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员作品展示——落进心里的雪
曾经有一场雪,落进我的心里,让我冷凉至今。
那是初二的时候,刚刚期中考试完,排名是班级第一,我本想着借此“要挟”父母给买件新衣服,但是好像这招很难奏效,因为虽然父母不识字,不懂教育,但是他们从来都认为学习好坏是我自己的事,考得好坏他们从来不过问。这有时候会让我很没有成就感,加之买衣服的希望破灭,自己便威胁他们说以后自己再不好好学习了,愤愤地穿了单薄的外套夺门而去,饭也没吃就骑车去了学校。
第二日坐在教室里,我不停地跺着双脚,双手时不时伸进衣服里取暖,根本无心听老师在上面讲些什么。窗外又开始下雪了,我恨死了这场雪,好像故意给我难堪似得,若无其事、洋洋洒洒地下着。我真想冲到雪中,狠狠的骂上几句这该死的雪,为什么非要和我做对?心越是不静,就越感到寒冷,眼睛一直恶狠狠地望着窗外这场来不逢时的雪,恨不得用我的怒火将其融化殆尽。
正当我满心埋怨地想着下课后如何对付这场雪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窗边掠过,然后又回来趴在窗上往里看。啊!我的父亲!他怎么来了呀?我赶忙把头扭过来,用手托着脑袋,让自己的同桌挡住自己的身体,一会儿试探着用余光偷偷望望窗外才发现父亲已经不在窗边了。我以为父亲望不到我就走了,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顿时也忘了寒冷。可是就当我刚刚放松的时候,教室的门被推开了,父亲出现在了门口。父亲穿着整个冬天都会穿下去的老棉袄,脚上穿的是母亲几年前做的老棉鞋,沾满了污雪。父亲的背早就有些驼了,脸上的皱纹也特别明显。和我一样大的同学父亲这时候大部分是三四十岁左右,只有我的父亲已经五十多岁了。常年的农活劳作,让他显得更加老态龙钟。老师停住了讲课,问父亲找谁,父亲耳朵不好使,老师问了几遍父亲才说了我的名字,我的同桌用胳膊推了推已经趴在课桌上的我,我故意恍然大悟:“哦,是我邻居家的一个大爷。”我急速走出了教室,拉着父亲到了楼梯间,看到父亲手里抱着那件我早就不愿意穿的棉衣,昨日的愤怒又重新回到心口,但是由于是在学校,不敢大声喊叫。就恶狠狠地对父亲说:“你赶紧拿着衣服回去吧,我不冷,即使冷也不会穿的,你不要在这打扰我学习了!”父亲张了张嘴,说:“我都拿来了,你这孩子就穿上吧,这么冷的天!”我看了看依然在下的雪,埋怨又增加了几分。但还是硬着嘴皮说:“我不穿!你赶紧回去吧!”边说边推着父亲往楼下走,父亲无奈地看了看我,夹着衣服下了楼。
我站在楼上,平复了一下心情,准备回教室。只是心里总觉得有个东西横亘在哪里,忍不住朝着门口望了望,父亲仔细地走着,压着步子,但还是差点滑倒,我的心猛地替父亲担心了一下,口中不自觉的喊出了声:“小心!”我笑了笑,父亲怎么能听到呢?他耳朵不好使,加之离这么远。可是,父亲在我喊出声后竟然回头看了看,到现在我都认为那一定是一个巧合,不过我总是骗自己那时的父亲肯定是笑着的......
事情过去十年了,可是我总觉得那场雪一直下在我心里,或许在父亲心里,天再寒也比抵不过我那几句话冷吧。如果父亲知道当时我只当他是邻家大爷,他的心会不会瞬间冰封,这十年的时光能不能把它暖的过来?我不知道。于是,一直以来我对雪都是忽冷忽热,有时爱怜有时恨。我知道那雪是无辜的,罪魁祸首是我那低贱的虚荣心。只是,如果那年它晚点下,事情会不会是另一种结果?
这场落进心里的雪,令我每一次想起,都会打起冷战。不管窗外如何艳阳高照,不管门前如何姹紫嫣红。
【玉指评谈】
一场落进心里的雪,是一个少年深深的忏悔,是对一段亲情持续不断的追忆。因为那份虚弱,雪成了无辜的被咒骂的对象。从此之后,但愿那纷纷扬扬的雪的翅膀下,不再有诅咒,而是载满祝福。
李建伟,网名暮鼓晨钟。金手指写作培训网校第二期学员。
90后,山东菏泽人,生活在黄河旁,饮其水长大,人也似这黄河之水,静下来便清浊分明。这里有黄金铺满地的油菜花海,有风中碧波荡漾的麦浪,有一群面朝黄土背朝天朴质的老农民。多少次,静立在乡间小路,听犬吠蛙叫,夜虫歌唱,望繁星点点,盼岁月停留。
喜欢读书,听歌,每每录歌自娱自乐,常常读书忘了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