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传龙丨上北台观风景
北台乃五台山之一台。
五台者,五座山峰也,东台望海峰,西台挂月峰,南台锦绣峰,中台翠岩峰,北台叶斗峰,合称“五台”。据说,虔诚的佛教徒到五台山朝拜,要攀到五个台顶寺庙朝拜,叫做“朝台”。我们不是佛教徒,没那份诚心,只去最高的北台看风光。
北台海拔3061米,为华北最高峰,有“华北屋脊”之誉。以前,登这么高的山绝非易事,没有强壮的体力,没有坚忍的毅力,登不上去。现不同了,从山下到山顶,修筑了公路,登北台容易多了。所谓“登”,确切地说应该叫“坐”,坐旅游车上去,不费力,不需要坚忍的毅力,就可轻轻松松“坐”上北台。大凡不付出汗水轻易成功的事,没趣。但对于蜗居于城市的人来说,即便是“坐”上北台,换换环境,看看风光,放松一下心情,也能享受独到的乐趣。
通往北台的路惊心动魄。一路全是上坡,缓坡少,陡坡多,有的坡度陡得让人惊心,车几乎快竖起来了,脑子里不免跃出奇怪的念头,万一上不去,倒滑下去怎么办?好在危险并没有发生。没有直路,全是盘山道,转弯一个接一个,慢变少,急弯多,有的弯转了一百八十度,把人转得头晕,不辨方向。更惊心的是有些路段上陡坡转急弯,旁边就是深壑悬崖,一眼看不到底,稍有差池,后果不敢想象。乘车人无不惊出一身冷汗。我是司机,开过多年车,体验过多种劣路险境,但让我在此开车,心里没把握。
车爬高了,视野越来越开阔,风景越来越美。刚才群山淹没了车,遮挡了视线,只能见周围的景象,随着高度攀升,群山落在脚下,美景尽收眼底,刚才看起来高大的山,此刻回头望,如小山包,低矮,似乎一步就能跨过去。
山间悬浮一层雾,淡淡的,静静的,如悬挂于半空中的风筝,不上也不下。山与雾相伴,融为一体,雾似透明非透明,只能见山的模糊轮廓,不能睹其真容。雾是山的延伸,是山的虚化;山是雾的归隐,是雾的实景,如水墨画,又比水墨画灵动,变幻出更丰富的姿态。一山更比一山高,远处的高山耸立于雾气之上,清晰,如在眼前,阳光照射下来,笼罩了一层亮亮的光,偶尔裸露的岩石明明的,金灿灿。
随山势高升,植物也在悄悄变化。山下,高大树木随处可见,向上行,高大树木不见了,灌木成为主角,再向上,灌木不见了,草成了主角。平时不显眼的草,竟有强大的生命力,让人叹服。一群牛,黄的,黑的,在草地吃草,悠闲,自在,山好水好草好,牛吃草的心情也好。乘车上山尚且艰难,牛攀登这么高,不容易,无老黄牛精神不能至此。
山顶别有一番风光。时值三伏天,山外酷热难耐,山下十分凉爽,不见风扇和空调的踪迹,夜晚还要盖被子,如中秋;而北台顶却如深秋,不少人穿上了厚秋衣,寺院僧人则穿棉大衣,估计他们一年四季都离不开棉衣。上北台前,我们在山下买了厚衣服,满以为三伏天穿厚衣服足以抵挡寒冷,没想到,在山顶上呆久了,凉意阵阵。
同伴去拜佛祖了,我没去,站在山边看风景。海拔三千多米,对于生活在青藏高原上的人来说,平平常常,但对于平原上来的人,是难以想象的高度,不少人一辈子都没上升到这样的高度。我去过不少景点,登过不少山,多数是两千米以下的山,也没坐过飞机,没升到过这么高的高度,第一次立在三千米高的位置上,顿觉景象新奇。
天空湛蓝,清新,像大海,更像人工描绘的巨大画幅。画幅上大片大片的地方是单纯,单纯得仅有一种色彩,蓝色,蓝得深,蓝得纯,蓝得梦幻。云彩一改平日的模样,也以奇特的姿态呈现,中间区域没有一丝云彩,皆分布在四周,以规则的图案分布,画出巨大的圆环,如花环,中空,无一物,四周五彩斑斓。更奇特的是,云彩正中间镶嵌一道白线,有立体感,延伸一周,也画出一个圆环,规则,如圆规画出。圆环比外圈那道圆环更洁白,更浓郁,更规则。自然是神奇的,描绘的图案也神奇,是大手笔。云彩洁白,白得像白雪,像白绢,无纤毫杂色。
眺望远山,山峰林立,重重叠叠,没有了参照物,也没有了远近感,远处的山仿佛很近,就在眼前,近处的山仿佛很远,遥不可及。山的颜色也有了层次感,下面墨绿,远处墨绿,上面青黄,近处青黄。墨绿处土质肥沃,植被茂密,为乔木,为灌木,生长旺盛;青黄处土质贫瘠,植物稀疏,为矮草,为小花。草地上的花开得正艳,为白,为红,为黄,为粉红。站在不一样的高度看到不一样的景色,如人生,不同的经历有不同的人生体验。
久久凝望,呆呆地,望天空,望群山,心境高远,心胸开阔,如天空般高远,如视野般开阔。
作 者 简 介
陈传龙,无字无号,却经常报号曰:“我是龙哥!”大有冒江湖老大之嫌,可发一笑。
无才补天,偏偏好高骛远;身为下里巴人,却喜阳春之业,不知天高地厚;相貌凶悍,声如洪钟,寒冬腊月穿背心跑步,一年四季以自来水冲澡;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出入常有狐朋狗友,往来多为引车卖浆之徒;好读书,涉猎广泛,不求甚解;无天赋,误入歧途,不知悔改;不慕名,写作自娱,固守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