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科特《白鹭》:一半是不屈,一半是怀缅|白鹭|诗歌技巧
《白鹭》,(圣卢西亚)德里克·沃尔科特著,程一身译,广西人民出版社2015年6月版,36 .00元。
沃尔科特的《白鹭》,算得上是沃尔科特向世界的谢幕之作了。《白鹭》中的最后一首本无标题,译者程一身加上了标题《终结之诗》,无论是对《白鹭》一书,还是对沃尔科特本人一生的写作而言,都是非常恰当的。它本就像一个完满的句号,屹立在那里,既让他获得了美誉(获得了2011年的艾略特奖),又见证了一位强力诗人即使到了晚年,依然有着强悍的生命力。
白鹭有着多重的寓意。在这本诗集的同名诗作《白鹭》中,诗人将现实世界的飞鸟、一种高处的理想、逝去的朋友、诗歌、美丽的灵魂集合在白鹭的意象下,不断地穿行在现实与理想、真实与虚幻、过去与现在之间,他仿佛想让那轻盈的飞鸟驮着他越来越沉重的身体与精神一起飞翔。但随着暮年的来临,白鹭的飞走只是迟早之事,所以他在《在乡村》中,还借白鹭“egrets”与遗憾“regrets”的相似性,赋予了白鹭一词另外一种含意———“漂白的遗憾”。
沃尔科特是一位综合性的诗人,他是由许多元素杂交而成的结果,就像他丰富的血缘一样。由于他独特的出身,他必须在种族、肤色、语言和本土文化之间寻找一种独特的平衡。他身上带有许多前辈大师的烙印,但他不是任何一位前辈大师单纯的模仿者,而是综合了他们的优点之后的集大成者。沃尔科特真正的卓越之处,就在于他在词语与词语所要表现的内容之间找到了一种独特的平衡术,这也是诗歌发展到今天对真正的诗人提出的最为严苛的要求之一。
但具体到《白鹭》这部作品而言,诗人对于修辞和技巧的运用已有所收敛,诗句更加硬朗而直接,质朴而生动,同时,他响亮的“大嗓门”和蛮悍的“咆哮”,一点也未因年龄的增长而出现衰颓,反而因对年龄的老去和逼近的死亡而爆发出巨大的抗拒。
沃尔科特笔下的死亡,虽然有着哀痛,如他在第7首《朋友之死》中“随后充溢的悲伤将打击我,我的心将会/像马头一样甩动”,但也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平静,如第11首《乡村葬礼》,通篇并不触及悲伤。而在第23首《七十七岁》中,他虽然已经写到“你将需要一口细长的棺材”,但他还是“让恐惧融化/在白昼的美丽之前。”也就是说,他是想用一种自然的美丽和生命的强力来克服对死亡的恐惧。
沃尔科特浩瀚的作品,已成诗歌史上的一座丰碑。他的长诗《奥美罗斯》已成为二十世纪的真正具有现代意义的长篇史诗。他繁复的修辞,源于他对二十世纪现代主义以来各种诗歌技巧的精通,而他大胆的尝试,又使他在各种形式的短诗和长诗中获得了成功。沃尔科特是有着丰富技巧的诗人,但他又有别于那种因过于炫技而虚化掉内容的诗人,也就是说沃尔科特诗歌中的技巧是服务于内容的,而不是为技巧而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