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名作】| 阿娜尔古丽作品:寻找光明
偶然,听到同事说他母亲患了癌症后活活疼死了。我的心瞬间碎了,多少人患了癌症在病痛的折磨下死去,高科技的人类已经登上月球,怎么就连癌症也治不了?癌症摧残了多少家庭,如一条剧毒的贪吃蛇吞噬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人们活着都计较着,但是生命确实容不下我们计较太多。
去年,马枚素爸爸去世了,我急匆匆赶过去,掀开薄薄的被子,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老人没有合眼,我轻轻地揉了揉老人的眼睛,老人依旧没有合眼。老人的身体微微地抖动着,我问医生:“你们要救他,他还活着。”
医生摇摇头说:“他死了,他患的癌症和别人不一样,已经脑死亡,但身体中的肿瘤还在活动。”我惊愕了,不是人死之后,全身的细胞都会死亡吗?为什么肿瘤还能活动?我抚摸着老人的双眼,泪珠跌落在老人脸上,我沉没在死亡的黑暗里,人生好短啊!
刚刚六十来岁,手指上满是老茧,惨白的脸上隐约可看到生活的红晕,太阳穴上的血管清晰可见,他和睡去一模一样。人生就是一条寂寞的路,但这一路,要有几个贴心贴肺的人来与你消磨旅途。马枚素紧紧搂着我,已经哭得泪干气绝,消瘦的身子如一根灯芯草,财色兼收的医生用暧昧的目光盯着马枚素,我悠然悟到人人皆有好色之心,医生柔声细语地对马枚素说:“小妹妹,人人都会死的,想开些。推你爸爸到太平间吧,那是他人生的最后一站,多少像你爸爸这样的乡下人,无法进入我们这样的医院,医院床位紧张,能在这样的高级套间去世,也是你爸爸沾了你的福气。”
我掀开厚重的窗帘,从病房的窗户望向外面的世界,人来人往,喧嚣如常,正常的世界,也许有人还在挥霍健康,但是,他们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生命,该如何面对死亡。我们无时不渴求着光的温暖——对孱弱的人类而言,那就是生命的温度。在医院的外面,所有的丑陋和肮脏,都只不过是给所有希望与美好点缀的花边而已。
马枚素摸了一把泪水,对医生说:“不,我怕我爸冷,我要守着他,等我妈雇车带我爸爸回家。医生从正面角度来说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医院从反面角度来说是宰你没商量的地方!三天费报销药品就花了六万块钱,真黑!”
那位医生说:“小妹妹,那可是你说的,要给你爸爸用最贵的进口药。”我怕马枚素和那位医生争吵起来,因为人性的邪恶是没有底限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别人做不到,拉着马枚素出了病房,我们下了楼,一起商量着老人的后事办得妥帖一点,好歹一辈子也是实在人,尽量体体面面地入土为安。
突然遇到一个嚎啕大哭的孕妇,孕妇如鱼一样张口闭口,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她的丈夫大叫着:“医生,快打止疼针,我媳妇疼的受不了了。”
护士大声呵斥着:“那个女人生孩子不疼?怕疼就别怀孕。”
那个孕妇的丈夫回答:“我媳妇是个癌症患者,她用生命为我生孩子。”
护士不依不饶地回答:“癌症患者能怀孕吗?你们有点医学常识好不好,癌症病人在未痊愈之前,不应怀孕,怀孕了也是畸形儿。”
孕妇的丈夫说:“畸形不畸形的,生下来就行。”接着,妇产医生大声叫号,给孕妇催生,医院,有人在这里诞生,有人在这里离开,更多的是在这里忍受着煎熬。人们说医院是一个晦气的地方,布满死亡气息的地方,绝望、悲伤、害怕,但是当它迎来一个新生命的时候,一切都那么让人感激。
病人们从病房中露出苦色的脸颊,每一个得病的人都是生命进入了黑暗期,他到医院来寻找的不仅仅是健康,更重要的是阳光,也就是希望。每一个医生都不能忘记,在你们的治病过程中要给病人“希望”。因为这里,是病人最后希望的关口,我多么希望每个病人都在医院看到光明。
