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蛮黄鸟
绵蛮黄鸟
《诗经欣赏》—小雅 ‧都人士之什·《绵蛮》
（峻岫）
这是一首反映古代一次有组织的远行的诗歌。
绵蛮黄鸟，止于丘阿。道之云远，我劳如何。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绵蛮黄鸟，止于丘隅。岂敢惮行，畏不能趋。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绵蛮黄鸟，止于丘侧。岂敢惮行，畏不能极。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绵蛮》，微臣刺乱也。大臣不用仁心，遗忘微贱，不肯饮食教载之，故作是诗也。”[《毛诗注疏》]《毛诗正义》说：这首诗歌是“周之微贱之臣所作，以刺当时之乱也。”所谓“微贱之臣”是指“臣之微贱者，唯士为然。”[《毛诗注疏》]大夫以上的官员是朝廷中的大臣，所以不是指他们，而是指“士”一级的下层官员。“言刺乱者，不为己困而私以责人，是王法为失，故言乱也。大臣不用仁心，遗忘微贱，叙其为乱之意。”[《毛诗注疏》]但是通读此诗“无刺意。”[清·姚际恒《诗经通论》]而宋人朱熹则说：“此微贱劳苦而思有所托者，为鸟言以自比也。”[南宋·朱熹《诗经集传》]朱熹认为《绵蛮》通篇用“鸟语”以自比。此说反对的意见也很多。“谓禽鸟亦有教诲及后车之事，岂真误读大学'可以人而不如鸟乎’，而以此诗为鸟言耶？可叹也！”[清·姚际恒《诗经通论》]既然不是鸟语，那么《绵蛮》写的是什么呢？“此疑王命大夫求贤，大夫为咏此诗。”[清·姚际恒《诗经通论》]其实这也不像是“大夫求贤”的诗歌。因此有人指出《绵蛮》是：“王者加惠远方人士也。”[清·方玉润《诗经原始》]
诗歌分为三章。第一章，诗人写道：绵蛮黄鸟，止于丘阿。道之云远，我劳如何。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注释】“绵蛮”:小鸟的模样，也有解释为小鸟的声音的。“丘阿”:山坳。“后车”:副车，跟在后面的从车。
可爱的小黄鸟，停在山丘弯处。道路十分遥远，不知跋涉为什么？给她水喝给她饭吃，教诲她走好道路。命令副车等等她，叫她坐车好赶路。
第二章，诗人写道：绵蛮黄鸟，止于丘隅。岂敢惮行，畏不能趋。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注释】“惮”:畏惧。“趋”:快走。“极”:到达终点。
可爱的小黄鸟，停在山坡角落。岂敢忌惮行动，只怕不能到达。给她水喝给她饭吃，教诲她走好道路。命令副车等等她，叫她坐车好赶路途。
第三章诗人写道：绵蛮黄鸟，止于丘侧。岂敢惮行，畏不能极。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可爱的小黄鸟，停在山一侧。岂敢忌惮行动，只怕终点走不到。给她水喝给她饭吃，教诲她走好道路。命令副车等等她，叫她坐车好赶路。
从字面上看，这首《绵蛮》写小黄鸟，自由自在地飞翔，一会儿落在丘阿、一会儿落在丘隅，一会儿落在丘侧。所以朱熹才说：“为鸟言以自比也。”[南宋·朱熹《诗经集传》]然后又说道路很长，很远，所以忌惮，害怕走不到。然后又说，给她吃的，给她喝的，对他进行教诲，还让副车载上她，一起往前走。如此当然不是在写鸟，只是用小鸟起兴。《毛诗》说：《绵蛮》反映“大不念小，尊不恤贱，是国政昏乱所致，故作是《绵蛮》之诗以刺之也。”[《毛诗正义》]也就是说，诗歌中的黄鸟就是比喻“士”一级的低级官员，他们被抛弃，被遗忘，因此自比小鸟发发牢骚，说说怪话。
其实作者的意思没有这样简单。“绵蛮黄鸟”，“绵蛮，小鸟貌。”[《毛诗注疏》]“绵”是绵软的意思，毛茸茸的，可爱的意思。“蛮”是小鸟“萌萌”的可爱的样子。因此说这是一些“士”一级的下级官员，难以理解。然后是说，绵蛮小鸟自由地飞翔，落在这里落在那里，如此描写可不是被抛弃的样子。因此诗人只是用“绵蛮黄鸟，止于丘侧”起兴，比喻像小鸟一样地自由的起落，自由地飞翔。随后又问道：“道之云远，我劳如何？”道路很长很长，我将要远行会怎样呢？第二章又说：“岂敢惮行，畏不能趋。”这是一次远行，且是受命而行，就怕走不到。“惮”是忌惮，就是害怕此行。“畏”是畏惧。因此说这是一次受命的，必要的，艰难的旅行。第三章再说：“岂敢惮行，畏不能极。”“极”是终极，就是走到目的地。因此《绵蛮》描写的是一次受命的、艰难的，困难重重的旅行无疑。且有大队人马，所以要“饮之食之，教之诲之。”该吃饭就吃饭，该休息就休息。该作动员说服工作，就作动员说服工作，就是诗歌中的“教之诲之”。担负此项任务的人就是作者，他面对的是一群“娇贵的人”，他不能发脾气，不能动粗。因此仅有教之诲之还不行，还得有具体的，保证旅行胜利完成的措施，那就是对于那些实在走不动的人，恐怕要掉队的人，让她们坐到大车上赶路。如此一个场面，不是一次行军，也不是一次部落迁徙，更不是劳役。从“绵蛮黄鸟”的比喻来看，倒像是护送一批贵胄子弟，从某地到某地，非常遥远，一路爬山过岭，长途跋涉，非常辛苦，他必须有耐心，非常害怕完不成任务，不能胜利地到达目的地。因此《绵蛮》可能是一次真实的长途旅行事件的记录，到底是什么样的事件，后人无法考证。
《绵蛮》诗歌写得朴实无华，沉郁稳重。如何赶路，没有多着笔墨，而自己的担心，怕完不成任务的思想活动却一再表露。但是诗歌写得，并不直白。“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的描写既生动又形象，既真实又活泼，使人感觉自己就在那样的现场，如亲眼见一样。（署名 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