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初恋‖文/采菊者

我的初恋

我不知道暗恋算不算初恋，但那段暗恋应该是在我人生的爱情生涯里对我影响最为深刻的一段。当我看到或者听到“初恋”这个词，我的记忆就回到了15岁的那年。

15岁那年的一个夏天，我当时还在念初二，已经是快到暑假了。我们那个时候是在普通乡镇的一个极其普通的初中念书，各种硬件设施还相对比较落后。那时我们自己带饭碗和筷子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就排队去食堂的大水池洗碗。我依稀记得，有那么几次，我在洗碗的时候，有一个男生在我旁边，有时是在对面，我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但那个身影却总是让我的心跳加速，青春的萌动似乎就在那个时候开始了---

到了初三，我们重新分班，大家对新环境和新同学都是带着些许好奇和期待的。我依稀记得我那时是在6班。进入新班级的第一天，我遇到了一个身影，我不认识他，但却是那个让我心跳加速的身影。我就这么凭着那种心跳的感觉确认了，他就是我在洗碗池那边遇到的那个男孩。

我此时有机会看清了他的长相，眼睛不大也不小，透着一点冷漠和傲然，鼻子也不大不小，嘴巴我忘记了什么样了，反正在我眼里都是完美的，是极帅的。他的穿衣很简单，都是传统男生的衬衫裤子，这很符合我偏保守的审美。我向来是看不惯那种穿着花哨的男生的。对了，我对他的头发印象很深，是那种偏硬的，向上生长的，很厚很浓密，有点类似鲁迅先生的头发，但不像鲁迅先生那么直冲，要稍微柔和一些。我对他的观察都只是在看似不经意间的一瞥，看起来非常正常，但其实每一次瞥一下心里都会乱怦怦的，像做了什么心虚的事儿。

我当时还不确定那种感觉算不算喜欢一个人，但我确定那种感觉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因为和他一个班，枯燥的学习生活也成了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只要和他坐在同一件教室里，就觉得很开心，日子很有乐趣。他原先是和我坐在同一列，在我后面，隔着好几个同学，那我也觉得很开心，觉得能坐在同一列也是有点缘分的。

他的学习成绩很好，班上大概50个同学吧，他是排第一第二的，是老师眼中的重点培养对象，基本是要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的。而我那时在班里大概是排第8名到第10名的样子吧，与他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所以我对他又是有着一种崇拜的，他在我眼里就是特别特别优秀的。这可能与我自小有些自卑的性格也有关系，至于为什么会自卑，这里我就不细说了，以后有机会我会在其他文章里细述。

因为对他的这种特殊情感，我不知不觉地在学习上想追上他，这样感觉可以离他近一些，于是乎我的初三学习生活倒是特别有热情，晚上回家做完作业还会再看一两首课外的小诗，增加自己的文化素养，好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学识一些。上课的时候老师提问题，如果喊他作答时他的答案和我的一致，我就会特别开心，感觉就像我们是心意相通似的。

到初三第二学期的时候，老师换位置，我和他不在同一列了，变成在同一排了，是在教室中间那种4张桌子靠在一起的一排，我和他中间只隔着一个胖胖的男生。跟原来的隔着好几个人的同一列相比，我和他的距离更近了，这感觉就像是缘分更近了。我可以听到他独一无二的声音，有时余光也可以瞥到他的身影，我上课的精神就更足了。有时我会听到他和那个胖胖的男生说笑，我假装低着头看书，其实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想听清，有时听到一些与我相投的见解，便会心中窃喜。

初三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我很害怕我此后便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幻想着能与他考进同一所高中，但又觉得希望很渺茫，毕竟他是要念重点高中的，而我应该只能念县里排名第三的高中吧。我想着能和他说一两句话，然而终究一个字也没说。我很想知道他有没有偶尔留意到我，然而我无从得知。

中考还是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初三的日子有他，我中考时的状态也非常好。考出来之后我感觉还可以，觉得至少是发挥正常的吧。不过我还是从未奢望能和他念同一所高中。想着应该不能再见到他了。

然而有时候，你不敢想或者觉得没有可能的事情，却就偏偏发生了。中考成绩出来了，我竟然超常发挥压线考进了当时县里排名第二的高中，而原本能考重点高中的他却发挥失常，也进了县里排名第二的高中，我们就这样，进了同一所高中。

