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内容提要 白幸福成立了运输副业队,赶着马车给大坝工地运输物资。运输队收入超过了地里的收入。白家庄人欢欢喜喜过大年。王家庄人眼红,不明白是咋回事。白家庄的麦子被王家庄抢收,大队支书全界批歪理,白家庄人无处说理。
第18章 歪理
白幸福的副业队与白家庄生产队算了帐。按照原先约定的五五分成,白幸福的副业队给队里缴了2000元现金,生产队给副业队记工分。队里也结了帐,每个工分划到0.4元。这个消息传到王家庄,王家庄人震惊了。王家庄的地多,地好。一年到头,一算帐,每个工分只划2分钱。王家庄人迷惑了。都是同样干活儿,在白家庄干一天,挣10分,划到4元,而在王家庄,只有2角钱。也就是说,白家庄人干一天活,要顶王家庄人干20天。王家庄人想不通,白家庄的地难道能屙金尿银?过了小年,年味一天比一天浓。王家庄的王软去木瓜镇赶集儿,遇到了李丹花与白幸福。李丹花买年货很大气。猪肉、粉条、白菜、萝卜,买了两大筐。王软布袋里装了10元钱,转了半天,舍不得花。最后,狠狠心,割了2斤肉,称了2斤粉条,提着回了家。他见白幸福花钱那个阔绰劲儿,眼珠子都红了。他想不通的是:同样的地,同样的水,为啥白家庄的人恁有钱。王软从集上回来,看到堂兄王福林坐在村口的山墙下晒太阳。太阳暖暖的,王福林脱了里面的衣服,对着太阳,捉虱子。衣服缝里布满了一串串白色的虱蛋,扣不下来,便用嘴咬。王福林正把虱蛋咬得嘎嘣嘎嘣地响,王软走过来。王软走到王福林跟前,蹲下。王福林取出烟袋,两个人各卷了一支烟,点着,闲聊。王软说:“赶集啦!他妈那个疤子,人家白家庄人真有钱,赶集就是不一样。今儿上午,俺看到李丹花那个骚娘们儿,一次就割了20多斤肉,好大一块。咱割了2斤,还有点舍不得!”王福林说:“咱咋能跟人家白家庄比?人家在地里干一天活,能划4块钱,咱们挣多少?2角钱!”王软说:“我就想不通,同样干活,为啥他们挣得多,咱挣得少?”王福林吸完了烟,又继续咬虱蛋,边咬边嘟喽着说:“为啥?你说,跟瘫子相好的那几个女的,家中劳力少,凭什么能挣那么多工分?咱们在地里累死累活干3天,不如人家大腿叉一会儿。”王软的脸红了。王福林虽然不是有意说他,但他清楚,自己媳妇在生产队食堂跟王烈驹干那事,村里人都知道。不过,转念一想,庄上的女人有几个没跟王烈驹上过床?除了王烈驹自己的妈,还有几个老婆子,村中的女人几乎被他王烈驹糟蹋了个遍。王软说:“那瘫子瘫了,这就是报应。恐怕,那龟孙子这辈子再也干不成坏事了。就连自己的老婆,也要找人帮忙呢!”王福林没说话,他把虱蛋咬得更响了。王软从福林的烟袋里又掏出一摄烟,卷了,点了,噙着,回家。他边走边在心里骂那瘫子,害得庄上的人连个肥实年也过不上。白家庄因为有了白幸福的副业队,家家户户分了红。有了钱,过年也就厚实了些,难怪王软眼红。白幸福与白中举商量,计划组织一个运输队,过了年,专门出去搞运输。开始,白中举心里还犯含糊,但毕竟受不了这高收入的诱惑,就答应了。再说,白家庄是个移民队,土地少,全庄人要生存,要吃饭。大年初一,白幸福把全队的男劳力都集合起来开会,他把自己的想法给大家说了。白幸福说:“我已经跟丹江口大坝商务局联系上了,专门为商务局跑运输。丹江口大坝工地上人多,需要的物资也多,商务局需要一个专门的运输队来服务。当然,这个服务是有偿的。不像在老家的时候,到大坝上干活儿,那是出义务工,是奉献。