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有味是清欢
前些日子接到教研组长安排,说是要上一堂公开课。上公开课,本不是什么事情。事情是有较长时间没上过公开课了,心里面便难免有些惴惴。
自接到任务伊始,也一如以往开始准备:确定上什么类型的课,搜集上课需用到的素材,找到切入课堂的点,安排课堂的组织架构,着手制作上课用的PPT,设计课堂进程中可能用到的桥接语,撰写教学设计等。一通忙下来便是准备上课,按受大家的评判。这些流程是那般的熟悉,又有点生疏了。熟悉是因为这样的过程自打从教以来就不知走了多少遍了,已经谙熟于心;生疏,是因为这些年都忙于俗务或者是倚老卖老懒得再上了,时间久了,便不免有倦怠与陌生。
但是,当走进公开课教学的场所,前面所说的东西便抛开了。只是仿似平静的看着后边那些来听课的老师,血却从心脏开始奔涌狂突:不是紧张,是那些年养成的一到课堂,特别是一到公开课的课堂,便会的涌起难捺愉悦与热情。仿佛一个演员来到舞台,便会情不自禁入戏一样。
于是,开始了上课,那时眼里心里便全然没有外面的世界了,听课老师什么的都成了浮云,全然就不存在了。就只有学生,只有课堂的进程与实施,那大概就是所谓的投入吧。我这人,有些奇怪,进入到课堂便觉得轻松,自如,可以激情奔涌,也可以幽默诙谐,有时情之所至也可嬉笑怒骂,全然没有平时的冷淡与严肃。好像另外一个我悄然降临于人间般。
总体来说,我历来的课堂是以情绪激昂为主的,喜欢用饱满的情绪来激起学生学习的的热情。所以,也常有听了我的课的老师说我在课堂上像是打了鸡血。可是,今次的课堂却有些不似前。虽也有轻松、自如、自在的感觉,却好像不似以前那般激情四溢,变得更加平静从容。是的,就是平静从容。上完课后,有老师说我的这堂课就像是在写一篇散文,她说的是整候个课堂的架构一线串珠,形散神聚,像是一篇散文。其实,我也觉得像是散文,只是我所说的是整堂课上情绪的流露就像是散文通常有的特点,自然流,平淡为文。
在上课之时,倒也没作多想,当然也没有时间多想。只是,回到家之后,我的同学兼老婆问我课上得如何,好还是不好?我也是一如既往地玩笑道:我上的课有不好的时候么。她又追问了一句:和你以前上的课比,怎么样?以前你的可是激情飞扬,能动人心的(她总是喜欢表扬鼓励我),现在呢?并且还提到以前在浙江上的某堂课如何如何的。听了她的问话,我才仔细去思考:是啊,和以前的课有什么不同呢?其实不同是肯定的,十年前和十年后指定会不同,只是不同在哪里的问题。如果说十年后,今天的课是娓娓道来,自然从容,像是散文,像是一个历尽劫波归于平静的中年人,只是淡然道来,却不输哲理;那么,十年前的课,便像诗歌,激情奔涌,热血沸腾,像是一个有梦想有拼劲的青年恨不得使尽平生力气,展露出自己所有的才华。
不敢说哪个是更好的自己,只是在不同的年龄阶段各有其特色罢了。但是,年轻时的急于表现与急于事功,便不免让课堂显得急促,显得不够大气,甚至会因为情绪过于激昂而让课堂的进程容易出现漏洞与瑕疵,课堂的安排与调度难免顾此失彼。站现在的角度去回看曾经自以是自己代表作的几堂课都存在这方面的问题。而如今的课虽说考虑更周到,安排更合理,调试更得当,但情绪上的平静,又难免在调动学生情绪上存在些许问题。这两者如何结合似乎是我这个年龄段老师要去化解的一个难题。化用仓央嘉措的一句诗,那便是“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热情不负静?”
不管如何,公开课的任务完成了,我依然在课堂上感受到了一如以前的自在与快乐,这就很好了——它说明我依然喜欢课堂,喜欢教书,喜欢偶尔上上公开课。我所钟爱的词人东坡曾在《浣溪沙》中写道:“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淡然,清欢也是一种不错的人生情致,想来也会是一种不错课堂境界。且接受罢,当改变来临,在自己都不知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