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王胜博:【我的毛孩,你在哪?】(散文)
我的毛孩,你在哪?
文/王胜博
一直以来,我就认为我家的狗狗就是一个不会说话的毛孩。它粘人、调皮,只要我允许,他总不离我左右。
从远方带一路风尘归来,一进家门,迎接我的永远是它惊喜若狂、摆尾吐舌的热情。每当此时,我就会忘记一路的疲劳,忘记在外的种种不悦,抚摸一下它光滑的头毛,拍拍它的脊背,弯身拉起它的一双前爪,它会借着我的力气站立起来,然后用它红润温热的舌头吻遍我的全身,仿佛在检查我是否缺失了什么。它的一举一动是如此激动,我能感觉的出来,它是多么的渴望见到我。
它是我的毛孩,我是它的亲人。
只记得,它第一天来我们家,深怕我对它有什么伤害,我稍一向它走近,它就惧怕的浑身颤抖,从喉咙深处发出警告性的低吼,摆出一副不可侵犯的姿势。那天,哪怕它困得打盹,也不敢睡去,圆圆的眼睛,一直探照灯一样追随着我,好像我会突然趁它不注意毁了它的性命似的。
慢慢的,我们成为了朋友。早晨,第一缕阳光还没有醒来,它总会悄悄地用前爪推开我的房门,和我四目相对一眼,在房间里转上一圈。然后,悄无声息的跑出去,独自享受一天难得的好时光。傍晚下班,它都会用它那种特殊的热情迎接我。
有一次,它贪玩。早晨独自跑出去却迟迟不归,眼看上班就要迟到民,找它,又不能确定它在哪儿,我干脆把它丢在外边急匆匆地锁门走人。整整一天,我都在为它担心,怕它遭遇不测遇到坏人,怕它走丢不归从此流浪。晚上下班,我刚一进胡同口,从我家门口就窜出一个黑影,远远地向我迎来,摇头晃脑围着我的电车转呀转。我停了下来,拍拍它的头,它扑在我的身上,用它粉红温热的舌头舔我的脏手,喉咙里发出撒娇一样呜呜的声音。仿佛在说;“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从那刻起,我才知道,我家的毛孩也是有思维、有感情的!
有一次,我病了。一个人的晚饭也懒得做,马马虎虎收拾了一下就上床睡去。我的毛孩好像知道我病了一样,一会到房间里转一圈,不一会儿又来再转一圈。后来,它干脆就卧在我的床前,当我稍一翻身,它听到有点小动静,就会抬头看向我,眼神里满是疑惑和不放心。环顾四周,望一眼我的毛孩,这个家,有了它,再也不那么沉闷孤单。我徒然对它升起一股感激来。
毛孩长大了,精力充沛得让人难以相信,变得越发的调皮好动。沙发可以撕咬着玩,鞋和袜子可以随处叼着玩,手纸可以天女散花着玩,别说什么球类布类那都是它天然的玩具。往往是我早上要急着上班,却得满世界找鞋,找袜子。甚至裤子、T恤。即便我心里着急生气,对它却是很少呵斥打骂。
就算他已经长大,它的智商也不及三岁的孩童,所以,我容忍了它犯很多重复的错误。
邻居多次提醒该用狗链把它栓起来了,可是,我觉得狗狗那么的善良,我给不了它最安逸的生活,又怎能忍心限制它的自由,让它困在方寸之地呢。
只是,它哪里理解我的心,终究还是会惹事生非。
那次,听到毛孩一声惨叫,跑出去一看,一个倔老头用板砖砸伤了毛孩的一条腿。一瘸一拐的毛孩看到我,像找到了救星,委屈得像哭一样呜咽着。我一阵心疼,多年的乡邻翻了脸,还险些动武。至今,一直认为他是没事找事,我的毛孩是被冤枉的。
狗链买来,从此毛孩失去了自由。一向在我面前温顺撒娇的毛孩,变得狂躁起来。只要看到我就冲我狂叫,我知道它渴望自由,渴望不被束缚的生活,它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看了总有放开它的欲望。于是,只要在家,我养成了早晨、晚上遛狗的习惯。
