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太阳：“漓江画派”的旗手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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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太阳（1909年12月6日—2009年8月25日），广西桂林人，又名阳雪坞；晚号芦笛山翁，80岁后称画童。是中国美术家和艺术教育家，擅长中西绘画、书法和诗文，是一位德高望重、成就杰出的艺术家。阳太阳是“漓江画派”的开拓者、旗手和领军人物。

现代石涛阳太阳

文/江东

阳太阳先生是当代画坛耆宿，在长达70多个春秋的从艺长河中，一往情深，精心笔耕，锐意创新，自成风格。阳老是桂林人，以故乡山水之胜，喜作桂林山水画，赢得盛誉。其大量的山水作品，如《漓江木排》《烟雨漓江》《花桥春晓》等，散见于海内外报刊和画册。

漓江出版社出版的《阳太阳画集》，从中可窥见其作品神貌。阳老的作品，清润疏秀，设色淡雅，至晚年更趋坚实峭利，别有风韵，早有“阳氏山水”的称誉。“阳氏山水”亦有清石涛那种“清朗爽利，光明洞澈”的气质。

1983年阳太阳在广州创作《漓江岚韵》

石涛说：“在于墨海中立定精神，笔锋下决出生活，尺幅上换去毛骨，混沌里放出光明。”阳老也说过：“画自生活中来，有实感才能创意，才能进入高境界，其妙在笔外，这样的画品，就能得到真趣。”的确，画家有了真情实意，那生花之笔，才能纵横自如，“脱胎于山水间”。

阳老又说：“艺术的时代性与永久性是不可分的，只要我们能代表时代，这作品就是时代性，也就是永久性。”这种说法也符合石涛所主张的“笔墨当随时代”“法自我立”的精辟论点。

《中国人民站起来了》

阳老幼年自习《芥子园画谱》启蒙，并从师学国画。青年时期到上海美专、上海艺专学西画，倾学于西方现代美术流派，后又回归到中国画，取中西绘画之精华，走上现实主义的创作道路。

阳老深有体会地说：“中国画有许多优点，对于年长的画家来说，回过头来作中国画，觉得中国画更长于抒写自由。”这是他在实践中得出的深刻体会。阳老在抗战时，即以笔代枪，用油画和中国画作抗战宣传，这时的作品有《女战士》《磨刀的人》《骑者与马》《持枪的人》《雨》等，在石涛画论中有曰：“予拈诗意以为画意，未有景不随时者。”这个“随时”就可理解到它的时效性了。

1979年阳太阳在创作巨幅国画《象山迎宾图》

古往今来，绘画能以诗书结合者，更见著于画史。石涛精于诗文，他的画品中诗书题句均为上品。如在两幅《山居图》里，其一诗云：“谷口人家十二三，家家窗户得晴岚，千章云木秀而野，一脉流泉清且甘。”其二诗云：“万竿深处结茆居，长夏如秋意自舒，石路苔深离世远，爱吹芋火读残书。”画中诗书，清雅极了，山居生活简朴，充满情趣，令人深思。

阳老是个画家，也是个诗人，他在抗战初期，曾与胡危舟、李文钊合编《诗创作》，作品有《火》《我要一架飞机》《梦》《消灭纳粹党》《脊令鸟》等，有些诗被编入《中国四十年代诗选》（重庆出版社）里。阳老画品中的题名也很清雅抒情，如《幽泉清音》《山高水长》《漓江清韵》等，均意趣盎然。

古桥榕荫

36cm×52cm

纸本设色

1938年

阳老不但能诗能画，而且是一位著名的艺术教育家，先后出任各个艺术学院的教授、院长，培养了一大批青年画家，数十年如一日。他作为岭南一代艺术大师，桃李满天下。其实，早在半个多世纪以前（1936年秋），青年的阳太阳就以其油画创作《恋》参加了在日本东京美术馆举行的国际性大型的“第二十三届二科美展”，其作品与马蒂斯、罗丹、戈雅、奴阿、勃拉克、莫迪里阿尼、德朗、蕻田嗣治等世界著名大画家的作品同场展出，被誉为“中华之夸”，蜚声海外，为中国争得了一份荣誉。

阳太阳这个文武式的名字，在我20世纪50年代在海防部队工作时，就已经熟悉了。倒不是因他的名字别致而容易被记住，而是我曾见过他那空蒙灵秀的桂林山水画，与我当年神往的桂林风姿联结在一起时，更难于忘怀了。

