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 英丨浉河港高中,那段忧伤和迷惘的青春
浉河港是信阳南湾湖畔的一个小码头。我就读的浉河港高中就座落在码头边,三面环水。迈出校大门,左拐几步,就到河堤大坝。河水退后,露出浅浅的河床。搁浅的草滩和砾石就是我们放学后的乐园,看书,嬉闹和洗衣服。
印象特深的是学校院墙旁临河堤的一口水井。下课后去排队打水,伴着有节奏的“吱呀吱呀”辘轳声,一桶桶水被提了上来。排队有序,但也不乏你推我挤,争争嚷嚷。
八十年代,温饱尚能解决。但离家太远,四五十里的路程徒步走要半天时间,返校时已是天黑,双脚磨起水泡是常有的事。回家背米交学校司务处过称换得饭票,最是辛苦。后来家里想着法子弄些粮票,我才得以轻松。因为稀罕,所以压根不敢多吃。一顿饭的内容就是二两米饭一两稀饭(窗口买饭时嚷称二干一稀),外加5分钱的南瓜汤或冬瓜汤。海量一大碗,稀里哗啦吃得喷香。只是不顶事,不到半天功夫,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响了。
寄宿制学校,逢月末回家时就从家里炒些肉沫腌菜或酱菜,瓶瓶罐罐地装满,抑或是课间时的充饥佳肴。那个年月很少有零食和补加营养一说。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饿狼一般直奔厨房,找些剩饭剩菜填补肚囊,馋啊,饿啊。所以忍受饥饿和煎熬口馋,烙印最深。有次放假,回家的路上已是天黑。因为饥饿,我们一群约20人的队伍竟然刨翻了农民一大畦的红薯地。
浉河港是山区,以盛产茶叶闻名。我们学校也有大片的茶山,山高路陡。茶叶上市时,学校每个班级都会轮流上山采茶。采茶时,休课一天,包括晚自习。中午在山上炊火吃饭,免费午餐有鱼有肉。女生手头快,采茶自然不在话下,不大功夫,茶筐就满满的了。感觉可以交差了就三五成群地溜进树林子里玩儿,掐映山红,采兰草花。还有山泉丁东,既可饮水又可洗手洗脸。当然也有偷懒男生,树林里刨乌龟逮刺猬。他们还真能损出法子来,乘其不备时把刺猬扔进女生茶筐里,“咕噜”一滚打个转儿,吓得女生“吱吱哇哇”地叫。嘻嘻哈哈,你追我撵,不伤和气地打闹一片。
那时的义务劳动除了采茶还有上山背杉树。山陡路远,来回要一个多小时。有一次下午第二节课后,饶老师组织学生到山上背杉树。我因为穿了一双很滑的球鞋,摔了一跟头。气恼之下把杉树扔了,拣了两根细的背了回来。结果过秤时才20来斤。饶老师发现后好一顿凶吼:你 你也太娇气了,看看哪个像你,如果大家都这样,我们的班集体还怎么怎么地。一大堆,还把毛主席语录也扯了进来。并罚写检查一篇。当时被点名批评的还有ZH和LX等,我记不大清楚了。脆弱不经事,那时的我以为是备受摧残,所以很是记恨了一段时间。对抗他的唯一方式就是不听他的课,不交他的单科作业。
饶老师给人印象就是耐心、温和和严厉,但比较教条。高三毕业那年,临了出校时,好像他在班上诵读并讲解了苏轼的《念奴娇 赤壁怀古》一文。印象最深的还有高一数学老师张,高二地理老师刘和数学老师严。因有私下交流和沟通,批评和激励,所以印象最深,内心感激之。在此祝愿福祉绵绵身体康健。
教室、寝室、食堂三点一线,间或劳动,紧张有序,张而有驰。虽平淡无奇,却也不乏乐趣,和着那个年龄的不识愁滋味,憧憬未来依然是激情飞扬。
高一那年,学校迎来了一批师院生实习。进校门的那会儿,我们正在操场上做广播体操。涮地一下,耳目一新。一群大学生,牛仔裤,运动衣,白球鞋,旅行包。活力四射,青春飞扬。那阵容那架势,真是酷毙了,帅呆了!很难忘当时感觉,欢喜、羡慕、憧憬、膜拜、朦朦胧胧有很多的情感成分在。随后的日子,他们步入课堂,融进校园,真正地和学生们打成一片。学习、运动、劳动,还领唱了很多校园歌曲《童年》、《春光美》、《血染的风采》,还有几首琼瑶歌曲等。实习结束码头送别时,稀里哗啦的哭声一片,女生尤甚。
我读的第一本琼瑶小说《窗外》是在高二那年。天很冷,是在夜深人静时蜷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读完的。接下来又断断续续地读了她的《剪剪风》、《雁儿在林梢》和《聚散两依依》等,具体情节记不得了。纯情年代少女情怀,特迷恋琼瑶和她笔下的痴男怨女。随后的几年,又读了席慕荣、梁凤仪的几本小说,酷爱摘抄《汪国真诗集》。
年少不识愁。高中生活三年,整天地乐乐呵呵,疯疯癫癫,学习起来也轻轻松松。潜意识的人生奋斗目标就是考大学跳笼门,分配一份体制内的工作。在那个考大学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年代,考学之难甚于上青天。所以三年高中读完是很难一步登天成为天之骄子的。真正的学习压力是毕业后的复读生涯,辗转各校,颠沛流离。过者幸,摔者亡,都是后话了。
高三那年,经历了一些不堪,成绩也一落千丈。同座位的复读生TW,她给了我很多激励和劝勉。心里一直惦记着她,听说现在某个中学任教。高三毕业后,我又返校复读。终是因为心情糟糕辗转到别校。灰暗的“灰头土脸”和着那个青春期的忧伤和迷惘,我离开了那里,从此再也没有去过。
多年后同学相聚,时常会聊起那里——我生活了三年半的浉河港高中。
作 者 简 介
曹英,女,河南信阳人,寿险营销。率性真实,爱文字爱生活,爱用文字记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