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美的成熟中,蕴藏着终结的悲壮!
几天来,秋意甚浓。
那些过境之风,不知从何处,径直吹来,直接吹寒了整个自然,吹透了人的心。
风吹树叶,飒飒地响。但那叶儿却并不曾落下,——在这冷风浓裹的氛围里,它们——,正努力抗争着清冷肃严的秋。
此时,能与秋风斗一斗,也许,便是这些树儿们最值得称道的一件快事。——秋色渐渐深沉,而风儿还不曾完全积蓄起那些疯狂的,足以横扫寰宇的力量,这便是挂着叶子的海棠树、五角枫、挺直的白杨和婆娑的绿柳,在这太阳正渐远的又一轮回里,极其宝贵的,可以浓墨重彩于秋天的最后机会。
太阳的光线,已经不再如夏日那样,可以直接把小院内,那厢房之后的阴影处,照得通亮。——那时,午后的阳光会从厢房的后墙面上返照回来,又辣辣地映照着人的眼,让人觉得整个小院,似乎处处闪动着炽热的太阳;而所有角落,也便时时浑涌着阳光的暖气。——那时,那些从院墙边的泥土里,在人的不经意间,而侥幸萌生的小草,也是那么得旺盛,它们身处在阳光的抚慰下,笑意盈盈。
那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清冷的秋风,此时,已经潇洒地回荡在整个小院,并紧随着那些渐渐加快的人的脚步,在长长的街衢与悠悠的河道里,自然地流淌。
我凝着眉头,站在这样的世界里,极力地,想去寻出一些秋天别样的意义来。一时间,却又麻木得很,只有一些惯常的形象,下意识地在脑海中不停地闪动:金黄的玉米、淡香的花生、红着皮儿的地瓜、青色的苹果、黑灿灿的葡萄……这一切,便是秋天的意义了吗,而这一切,无不与成熟相连结。
成熟,是万物延续的本能。我们靠这些秋天成熟的果实营养起强健的体魄,壮大起自己的心怀;并在风雨和轮回不止的自然中,成熟起思想,创造出未来,然后,面对夕阳,从容而去。
从此处去打量人生时,成熟的唯美之中,不免又蕴藏着一种终结的悲壮了。
天地无常,而成熟却是必然。正因为那些轮回不止的春夏,才排演出如此循环不休的秋冬。
无欲的轮回,演义着有欲的万物一生。不经历那样的肃杀与寒冽,拿什么去冷凝那些膨胀起来的无边的欲求呢!
成熟便是这样的两面体了;衰竭伴随着收获,那也便是最好。否则,成熟了的万物自身,会迸发出无穷的拉拽自然的力量,——它们飞舞起来,整个宇宙便会在这样的疯狂中失去平衡,而加速地毁去。
秋天是美丽的,那些思想成熟的灵类,应该认识到这一点。虽然,我在联想到这一切的时候,意识里,总有个影子,被那四处窜动的冷风,吹得东歪西倒。
此时,天上,看不到一点阳光。一些冷色的泛着白影的云气的背景下,许多灰蒙的,因秋风吹起,而“乱发”四逸的云块,正无助地飘流。
该是秋雨的天气了!
灰云如缕的乱发,倒垂着,从缥缈的天幕上,一点一点,将条条雨丝,幻化出来,如春雨状,抛洒在冷气回旋的 秋意的大地。
这样的雨,冷冷的,没有温色,只去板着脸儿,催促着那些本该成熟的物类,打扫着一度喧闹无度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