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房子拆迁了
秋 雨
立秋的日子,暑气还在,却有征兆的下起了雨。携着雷鸣电闪,在乌黑的窗外时不时呲露着剑齿般白牙。我不喜雨,却常因着雨天的雷而匿在这天景中,躲不去索性就任由雨声滴答,或急或缓,都是肆意的节奏,人间冷暖融不进,或偏离心境,到是由着思想放空,想着白天时候的状态或者不久前的种种,但偶尔片刻也会斟酌想着以后的日子,做着简单的规划。不知落在这雨里,且会不会笑我一番,终究孩子气,太过天真。
我已经很久未在提笔,当生活中文字的表达慢慢走向数字的变化,于我内心来说,是一种被抑制的难过,可我甘心情愿的妥协,一如隔着磨砂的玻璃、隔着斑驳的混凝土去承接着不声不响的岁月里生活的种种好与不好,世界倾倒的无数苦水,才不至于砸满腌渍全身。
我平静的躺在床上,任由思绪放空,听着这密实的落雨似有落地非砸出个花的势头,便想着终究这雨是洗刷了院门前玉米叶上飞扬傍落的尘土,连着几日的大暑,空气里是连鼻腔都能感知的燥热,湿腻腻地平添几分厌烦,除了空调房里能使人舒舒服服地待着,却也没旁的地方能让人这样安静下来。却也不是,思念一转,便想到此前没搬离城里老宅时,夏季的晚上回到三楼卧室,最多只是扇个风扇,连空调都不用打开,那四楼上是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种下的果树,我吃过最有桃子味的便是那树上刚摘下的,新鲜极了,摘下一颗在冰凉清冽地刚打出来的地下水中清洗一番,咬在嘴里滋味那是一个香甜酸脆;无花果常常是我们摘了吃上一些,过路的鸟儿偷食去一些,母亲任由它们食去,也不抢先摘下,她说那是大自然的馈赠,要学会分享;还有硕大的白子儿石榴,往往叶落完了,还挂着满满一树,到了里面果实撑破外壳时,便自然知道时已至中秋,摘下几颗掰开在圆圆的白瓷盘里,一家人团聚围坐在一起,看似圆未圆的月,说着笑着总是不知不觉间感叹时间过的太快,偶尔喝上一杯母亲亲手制作地在春季摘下的金银花,花香馥郁盈满口腔,更是珍惜顾恋家人之间的情分。院门前母亲也种的桃树、花椒树,母亲更是在花椒树旁种上丝瓜、牵牛花、番茄、辣椒,我此前有一回甚至在辣椒下发现一朵蓝色的牵牛,那是不常有的颜色,记得母亲当时还说,要将这颜色的植株的种子留下,来年再种上,好开的多一些,但匆匆间,似乎什么都留下了,沈园巷,这个伴随了我二十七年的地方,随着城市建设,或许永远只能停留在我二十七年前的回忆中,而能带走的或许也只是这些回忆罢。
一年秋又至,却换了个位置,大爷家的木门前是茂盛的凌霄花,开着母亲喜欢的橙红色,院子里因为种植的茄子、豆角一类而蚊虫肆意,我从前常炫耀蚊虫从不叮咬我,如今却也不敢再说这样的大话了。每到傍晚,天真可爱的侄子侄女们便也不怕蚊虫的叮咬在院子里追逐嬉闹,我从二楼的栏杆处往下看,仿佛看到我的儿时也曾这样毫无顾虑的欢乐着。能做孩子真好,有一种不管不顾的天性在体内横冲直撞,即使偶尔皮的厉害挨了顿打,也能转瞬忘记继续疯疯傻傻地玩闹。这是一种长大后就成了奢望的幸运。
雨还未停,从晚间稀稀落落到现在愈发卯足了力气,这雨就这样在我耳边、心里不停打凿着。我深深地呼吸感受着这夏季最后的气息,念着母亲的温暖,终究觉得还是很美好。悲喜参半的人生,总得学会耕种一些欢喜,才能在收获的季节得到一些滋养。
作者:卜凡
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宿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宿州市民俗研究会研究员,灵璧县素兮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负责人,蓝天救援队成员,热爱文字与公益。灵璧家园网优秀作家、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