每天迎着异样的眼光,受着他人的非议,好像我是一个另类一样,因为,在农村遛狗的人实在很少很少。
毛孩好像也通人性,每次出去都会把肚子排干净,然后再等下一次陪它遛弯。我不喜欢脏乱的环境,毛孩也不例外。我喜欢给它洗澡、梳毛,尽管它就在大门洞里躺卧,只要我在家,从没有难闻的气味。很多时候,它大便以后还会蹲下蹭蹭并不脏的毛屁股。
它俨然是家庭里的一员,是我生活里的一部分。所以独自在家时,每顿饭是两份,它一份我一份,而且狗狗享受的待遇是比我先吃。
难得一天休息,大多我会宅在家里。在阳光下一个人独自坐在凉台上,或手捧一本书,留恋在书籍的世界里,或打开手机,在网络里驰聘。每当这时,毛孩总会安静地伏在我的脚前,或打盹,或梳理他的皮毛,时不时用它眼的余光看着我。时间久了,它也许觉得无聊,开始用牙齿轻轻撕扯我的裤管,用舌头舔我的手臂。我收回目光,伸手抚摸一下它光滑的皮毛,这一举动仿佛给了它什么暗示,它瞬间便精神抖擞起来。它双爪搭在我的膝盖上试探性地咬我的手,当然,它的力道拿捏得很有分寸,绝不会咬疼咬伤我。我故意不让它碰到,它会撒娇一样躺在地上,肚皮朝上,四脚在空中乱舞。都说,肚皮是狗狗最为柔软最容易受到伤害的地方,而它却将肚皮毫无防备地暴露在我面前,可见它对我是多么的信任。
有时,我拿一块肉故意逗它,将肉的大部分攥在手里,只留很少一点给它吃。它抬眼看看我,然后用它的门牙试探性地去咬,吃不到嘴里就用舌头去舔,绝不会猛然一口去我手中抢食。
我拿起扫帚清扫院落,它会咬住扫帚捣乱不让扫,拿起拖把墩地板,它也觉得好玩,随着拖把前后左右地转。说不准啥时候它会扑上去咬住拖把不放,口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好像逮住了一个对手。有一次,它叼住了我手中的拖把很是得意,脑袋左右摆幌。它不想用力过猛,把拖把弄坏了。我站在原地,手里只剩一根木棍,用眼看着它。毛孩仿佛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立马安静下来,看了我一眼,很知趣地垂尾低眉地跑了出去。估计它是怕我呵斥它或者对它使用暴力,只是我哪里舍得对它动手。
我的家就是它值守的领地,任何陌生人,任何外来的动物都休想踏进一步,更别说拿走属于我的东西了。它除了信任我、和我亲近外,对任何人都是排斥的。甚至儿子一家从城里搬回来好长时间,它都认为他们不属于这个家,所以一直对他们有点敌视。
一点一滴,一事一物,它只是一只无名的土狗,是我一手养大的毛孩。
自一从我家多了那个金毛,我就知道我的毛孩陪伴我的岁月不多了。我曾想,给它找一个好人家,我曾想送给某一个厂子里,或许它会活得长久一些。只是,我总舍不得送它走,总舍不得。
不幸还是临到我的毛孩,只是真的没想到来得那么快,那么没有预感。
出门打工半月,一进家门却听不到毛孩的声音、空荡荡的院落再也找不到毛孩的影子。举目望去那一条毫无生命的狗链安静地躺在那里。
再三追问,才知道,我的毛孩被卖给了杀食狗肉的人。理由是我不在家毛孩实在太不听话。听到这个消息,瞬间有一种泪奔和心痛。
我的狗狗,我的毛孩!你在哪?你在哪?
我能想象得到毛孩离家时有多么的不舍,我能想象得到,它面对扬起的屠刀,一定被吓得浑身颤抖,眼神里满是惧怕。
我能为你做什么呢?我可怜无助的毛孩!
但愿你不会受太多的罪!
我咒诅那些餐食狗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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