商务局讲的是成本核算,商品运输也在成本之中。”白幸福给大家算了个帐。白家庄地少,地薄,再好的年成,也碾不出几根钉。一个男劳力,在外面一天挣5元钱,一个月就是150元。交队里一半,自己落一半。这样带出去10个人,队里一个月就有750元的收入。一年四季,除去秋收,麦收,过年,过节,按8个月算,就是6000元。小麦市场价每市斤0.25元,能买高价小麦24000斤。一亩地最多产小麦200斤,能顶120亩地。同时,地里的庄稼收入不减,副业队员的家庭又有了收入!但是,运输队得要牲口,得要大车。队里把积蓄全拿了出来,还不够。参加运输队的人每人凑100元,等挣了钱,再还给他们。队里的男人们听了,都纷纷报名,积极凑钱。买了牲口,又买车。白家庄运输队正式成立了。全社共有48个劳力,白幸福带走21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都参加了运输队,准备过了年,跟白幸福到丹江口去。白家庄人少,日子得细细地算着过。人人心中都憋了一股劲儿,在家种庄稼的,要认真种庄稼;出外挣钱的,要努力挣钱;在学校教学的,要好好教学。李丹花的小学校在红旗出了名。梅花的儿子大狗在全公社的比赛中,总分占第一名。梅花心里舒畅,见了谁都是一脸笑。一笑,一张胖脸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过了年,白幸福要领着他的运输队去丹江口挣钱了。白马车本来要去的,幸福不让他去。幸福说:“家里少不了一个男人,你在家把这个家看好,把雪莲、丹花和母亲照顾好,比什么都强。再说,一家最多参加一人,咱家去两个人,其他人背地里说闲话呢。”白马车想想,幸福的话有道理。去年,父子俩都出了门,家里就出了王烈驹夜进家门的事。若不是李丹花机智,还说不定……白马车不敢在往下想了。他对白幸福嘱咐了又嘱咐,看着白幸福带着马车队出了村,这才转身回家。白幸福带着车队出了村,一直往西走。赶大车最得意的是驾空车。赶车人把牲口往车把上一套,坐在车把上,扬起马鞭,牲口便拖着大车,飞也似的往前跑。白家庄21名青壮年劳力,驾着17辆大马车,跑起来,尤为壮观。车队行驶在马路上,嗒嗒嗒,旋风一般。车后,扬起阵阵尘土。太阳还没有落,幸福的车队已经到了丹江口。丹江口大坝已经建了3年多,还在建。幸福想起当年参加大坝建设的时候,工地上天天喊,3年建成大坝。3年早过去了,水蓄起来了,可是,坝还没有建成。大坝所在的地方叫沙陀营,离白幸福的老家三官殿只有70余里的水路。沙陀营是一个两省四县交界的地方。工地上,说是10万大军,其实,实际人数达到13万人。白幸福找到了毕家兴。毕家兴领着白幸福去见工程商务局的赵科长。赵科长见了白幸福,紧紧地握着了他的手。毕家兴对赵科长说:“人给你找来了,马车队也组建起来了。只是这车队不属于我管。具体的事情,你们谈!师里还有一个会议,我先走了!”赵科长说:“毕师长,谢谢你,有了这支运输队,蔬菜、粮食供应就方便多了!”毕家兴说着,就与白幸福告了别,离开了商务局,回师部去了。白幸福与赵科长就具体的问题进行了商谈。赵科长说:“工地人多,需要的粮食、蔬菜、生产资料都很多。运费按里程,按重量计算,具体情况一次一算。只是时间紧,要求高,物资运输要安全,你们一定要努力呀!”白幸福说:“运输没有问题,运费多与少,我们也不计较。建丹江口大坝,人人有责嘛。只是费用要及时结算,庄上100余口人,在家等着这些钱买粮度命呢!”