小马的母亲披散着头发迎头走来,小马问:“妈,有车没有,不行我开车送我爸爸回家。”
这位眉目清秀的老人,纸鹞一样,没有质感,她扶着走廊的长椅坐下来,干呕了几口腹腔中的酸水,抬起头对马枚素说:“妈好后悔,那时候不如让你爸爸死在自家炕上,暖暖火火的,这远天远地的,拉回去村里的人也不会让进村。”
马枚素说:“没事,就说我爸死在回家的路上,不是死在医院里。”母女两人正说着,护士过来说:“
我们清理病房,你们赶紧处理,太平间一天八千块。”马枚素的妈妈慢慢站起身,推开护士,带着我们上了楼,她掀起棉被,支持着虚弱的身子,背起自己的丈夫,护士大声呵斥着:“不能走电梯,只能从地库抬出去。”
马枚素的妈妈没有说话,背着已经僵直的丈夫一步步下了楼梯,我和马枚素一人扶着老人的一条腿,到了三楼实在不能再走了,老人的衣裳被我们揪扯下来,瘦弱的身体裸露在外面,条条肋骨触目惊心。马枚素脱下自己的羽绒服,裹在老人身上,立冬赶来,抱起老人,我们一步步进入地库,一阵冷风吹过,马枚素的妈妈突然紧紧搂住门框,我看到她的嘴唇已经咬破,她终于坚持住了。
我们推开一扇恐怖的黑门,地库的路,似乎没有尽头,马枚素搀扶着她的妈妈,我们无法找到出口,怎么走都看不到光明的出口,漆黑的地库中,我听到马枚素的妈妈大口大口地喘气声,马枚素安慰说:“妈,千万别哭,我们很快就出去了。”
人类喜欢光明却用尽了黑暗的手段,似乎又走了很久,我们听到有刹车的声音,这种刺耳的声音平时让人多么讨厌,而此刻我们仿佛找到了光明,顺着刹车的回音,我们努力坚持着,我们的脚步声变得悠长沉重,黑暗中,我不知道是立冬的泪水还是汗珠,跌落到我的手指上,那么温热,此刻我们多么想原路返回,但黑暗阻挡了一切。
我拨了几次电话,没有拨出去,一格信号都没有。我大声哭喊着:“有人吗?救救我们。”呼喊后大家的心更加失望,立冬将老人的遗体放到我的怀中,点燃打火机,黑暗中,黑暗中打火机的那点火苗使我们像飞蛾般扑向火种。看了墙上的油漆字,对我们说:“走错了,这里不是地库,这里是个库房,都是供大楼空调用的采暖和制冷的机器及配套的水泵。”
我们惊呆了,但必须走出黑暗,是我们唯一的目标,但是我们都不知道光明在哪里?我们商议一番,挨着高墙走,总会遇到门。我怀中是老人的遗体,他下垂的胳膊拌着我的腿脚,立冬的火机灭了,立冬说:“火机太烫了,如果爆裂之后,会引起事故的。”唯一能给我们光明的火机,又一次将我们推进黑暗之中,我们重新寻找着光明。立冬接过老人的遗体,我们摸着墙行走着,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马枚素的妈妈突然叫了一声:“门,有门!”我们看到门外一丝细细的灯光,我们拼命扑上去,拍打着门,门开了,一位老人惊讶地看着我们问:“你们从哪里进去的?”马枚素蹲下身子,哭成一团,我知道她是内疚。
出了门我们看着满天的星斗,黑暗是遮盖苍穹的帷幕,衬起群星高悬闪耀。同时哭了,我们抱在一起,光明只是被一扇门挡住了,而我们在黑暗中整整走了四个小时,只有光明才能给人活下去的力量。在人类的发展史中,就是一部人类追求光明,追求进步的历史。
该作品节选自阿娜尔古丽长篇小说《不惑之年》,该作品还在创作之中,所以中间有删改。
本栏目编辑:沈曼妮
作者简介:阿娜尔古丽,笔名:海霞,水果等。现为某中直机关财务总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长篇小说《压寨夫人》曾经全国畅销全三甲,作品在国内外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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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儿轻轻,桂花的香气在夜色中弥漫。清辉朗朗,月儿一天天变得丰满。时序易过,晃晃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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