故事讲到这里，可能大家会觉得这是缘分啊，我和他之间必定会有发展，有故事。然而，命运弄人，我考入高中后，不知是不是因为初三时太过患得患失，加上第一次离家不能适应，我的强迫症突然爆发，变得很严重。我其实小时候就有些强迫症的症状，只是不严重，基本不影响生活，那时也不知道那些偶尔奇怪的想法或行为是强迫症，也没太在意。其实很多正常的人也或多或少有些强迫症的症状吧，所以在症状爆发之前，我还是算一个正常人吧。强迫症的细节我在这也不细说了，以后我也想重新写一遍文章专门讲这个。总之，那个时候我的症状突然变得很严重，影响了学习，到高二时几乎不能继续学业，后来休学一年，症状好转后我又自己复习了一年参加高考的。我与他就天各一方了。

我那时时常想着，得是怎样一个天仙般的姑娘才能配得上他啊。我这样一个外表不出众，还患有强迫症的姑娘哪能配得上他呢。那个时候我们还不太了解强迫症，我一度觉得自己是得了神经病，是不是要疯了，这让原本就不自信的我变得更加自卑。然而我虽自卑，但又有着强烈的自尊，我不会让他或者任何人看出我的卑微，我甚至假装很冷漠，让别人以为我很清高不可接近。我那时幼稚的认为，在恋爱方面，女生是不能主动的。这种想法让我不自觉地逃避着他，使得我与他连成为一个普通朋友，甚至只是正常交流的同学的机会都没有。

在高中的时候，我与他也并不是没有任何交点。我那时在3班，他在18班，我们是同一个化学老师，有一次，我们两个班的同学相互批改化学试卷。我那时整日浑浑噩噩，哪有什么心思学习，化学根本就一塌糊涂，根本也无心考试，都是瞎写，考多少分都不在意。然而批改好的试卷发下来的时候，我即便是再浑浑噩噩，再饱受病痛折磨，当时也脑袋“嗡”一下惊呆了，我的试卷竟然他批改的，那个刺眼的分数我现在已经不记得是“38”还是“58”，总之是不及格中的不及格，分数旁边签着他的名字，他的字很漂亮。我不知道当时的心情该怎么形容，惊讶，惊喜，羞愧------我是多么地在意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啊，然而我就让他亲手给我批了这么个分数--- 后来，我把他批的分数和签名剪下来，珍藏了很多年------

还有一次，我浑浑噩噩在楼梯上走，恍惚中听到后面有人喊我，喊了好几声，我当时整日混沌，反应也迟钝，迷糊中从楼梯转角那墙上的镜子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稍愣了下，回过头，果然是他，他冲我笑了笑，说喊我好几声了，他不知道我那时的状态，我一时心慌，不知道如何应对，只慌乱地笑了笑，也记不清自己当时胡乱说了点什么，大概是解释了下自己当时走神了没听到之类的，然后就慌乱地逃走了，走了很远心里还在慌着-----

后来我也念了一个不知名的大学，我从别人那里假装无意地打听到他去了南京念书。那时流行校内网，我偶尔会忍不住去他校内看一下，默默关注着他，到我大四那年，我在他校内空间看到了一个女生的照片，是他女朋友，倒也不是我想象中的仙女般的人儿。我有些失落，也有些心痛，然而到这个时候，我觉得我连默默关注都不应该做了，人家已经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再到第二年，我那时已经毕业工作了，有一次我忍不住又去校内网看了他，他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儿了。从此我就把校内网删除了，不再登陆。

他从此该在我的生命中淡去了，我如果再想念他似乎就是不道德的了。然而他似乎就一直在我心底的某个角落，有时就会突然冒出来。后来我也结婚生子了，我知道我不应该再想起他了，然而一年总会有那么几次，那个模糊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梦里，已经记不清他的样子，但那种心跳的，紧张的感觉，只有他才能带给我的那种感觉，在梦里，还是那么清晰。

后记：我和他之间的故事，也许用“有缘无分”来形容最为恰当。我不知道是不是大多数人，无论男女，都有过类似的经历。我有时会想，会不会他曾经也对我有意，只是也像我那样隐藏着呢。如果当初有机会跟他表明心意，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

我有时又会想，如果某一天，我有缘再遇到他，会不会发现此时的他也不过是个中年油腻大叔，根本不是我曾经想象中的王子了呢，我可不可以笑着跟他说起当年我曾经对他的爱慕，像讲着别人的故事一样，他静静地看着我，什么都没说，他会有什么反应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终于是说出来了，可以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