赵科长说:“费用没问题,咱们一趟一清,不拖不欠。这么大的工程,就是再困难,还能少了你们这几个运费不成?”白幸福很满意。只要一趟一结帐,很快就能把大伙儿集的钱还上。运输队接的第一趟活儿是从谷城往工地上拉面粉。运输这活儿,就怕拉面粉。面粉怕雨淋,遇到雨天,就干着急没办法。赵科长说:“老弟,这批面粉工地上急着用,你们千万要抓紧,别误了时间。你们误了时间,工地上的人就要挨饿。”白幸福的运输队到了谷城,到县城粮食局装货接了货,刚要踏上归程,天就下起了濛濛细雨。车上,虽然盖有雨布,但是,幸福还是不敢走。他怕雨水把面粉淋湿。等了两天,雨还是不住点地下。白幸福等不及了。再等下去,面粉就不能按时送达。不能按时送达,工地上10万大军就要挨饿,就会影响工程进度。白幸福又在谷城县城买了一些雨布,把货物再细细地盖一层,给牲口也披上了雨布。白幸福把一切准备就绪,便带着他的马队上了路。雨还在下。不大。淅淅沥沥的。无休无止。白幸福驾着大车,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虽然披着雨衣,但是,衣服已经湿透了。有雨水,也有汗水。一车2000余斤的面粉,码得比人还要高。下了雨,路面好像铺上了一层胶布,粘住了车轱辘,拽都拽不开。这样的天气里拉车,人受罪,牲口也跟着受罪。出了谷城县城,接着就是三公里的下坡路。白幸福取下马的绳套,让它自己沿着公路走。他让车队停了下来,大声喊:“下雨,路滑,两个人一组,慢慢往下放,一定要注意安全!”走在第二个的是白家兴。家兴把自己的车停了下来,走上前,与白幸福一起往坡下放车。两个人一人一根车把,用两臂驾着车,慢慢地往山下放。白幸福与白家兴两个人用肩扛着,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到了半坡上,白家兴的脚一滑,车子便飞驰起来。白幸福紧紧地抓住车把,但他们已经控制不住车子了。他们俩跟着车子往前冲。幸亏家富等人跑过来,死死地抱住了轱辘,车终于在半坡上停住了。人们都过来了。21个人,围着大车,慢慢地把车放下了山坡。白幸福说:“好险啊,幸亏人多,要不,后果不堪设想。”有了第一车的经验,白幸福把人分成了两组,12个人一辆车。4个人在前面驾把,4个人在车两旁,又在车后系了两根绳子,4个人拽着,小心翼翼地往山坡下放。第一天,行了70里,天已经黑了。雨天,不敢行黑路。白幸福让车队停了下来。为了降低运输成本,运输队原则上不住旅馆,不在食堂吃饭。夜晚,他们把车子一停,要么睡在车下,要么睡在车上。吃饭是自己做。大车上,带有锅,带有柴米油盐。队伍停了下来,白幸福招呼大家把车停在路边,支好。在路边撑起雨布,开始生活做饭。火生起来了,人们脱下雨衣,围着火,烤衣服,做饭。红红的火苗映着21条汉子的脸。人人的脸都冻得乌青。他们抱着火,越烤越冷,身子瑟缩着,一个个像打摆子一样,不住地颤抖。白幸福让人去附近的供销社买了几斤散酒,大家喝了下去,身子稍稍暖和了些。众人都低垂着头,只顾烤自己的衣服,不吭声。湿衣服上,冒出了热气,弥漫在火堆旁。白幸福边烤衣服,边低声地唱:幸福唱的是淅川情歌《放风筝》,男人们都会唱。大家被家乡的情歌感动了,陶醉了,仿佛又回到了三官殿,回到了故乡,回到了自己女人的身旁。大家跟着白幸福,低声唱了起来。歌声越来越高,越来越大。大家站了起来,边唱边挥动着手中的湿衣服,扭起了秧歌:雨,还在不停地下。