1997年访问美国摄于拉斯维加斯

阳太阳原名阳焕，又名雪坞，1931年改名太阳，这里就有一个有趣的小故事。阳老对我说：“那年，我和桂林一位叫杨工白的同学，从上海美专转到上海艺专读书，同住在北四川路一家姓马的房东家里，因杨、阳两姓同音，房东老太太叫人困难，就独出心裁地把杨工白喊成杨柳，把我喊成太阳。我一听喊我也答应了，也觉得太阳两个字很好听嘛，这样，我就用上阳太阳这个名字了，一直用到现在。”诚然，阳太阳这个名字是强光耀人的，在“文革”时，就有人要坚决打倒他，但倒过来、倒过去还是个阳太阳。所以人们风趣地称他为“不倒翁”，从艺术角度来看，更有丰富的内涵。

1957年傅抱石、阳太阳率中国美术家访东欧

北京美术界、理论界的权威人士端木蕻良、蔡若虹、李桦、郭锡权等，推崇和誉称这位寿高、资深、艺精、望重的阳太阳为“现代石涛”，先后赋诗、题句、撰文颂扬，李桦诗云：“漓江山水秀，正合弄丹青。石涛创新意，太阳继令名。”1942年阳太阳在桂林举办个人画展，鉴藏家陈此生评介：“太阳勇于求索，外师造化，内发心源，探中西绘画之精微，博采众长，所作人物画和山水画，意境高远，笔情纵横，具石涛、八大之气度，自为一格，是当今大师之可畏者也。”桂林才子陈尔冬激情地说：“太阳可与石涛比美，他两人都是创造自我的桂林画家。”1988年冬阳老进京看望端木蕻良，蕻良老人十分高兴，即兴赋诗书赠太阳。曰：“喷涌初阳旋，洪光十日天，漓江流长卷，拙入石涛妍。

农舍

36cm×51cm

纸本设色

1937年

戊辰岁已之暮，桂林画家阳太阳兄来舍清茶当酒，欢叙平生，挥毫以赠。端木蕻良于香河园。”1989年端木蕻良在文中写道：“我仿佛看到当空的太阳，我还看到石涛家乡，应该出现的'现代石涛’。”屡次荐举阳老为240年后的“现代石涛”。从他老人家的生育故土、艺术经历、美学思想、诗文书画，勇于不断创新，不拘一格的卓越成就以及其高尚的人品来看，他都具有先决和后备条件，称得起这个适时代的殊荣，更是八桂人民引为骄傲的。

海韵

46cm×70cm

纸本设色

1988年

1932年与决澜社同仁合影，前右一阳太阳

读画、学艺、随想

文/刘绍荟

当我得悉阳老和我的老师庞薰琹先生同是“决澜社”发起人的时候，我便对阳老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敬佩之情。庞先生是我艺术上的引路人，对我所走的艺术道路影响极大。他在20世纪30年代从法国留学回来后，与一批志同道合者共同发起组织“决澜社”，以新的观念和画风，来冲击当时日渐衰败僵化的中国画坛，在探索中西结合的艺术道路上起过不可磨灭的作用。我虽未得阳老亲授，但对阳老高深的艺术造诣敬仰已久，现得与阳老同饮漓江水，共倚桂林山，多次亲聆教诲，实乃大幸，实际上早已在我心目中尊以为师了。值此阳老八十大寿及从艺七十周年大庆之际，献上此篇小文，以表我跟从阳老学艺的一片赤诚之心。

桂林文昌桥

46cm×35cm

纸本设色

1938年

在“阳太阳从艺七十年作品回顾展”上，我久久地站在《沙原上的船》这幅50年以前所作的油画面前，心潮澎湃。50年漫长的岁月并未磨灭它的魅力，反而触发了我许多的思绪，我凝视着，竟一时走不开了……

一片坚实的土地上，深嵌着一艘同样坚实的破船。船体千疮百孔，显见得已经历尽沧桑。它孤独地被废弃在河原上，然而却依然高昂着头。船架结构形成错落有致的空间分割，呈现出一种奇妙的残缺美。深沉的红色和凝重的笔触迸发出无尽生命力，苍凉、浑厚是预示人生的坎坷，还是显现时代的悲怆？是讴歌生命的执着，还是象征命运的迷惘？

