镇定的气质,处理事情不可思前虑后想得太多,不然就会陷入受外界约束的局面,这样自然会丧失潇洒活泼旺盛的生机。

持身不可轻,用意不可重,可以看作人的性格磨练。所以杨朱说:“人和天地阴阳的生存近似一类,怀有五行的禀赋,是生物中最为灵敏的。但人啊,指掌牙齿不足防卫自己,肌肉皮肤不足捍御自己,跑动不足以趋向有利方向而逃离有害方,没有羽毛来抵抗冷热,一定要利用外物才能养活,因此运用才智不仗恃力气。所以聪明可贵,以能保存我为可贵;力量不足贵,以侵害外物为不足贵。然而身体不是我所有的,既已发生,便不能保全;外物也不是我所有的,既然有了它,便不得丢弃它;身体本是生存的主要条件,外物也是保养身体的必要物资。虽然保全生命,却不可以有自己的身体;虽然不丢掉外物,却不可以自己有那些外物。自己占有那些外物,占有自己的身体,这是无理地霸占外物和身体。不霸占自己身体和外物的,那只有圣人吧!把天下之身、天下之物认为是共有的,那只有圣人吧!这就叫最高境界顶天立地的最大丈夫了。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61)心性偏激 难建功业

躁性者火炽,遇物则焚;寡恩者冰清,逢物必杀;凝滞固执者,如死水腐木,生机已绝;俱难建功业而延福祉。

凝滞固执:凝滞是停留不动,比喻人的性情古板。固执是顽固不化。

一个性情急躁的人,他的言行如烈火一般炽热,仿佛所有跟他接触的人物都会被焚烧;一个刻薄寡恩无情无义的人,他的言行就好像冰雪一般冷酷,仿佛不论任何人物碰到他都会遭到残害;一个头脑顽固而呆板的人,既像一潭死水又像一棵朽木,已经完全断绝了生机,这都不是建大功、立大业能为人类社会造福的人。

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有一次孟子的学生请教孟子:为什么桀与纣会失掉自己的国家。孟子说,这道理很简单,他们失了民心,失了百姓的支持。百姓归附仁德的君主,就好比水往下流,兽奔旷野,是很自然的事。替深池赶来鱼群的是水獭,为森林赶来鸟雀的是鹞鹰,而替商汤、周武赶来百姓的则是夏桀和殷纣。为渊驱鱼,自然不能得鱼;为丛驱雀,自然也不能得雀。残暴无道,尽失民心,自然也就失去了百姓。要得国,必须先得民心。治国之策千万条,这一条无论如何都是首要的。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62)居安思危 处乱思治

居卑而后知登高之为危,处晦而后知向明之太霭;守静而后知好动之过劳,养默而后知多言之为躁。

居卑:泛指处于地位低的地方。

处晦:在昏暗的地方。

霭:云层聚集处叫霭。此处指显现、显露。

守静:隐居山林寺院的寂静心理。

养默:沉默寡言。

躁:不安静、急促。

先站在低处然后才知道攀登高处的危险;先待在昏暗处然后才知道置身光亮的地方刺眼;先保持宁静心情后才知道喜欢活动的人太辛苦,先保持沉默心情然后才知道话说得多了很烦琐。

司马牛言多,大话多。有一次,他向孔子请教怎样才算是“仁”。孔子说,知道说话不容易的人才算是仁。司马牛说:知道说话不容易,就算是仁了吗?孔子说:仁者知道做起来不容易,因而不抢着说大话。举旗帜,喊口号,而自己又做不到,这是可耻的,到仁者境界的人不说自己无法躬行的话。

孔子说:“仁者,其言也讱(讱,忍也,说话反躬自省,用自己的经验验证是不实在,知其难留有余地,忍而不说过头话)。”又说:“木讷近仁。”这种混沌境界,是儒家自我修养的最高境界。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63)彻见真性 自达圣境

羁锁于物欲,觉吾生之可哀;夷犹于性真,觉吾生之可乐。知其可哀,则尘情立破;知其可乐,则圣境自臻。

羁锁:束缚。

夷犹:留连。《楚辞·九歌·湘君》:“君不行兮夷犹。”

臻:到达。

一个终日被物欲所困扰的人,总觉得自己的生命很悲哀;只有流连于本性纯真的人,才会感觉生命的真正可爱。明白了受物欲困扰的悲哀以后,世俗的情怀可以立刻消除;明白了流连于真诚本性的欢乐,圣贤的崇高境界自然会到来。

儒家所崇尚的最高境界是“仁”。孟子讲仁,他说:“仁就是人。”又说:“仁”和“人”合起来,就是道,就是立身之本。

仁是人,以仁律己,就是把自己当人看,守仁就是守住自己,守住自己的真性情。道即人道,重道也就是重人,世界是人的世界,得道即是得人,得道就是得世界。以此修身,我们就会珍惜自己,珍惜生命,把人生看成一个美丽的、使人及人的世界不断完善的过程。以此养性,我们就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心平气和,精神旷达。不惧死,不偷生,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临渊履冰而心不惊。人是自然的化育,来于尘土,终会归于尘土。生死本相依,生由不得我,死我亦不能抗拒,所以生亦乐事,死亦乐事。归根到底,威武不能屈的是真性情,富贵不能移的是人本性,贫贱不能易的是真人生。

佛法本来平常,“平常心是道”,如同“蒲花柳絮、竹针麻线”,都是“东西”,可以“不舍日用应缘处”而达到佛的境界。南岳和尚初参六祖时,六祖问:“你从何处来?”“我自嵩山来。”“来的是什么东西?”慧能的问意是:从嵩山千里迢迢到曹溪来求道的人是什么东西。南岳当时没有回答出来,经过长时间的真心参禅后,终于悟出六祖慧能所指的“东西”。他的回答是:“说似一物即不中。”你要说它像什么,那你就会马上偏离它。六祖听后又问道:“是否还得加入自我修正呢?”南岳答道:“我不敢说不可以修正,但我可以说决不会污染它。”慧能大喜,认可了南岳说:“你的看法正好和我的看法相同。这个不会污染的,正是我们要留心保持的。”

菜根谭的智慧(奉献篇—64)体貌各异 灵魂不朽

寒灯无焰,敝裘无温,总是播弄光景;身如槁木,心似死灰,不免堕在顽空。

播弄:颠倒翻弄。《元曲·梧桐雨》中有:“如今明皇已昏盹,杨国忠、李林甫播弄朝政。”

一盏微弱的孤灯燃不起火焰,一件破旧的大衣保不住温暖,这都是颠倒翻弄人的景象;人的肉身像是干枯的树木,而心灵也犹如燃尽的死灰,这种人等于是一具僵尸必然会陷入冥顽空虚中。

读过这段文字,给人的感受似乎是自悲自怜。这里,不妨让我们共同来品味一下庄子与惠子的对话吧:

惠子说:“既然是人,怎能无人之情?”

庄子说:“你说的情不是我说的情。我说的情,是指不以人的好恶情感伤害自己的天性,顺应自然而不人为地增添。”

惠子说:“不人为地增添。那靠什么来保全自己的形体呢?”

庄子说:“道给了人外貌,天给了人形体,不以好恶情感伤害自己的天性。现在你耗尽心神,靠着树干高谈阔论,凭依苦思冥想。自然赋予了你形体,但却以'坚’、'白’论辩自鸣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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