细细的雨被风吹进了雨布里,落在这群粗狂的男人身上,舔着他们的歌声,在春天的暗夜里荡漾……丹江口大坝工程商务局。赵科长在办公室里不停地踱着步,他为粮食的事急得团团转。两天两夜,他一眼也没有眨,不时地出去看天。天,还在不停地下雨,没有一点要放晴的迹象。再过一天,工地上的民工就要断粮了。按照正常地测算,白幸福的运输队可能还在谷城呢!这雨天,马车队不可能走。粮粮粮,他的脑子里满是一个字:粮。淅川、郧县、光化、均县……附近县的粮食已经调空了。到了明天,他发不出粮,受批评事小,13万人没饭吃事大。赵科长拿起电话,又给均县的商务局打电话:“喂,喂——均县商务局吧?我是工程商务局的小赵啊,哦,是白局长啊,白局长,你能不能再给俺调一点粮食,米?面?什么都行。什么?没有?没有细粮,粗粮也可。什么?只能调2吨?我的白大局长,2吨还不够工程上吃一顿呢!不要算了?好好好,要要要!”赵科长放下话筒,正要骂娘,听到门外有马叫的声音。他从窗户向外一望,幸福的车队已经走进了商务局的大院。赵科长高兴地冲了出去。他看看幸福和他的车队,车上的雨布沾满了泥浆,车轱辘沾满了泥。队员们一个个像泥人……赵科长走上前,抓住了白幸福的手,激动地说:“你可真是我的救星啊。明天,要是没有粮食,十几万人非把我撕吃了不可!”白幸福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说:“别说这些,快打开雨布,看看货淋着了没有。”赵科长打开了一个马车上面的雨布,里面的面粉完整无损。这雨天,这泥路,这车,这人……队里没有了牲口,白马车只好睡在了家里。睡在了家里,就只能跟王凤娃睡一个屋。以前,王凤娃睡床上,他睡地下。现在,有了丹花,有了雪莲,马车还要睡地下。王凤娃不让。白马车把被子在地下铺了,王凤娃又把它抱了回去。王凤娃说:“这么大岁数了,还计较个啥?睡到一个床上,俺能把你吃了?”白马车不。两个人在小声争吵着。白幸福不在家,李丹花把雪莲抱过来,跟自己睡。李丹花在自己的房里,听到婆婆与公公的争吵声,隐隐约约,听不清。为什么?不清楚!他总觉着这老两口有些不正常。白幸福在家的时候,她曾经问过白幸福。白幸福说:“他们俩就是这样。”李丹花穿了衣服,悄悄地走到王凤娃的房门前,就着门缝往里看。只见地上有一个地铺,白马车睡在地上,王凤娃拉,拉不动。李丹花想笑,但忍住了。这老两口玩的啥游戏?李丹花看不懂。两口子睡一张床,天经地义,有啥吵的?她是当儿媳的,不好问,只能在心里嘀咕嘀咕罢了。布谷鸟来了。“布谷布谷”地叫。响亮地叫声,划破了春天的梦。麦子黄了,人们进入麦收时节。白幸福本来打算要回来的。副业队的人年轻,是生产队的主要劳力。麦收是一年中的大事。可是,队长白中举给他捎了信,让他带着副业队安心挣钱,不要回来。队长说,地不多,麦子也长得不是太好,不够他们收拾。幸福心里想,队里的主要劳力都被自己带来了,剩余的都是妇女,老人。白中举领着这支妇女队伍,在队里那90亩地里劳作,幸福不放心。再说,出来几个月了,大家都想家呢!可是,队长白中举不让回,他也没法。白幸福说:“不回就不回,咱多挣点钱,家中的日子也好过些。”大家都笑了,笑得家兴的脸红了。其实,21个人,除了3个没有结婚的,谁不想自己的老婆?白幸福说:“大家再努把力,等挣了钱,再回家。回到家,队长高兴,家里人高兴,老婆更高兴。老婆一高兴,还不把咱们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幸福甩响了马鞭,驾着车,带着他的车队,边唱边踏上了新的征程。