1949年阳太阳（右一）与高剑父（左三）摄于广州艺专

我不由得想起了塞尚，那伟大的现代艺术之父。当时许多西方艺术家还在沉迷于描绘眼睛所见的光和色时，塞尚就以他超凡的智慧，透过物象的表面，看到了事物内在的结构美。他沉思默想，感知到了心灵的呼唤，发出“万物因我的诞生而存在，我是我自己，同时又是万物的本元”的豪言，振聋发聩，使一贯崇尚再现自然之西方画坛顿时耳目一新。平凡的苹果在他的笔下被注入了生命，那浑厚而坚实的形体折射出塞尚一生执拗的个性和质朴的品格，苹果已不再是苹果，在形体的后面，已蕴藏着无尽的人生哲理和美妙的视觉享受。塞尚的苹果和圣维克多山的风景所具有的美的价值，已不是感觉的对象所具有的价值，而是其中表现出的心的生命，人格的生命的价值。凡绘画须能表现这生命，这精神，方称其为真正的绘画，而体验这生命的态度，便是真的审美的态度。正是这一点，启迪了无数的大师，开创出一片西方现代艺术的百花园……

我不知道阳老在作这幅画时是否受到塞尚的影响，但我却在画中分明感受到塞尚的精神。

林间

43cm×52cm

布面油画

1935年

沙原上的船似乎是阳老近一个世纪人生体验的象征：历尽坎坷，屡受险阻，追求依然执着，品格依然坚实，头要高昂，但身体却紧紧连接着厚实的土地……

沙原上的船是美的。美在深沉，美在坚实，美在苍凉，它发人深省，把激发的情思深潜在对形体欣赏的韵味之中。

无怪乎阳老还未到而立之年，就以261的排号，与戈雅、马蒂斯、毕加索、罗丹、德朗等西方大师一同走进东京美术馆的展厅，与权威的日本“第二十三届二科美展”一同载入史册，并获得“中华之夸”的美称。我无缘得见入选的《恋》，但从《沙原上的船》这一幅杰作来看，阳老的艺术才华早露，风华意气、挥斥方遒，不由得使我肃然起敬。

沙原上的船

45cm×55cm

布面油画

1939年

半个世纪的风风雨雨过去，阳老“青春浪迹，白首还乡”，又回归到生他养他的故乡——山灵水秀的桂林山水之中。

“美不美，家乡水。”再没有什么比童年的意趣，纯真的直感更为珍贵的了。当我看到阳老左一张、右一张不厌其烦地描绘着家乡胜景的时候，我能体味到那融于画中的至深至浓的情和意。

假如说阳老早期的作品《沙原上的船》还多少带有一点外来痕迹的话，那晚期的如《春讯》《月色》《象山朝晖》《晓色》等这些挥洒自如的杰作就是地地道道的中国气派和神韵了。

塞尚对于西方现代艺术革命所起的作用是卓绝的，但他的源泉和动力却来自东方。塞尚的精神其实就是东方的精神。当时塞尚悟到自我灵魂的衷情吐露乃是创造之真谛时，早在一千多年以前中国的谢赫就已经提出了“气韵生动”为艺术创造的最高准则。

漓江木排

40cm×55cm

纸本水彩

1954年

中国人对于“气”的理解，实在是博大得很。《芥舟学画编》云：“天下之物，本气之所积而成，即如山水，自重岗复岭，以至一木一石，无不有生气贯乎其间。”按照古代元气论的思想，气者，乃太极一元之气，即宇宙的本体，一切的本原。一生二，化为阴阳，上面清为天，下面浊为地。一切始于天，成于地。天赋于人和物以神气，地赋于人和物以形体。天气和地气为一切的生成的原理。就生命发生的过程来看，“性”是阴阳二气相互作用的本能；“命”是阴阳二气不断产生，化育万物的必然。“性命之理”即阴阳二气相互作用并在相互作用中化生万物的规律，是生命发生的源泉。

故“气”包容了宇宙、自然、生命和一切的精神活动在内，真是无所不在的了。

然则作为艺术审美最高原则“气韵生动”中的“气”，则又主要侧重于精神的方面，与艺术家的主观意识密切相关。“人品既已高矣，气韵不得不高；气韵既已高矣，生动不得不至”。

艺术的创造和人格的力量交融在一起，是中国绘画最为精粹的部分。阳老深通此理，故曰：“画为心物。”在真的艺术家看来，世界一切完全是活物，自然都是有灵气的。人的精神和情感，本来就来源于天地和自然。艺术家的灵感实质上是一种“回归”和“返璞归真”。当艺术家再把自己取之于自然的感情投入到对象中，与对象融合，与对象共悲共喜，而暂入“无我”或“我我一体”的境地时，这就产生了“意境”。故阳老说：“用感情挥洒的画面，比现实更高、更宽阔、更真实，就是意境。”

