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王寨：水泊梁山式的地理形胜

牛王寨其实不远。距离高速口不远，向西向着山区走，刚刚经过山前平原要进山的时候，就已经到了。黄土坡式的第一座矮山上的“天下第一牛”雕塑，虽然足够大，但是也足够土气，刷成了黑色的牛身上有那么几小块掉漆的地方，就暴露了其做工的简陋。开山和植树还都在紧张地施工之中，每座山峰顶上一处宝塔先已经建成。第一牛后面的山顶上是马塔，最高峰上是狗塔。一匹彩色的马和一匹白色的狗分别站在塔顶上，从建筑的角度上说多少有点失衡。这种格式充满了本地民间的传说色彩，却好像不怎么登大雅之堂，直观地看上去，很有几分莫名的奇特之感。

牛王寨景区实际上还是依托了很有特点的山水的。尽管干旱和普遍的贫瘠让这一带山前平原呈现着一种枯黄的焦灼和缺少绿色、缺少水汽的疲倦之感，好像连碎石和沙土也都在喘息。但是牛王寨毕竟还是一处独特的平原环绕的山系，在山坡上的任何一个位置向下俯瞰，都是平原，都是假如没有雾霾就可以看出去很远很远，能看到华北平原上的渺茫；当然也能看到西部太行山区的巍峨的山脉连绵之状。

牛王寨在历史上的确是有“寨”的，像是水泊梁山一样的地势造就了水泊梁山式的历史。在最高峰上的一段完全由石头垒起来的残垣断壁处，仔细看，就还能发现石头与石头之间的压实的碎土与草木的长期镶嵌关系；就会由这完全由尘土和草籽一天一天形成的完美的天衣无缝的镶嵌关系，想象它的年代的久远。果然，战国时代的儒将之祖郄縠的坟，就在这段石头城墙上面的山顶上。墓碑是新修的，坟丘也是新堆起来的，但是崖壁上已经模糊了的勒刻笔画，却充满了时光感。好像时间在牛王寨这样寸草不生的孤零零的山系上留下的痕迹，就只是悬崖上的笔画的渐渐模糊。

在北方雾霾笼罩的干热春天里，牛王寨这样平原上就近可以登高望远的孤零零的山系之上，其实没有多少可供怀古的惬意。倒是可以从峥嵘地倾斜着伸出去的悬空巨石上，小心翼翼地君临下界一下。看周围山川排列平原环绕阡陌纵横，还有一处珍贵的水域，居然叫做江河水库。

江河水库在牛王寨的阴面，山阴的植被要好很多，气息也湿润许多。暮春的时候，一树树有着细碎白花的杜梨树，点缀在新绿的杨树槐树榆树的绿意中，是名副其实的沙漠绿洲式的存在。这里让人待得住，愿意沿着红旗渠一样的水渠走，愿意在渠岸上的林荫道上静静地漫步。

所有的开发和建设都还没有太多地打扰到这里，这里的道路和树木，植被和山坡的关系，还有诸多原始的痕迹。往年的荒草和今年的新绿还一如既往地参差在一起，让桃花杏花梨花都开得有根有据；让走在山道上的人，还有点像是走在古代的路上。

牛王寨作为北方山地平原之间的土山野岭，优势是地势上的平原环绕，还有历史上的传说资源，以及一些确凿的古迹。作为本地风景，它的存在和被开发是有相当的合理性的。只是即便对于本地人来说，来过一次大致上也就足矣，回头客的比率应该不会太高。未来的发展，还是要靠好山好水来吸引人，只有葱茏的树木植被，才能让人待得住，待得久，一来再来；而单靠玻璃桥和吊桥或者儿童游乐场之类的设施，是很难一直吸引游客的。

人们在深深的雾霾里离开牛王寨的时候，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