队里的学校放了假,李丹花、王凤娃、白马车都下了地。这天早晨,白中举领着社员到地里去割麦子。一看,王家庄的人正在白家庄的地里割麦子。老队长白中举说:“这是我们队的麦子,你们咋割过了界呢?”王烈驹瘫后,王烈驹的弟弟王烈虎当了队长。王烈虎拿着镰刀,跑过来,对白中举道:“白队长,你眼睁大点,哪儿是你们队麦子?我怕我们队的社员割错,还从地边踩了一道印儿!”白中举一看,麦地中间是有一道印。可这道印向白家庄地里深深地弯了进去。这一弯,少说也弯进去10余亩麦子。白家庄的地本来就少,这一弯,白家庄的日子可咋过?白家庄的人争不过王家庄。白中举去找支书全界。全界坐在院中喝着热腾腾的木槿花茶。每年,一到割麦,全界的高血压病就要犯,一犯,便下不了地,坐在院中喝茶。生产队的队长每天收了工,都要去给全支书汇报。全界从心里感谢李丹花,那一阵锣声敲掉了民兵连长王烈驹的腿。虽说,现在民兵连长让王烈驹的弟弟王烈虎干了,但王烈虎是个莽汉,有勇无谋,吃软不吃硬。全界稍微动点脑子,用点小恩小惠,就能把王烈虎拿法住。因此,这支书当起来顺溜多了。不过,有时候他也心疼自己的侄女,侄女跟着那个瘫子,30多岁,守活寡,难呢!全界见白中举走了进来,便倒了一碗木槿花茶,递给白中举。他见白中举气冲冲的样子,问:“老白啊,又出啥事啦?谁把你气成这样?”白中举喝了一口茶,说:“王家庄人太不像话了,割麦割过了界!”全支书说:“为几棵麦子气坏了身子,值得吗?你看俺,高血压,说犯就犯,正忙呢,下不了地,急死人呢!”白中举说:“不是几棵,是十几亩。他们往俺庄上的地里弯进一大片!全支书,你快去看看!”全界不想管这事儿,但又没法拒绝,只好站起来跟白中举一起往地里走。路上,全界心里就有了底。这桩事儿谁有理,还用评吗?王家庄的人,他全界得罪得起吗?你老白也高看俺全界了。到了地里,全界站在地边,看了看道:“挺直嘛!老白啊,不要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毛主席说,要团结,不要分裂嘛!”李丹花说:“他们说是他们的,咱们说是咱们的,他们能割,咱们也能割。这世道没有理讲!”梅花说:“丹花说得对,咱们先割地界附近的,割个通道,谁割是谁的!”白中举说:“也只好这样了。大家都往这边来,集中力量抢麦。有一点,咱们只能在咱的地里割,不能割出界。他们王家庄人不讲理,咱白家庄人可不能丢这个人!”白家庄的人听了白中举的话,涌过来,在那块有“争议”的地里割麦子。王烈虎见了,对王家庄人说:“白家庄人在抢麦子啦!咱庄的男女劳力都集中到这里,先割倒再说。”就这样,两个庄里的人都在白家庄那块有“争议”的地里割麦子。白家庄的人说:“地原来是你们的不假,可国家已经给你们赔偿了。现在,这麦子姓白不姓王!”到底白家庄的人少,争不过王家庄。十几亩麦子,抢回了一少半。麦子打了,队长白中举一算帐,共收了10000余斤麦子。除去麦种,人均不足100斤。白中举失望了。在三官殿那块黑土地上,一亩地麦子收800斤。那里的地,肥得流油,麦子能长出双穗呢!6月15日这天,天热得发了狂。太阳刚一出来,地上已经像下了火,使人烦闷。李丹花吃了饭,拿着学生的作业向仓库走去。队校没有办公室,李丹花每天把学生的作业带回家,在家中批改。李丹花结婚时,父亲李算盘给她做了一张三斗桌。搬迁时,拆了。到了木瓜,又一件件地装起来,放在床头。李丹花当了教师,这张三斗桌派上了用场,成了她的办公桌。