捷克友人

44cm×32cm

纸本水彩

1957年

“家乡的山水，有无穷的意境，爱得越深，意境也就越深。”意境乃是中国画之灵魂，实际上也就是“气韵生动”之物化也。

然则还有更高的层次。当艺术家真正地修炼到认识“气”的本质时，积天地之气于一身，化“自我”之气为宇宙、自然之大气，而形成与宇宙、自然共存一体的“宇宙意识”，这时，“造化自为我有”“脑中自有神奇”“一草一树，一丘一壑，皆灵想所独辟”。画的品格，也就到了超凡脱俗、大气磅礴的境界了。故阳老说：“天地就是我，我就是天地。我主宰了天地，我主宰了大自然。”其对艺术真谛的认识，实在是到了化境。

意境的创造，还得靠笔墨来表现。“气韵藏于笔墨，笔墨都成气韵。”（《瓯香馆画跋》）笔墨的生命来源于“生动”二字。“生动”，即“对立统一”。如用笔的刚柔、徐疾、方圆、轻重、流滞、平奇……用墨的浓淡、虚实、厚薄、干湿……无不是阴阳二气相互对比、作用、运转而引起的无穷变化。

阳气刚健，运动不息；阴气柔顺，趋于静止；阳气清扬，具有上升、发散和排斥的能力；阴气重浊，具有下降、凝聚、吸引的特征。阳中有阴，阴中有阳，阳盛则动、刚、健；阴盛则静、柔、顺。生命之美就在于阴阳交合生动的流转之中。艺术乃生命之表露，故艺术之美亦源于生命之动了。

笔墨的妙处在于它记录了生命和情感运动的痕迹，因此，阳老书：“笔墨醉人！”

烟囱与曼陀铃

58cm×48cm

布面油画

1933年

阳老早年得西洋现代绘画之陶冶，晚年又集中国诗、书、画三绝之大成。中西结合，自成一派。多年献身于艺术教育，授艺有方，桃李满天下。

阳老纵横于世近一个世纪，经历了天翻地覆的时代变迁。这一切，都将化成世事沧桑之真气凝聚在心灵的深层。阳老心胸博大，宽厚仁慈，可容天地万物。我衷心地企望：阳老驰骋在艺术之巅的骏马将继续奔腾不息。正如阳老自己的意愿：“再让我活一个八十岁，我一定发现一个更高、更美的自我。”

漓江之晨

81cm×116cm

布面油画

1956年

钟爱水彩、感悟人生

——阳太阳1949—1976年的水彩艺术

文/吴建印

阳太阳是一位横跨20世纪的艺术家，他成熟早，艺术探索期长，一直专心艺术创作，一生致力于中西绘画融合，取得了令人瞩目的艺术成就。

一、1949—1976，不惑而泰然的太阳

阳太阳是一个高寿的画家，如果我们按青年时期（40岁前）、中年时期（40—70岁）和老年时期（70岁以后）来划分，那么，阳太阳的中年时期也就是1949—1976年，即本文要研究的阳太阳水彩画艺术的主要时期。

艺院校舍

27cm×39cm

纸本水彩

1972年

二、钟爱水彩，感悟人生与生命的意蕴

据说阳太阳在上海美专时就开始画水彩画，画得很好并为同学所称赞。画什么内容，画得如何，因无作品留下，无从考证，却说明他喜用水彩作为绘画手段由来已久。

阳太阳特别偏爱水彩画也是有原因的。阳太阳是一个抒情诗人，他的绘画必然会带有一种抒情的和恬淡的诗意。水彩画就是一个长于抒情和表达“恬淡的诗意”的画种，而阳太阳亲近、谦和、情感细腻、外露的心性气质，使他最适合用水彩来表现灵秀的自然景色。阳太阳是我国杰出的水彩画家、诗人和美术教育家。他在20世纪70年代大力从事水墨画创作，使得水彩画和水墨画两者相互渗透、相互补充，取得了较高层次的艺术效果。

阳太阳的每一幅画都是他观察、深入体会生活的结果。可以说，艺术作品的意韵，就其本源而言，乃是生活的反映。艺术的内容美，就是意蕴之美。他的作品多简练概括，色彩素雅，注重作品意韵的表达和自我情趣的抒发。