晚上吃过饭,亮一盏油灯,俯在这桌子上改作业,备课。她来到仓库,桐籽,二狗已经来了。开了门,学生们进了教室,拿起书本大声地念!去年,梅花的大狗上了五年级,到中心学校去了。今年,又收了三个学生,共10名。用做教室的仓库,没有窗,里面闷得很,热得很。学生们到齐了,李丹花便领着他们,每人拿一条凳子,背着书包,来到仓库附近的树林上课。在树林里上课,比在教室要方便得多。因为,外面空间大,不同的年级分开,中间隔一段小距离,互不干扰。李丹花提着块小黑板,一个年级一个年级地讲。几片乌云从南边的天空飘了过来,挂在头顶,遮住了太阳。天气不那么热了,但还是闷。接着,风来了,吹得孩子们的书本哗啦啦地响。孩子们攥紧书本,大声地读课文。风大了,林中的树像得了什么喜事似的,高兴得跳起了舞。几个响雷,正在头顶,吓得孩子们哭了起来。李丹花领着孩子们往队里的仓库里跑。刚进屋,雨便下了起来。密密的雨帘,扯着天,连着地,像有人在空中向下倒。屋外,到处是一个白花花的水世界。白家庄的仓库有两间房,一间放着生产队的种子、化肥。老队长白中举亲自管着钥匙。另一间房,放着犁、耙,剩下的半间空地,是队校的教室。孩子们把书包放在地上,每个人的腿上放块木板,这木板,就是课桌。孩子们正扒在自己的腿上写字。队长白中举来了。他戴着斗笠,披着用龙须草编成的蓑衣。进了屋,雨水从蓑衣上流下,流湿了屋里的地面。白中举卸下斗笠,抬头往屋顶看了看,说:“丹花,这房子应该没问题吧?”白中举盯着屋顶,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对李丹花说:“丹花,快领着孩子们回家,这房子不安全。”李丹花抬起头,见房顶一根檩条向下拖,后墙也裂了缝。李丹花惊呆了,房子要塌了,得赶紧撤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她把雨布分给几个大点孩子,让他们自己回去。四个小一点孩子,李丹花拉着他们的手,走进雨帘,一个个往家里送。李丹花送走孩子,返回仓库,衣服全湿透了。头发贴到脸上,雨水,沿着脸颊往下流。她本来想把教课书取出来,回家换衣服,看见队长白中举正在把麦种往麦垛边搬。搬出的麦种,白中举用自己披的蓑衣盖着。白中举对李丹花说:“快敲锣,让社员们都来抢麦种。要不,就来不及了!”铜锣一响,白家庄的社员知道出了事。个个披上蓑衣,往仓库里赶。白中举背了三趟,他的衣服湿透了,花白的胡子变成了一撮,雨水、汗水顺着胡子往下滴。李丹花放下锣,跟着白中举进了屋。白中举把一袋麦种递给李丹花,李丹花背起便往外跑。李丹花出了仓库的门,走进雨中,听到身后“轰”的一声。她扭过头,一看,仓房塌了。李丹花扔下麦种,大声喊:“老队长——,老——队——长——”(作者:田野,未完,待续)
下章内容预告 夏天,天降暴雨。队长白中举冒雨抢麦种,被倒塌的仓房砸死。丹江口大坝因质量问题停建,白幸福赶着马车回家,恰逢队长遇难。李丹花被选为队长,决定带着老队长的尸体返迁。王烈驹兄弟拦路抢粮。李丹花脱下上衣,手持菜刀,吓退王家庄人。白家庄岗上的地被李家庄占领,李丹花与李家庄支部书记李水瓢斗酒,要回白家庄的土地。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南阳市作家协会理事,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