用“气韵生动”来形容阳太阳的水彩画是合适的，他的水彩画画内之境与画外之境都有着丰富的内涵，使人产生丰富的联想与想象。阳太阳通过艺术审美、诗情画意，感悟人生生命的意蕴，引发他人情感的共鸣，同时也唤醒自我，走向“诗意的人生”。

邕江之晨

25cm×35cm

纸本水彩

1964年

三、中年阳太阳水彩画风格特点的趋向

阳太阳的水彩画表现得隽永、超脱、富有诗意和人情味，所谓“风格即人”，包括人的性格，以及对世界的特殊态度。总结起来，笔者认为这一时期阳太阳水彩画的风格特点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1. 对景创作

阳太阳热爱生活，更热爱自然，他决不平铺直叙作自然主义的摹写，而是用自己的眼力和心机去作画。阳太阳作画不轻易下笔，他往往是根据自己的感受，经过反复酝酿和缜密的构思，注重意境，讲究气韵。他笔下的景色大多难以在漓江上找到真实所在处，但又无一不使你感到似曾相识，引起你的实感，引起你对漓江秀色的美好记忆。这是“似与不似”的境界，是作品的形象超脱了表面真实的羁绊，升华为艺术境界时才能获得的效果。美丽的桂林山水和对景创作的写生方法，深深地影响了阳太阳水彩画的风格特点。

2. 抒情写意

艺术不同于科学研究，艺术创作的过程需要有感情的参与并支配意向的运动。阳太阳已经把东洋画、西洋画之所长巧妙地融合在他的作品中，把中国画的线条、笔墨和西洋画的重视构图、色彩、透视关系等运用到他的作品中，达到和谐与统一，从而形成了他自己独特的风格。阳太阳水彩画基本的特色是从创作过程或形象特色中深刻地揭示了作品的真实在于“深思”，要求深刻地去反映生活。

3. 简化求变

阳太阳水彩构图的简化过程，即摆脱单纯再现与拘谨的自我完善的过程。随着年龄的增长，阳太阳作画越来越笔略意繁，似非物非我，亦物亦我。虽然物我一体的内心独白不可能全部倾泻于画幅上，但毕竟留下了沉思刻痕，又在笔端变成二重唱。《海空清音》等就是放笔写意、画外有画的代表作品。在《天空任鸟飞》《春讯》《西山小径》《春雨》等作品中，他有意识地将中国画的线和西洋画的色结合起来，线条明快流畅，色彩变化丰富，令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4. 以小见大

阳太阳在随笔中这样表述：艺术家的天才，就是在生活中寻找“小”，发现“小”。没有这个眼力，成不了艺术家。他的作品题材有大有小，不因小而不为，不因大而畏惧。他说：“哲人说，没有小，就没有大；大是小的组合，小是大的基点。我总是从小这个基点出发，去表现大，表现无极。实际上，小同样可以表现大笔墨、大感情。这是我的人生，也是我的哲学。”

秋色

40cm×54cm

纸本水彩

1991年

5. 民族化追求

人们的审美习惯是有差异的。东方人有东方人的审美习惯，西方人有西方人的审美习惯；同是东方人，城市范围人群的审美习惯和农村范围人群的审美习惯不同；同一个群体，人和人之间的审美习惯也会有很大差异。但是，凡是具有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生活方式、共同心理因素的人们，都会有一些共同爱好的审美对象，这就是整个民族共同具有的欣赏习惯。民族审美习惯是具有延续性、较稳定的。

阳太阳的水彩艺术特色融入了中国传统的审美习惯，既是对水彩艺术的发展创新，同时也深为中国人接受和欣赏。全新的作品并不能引起人的审美兴趣。

6. 无法之法

“无法之法”即孔子所谓“从心所欲不逾矩”。阳太阳的水彩画作品情景并茂，水色交融，他习惯用中国传统毛笔，喜爱选用某些中国画颜料，善于运用墨色，形成了一套独特的水彩画技巧。

阳太阳是在大量的实践中不断探索、逐渐形成自己的艺术风貌的。对画家来说，精神和语言探索的同步和统一，意味着要同时在两方面下功夫：既要修内功，又要修外功；既要培养思想与感情的深度，又要锤炼形式语言的精粹性和个性。更重要的是要通过不懈努力将两者不露痕迹地、自然而然地结为一体。要做到这一点，除了功力之外，尤需才情和真诚。阳太阳对水彩画语言的掌握是过人的，他的才情和真诚又非一般人可比，这在前文已经论及，多年的努力和锤炼也使他的创作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渐入佳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