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学论语#14.43【2017-7-26】
#每日学论语#14.43
【原文】
原壤(rǎng)夷俟(sì)。子曰:“幼而不孙(xùn 逊)弟(tì 悌),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以杖叩其胫(jìng)。
【译文】
原壤蹲踞着等待孔子。孔子说:“年幼时候不遵守逊悌之礼,长大了又没什么贡献,老了还白吃粮食,真是个贼啊。”说完,用手中的杖敲了敲他的小腿。
【微言微感】
喜欢《论语》,因为大道至简,大道至真。《论语》把严肃的伦理问题,故事化、情景化、通俗化、趣味化,让人不觉其说教的无聊,语言的苦涩。
我们看这一章: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多年的老交情,平时难得一见,一见面马上就回到了从前,原形毕露,无拘无束,童心未眠,互相挤兑。
原壤,鲁国人,孔子的老朋友。我百度了一下,资料显示——“他是个不重礼仪,碌碌无为,不懂事的人。”
据说,原壤的母亲去世了,孔子帮他清洗棺木。原壤噔噔地敲击着棺木道:"我很久未唱歌抒怀了。"唱道:"斑白的狸猫之首,牵着你柔软的手。"
孔子装作没听见而走开。随从的人问:"先生不可以使他停止(唱)吗?"孔子道:"据我所知,未失去的亲人才是亲人,未失去的老相识才是老相识。"
孔子能给原壤母亲送葬清洗棺木,可见其交情非同一般。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不认为原壤是一个碌碌无为,不懂事的人。我估计原壤应该是一个才华横溢,放荡不羁的隐士,应该能够和孔子平等交流,对等沟通。
这让人马上想到了庄子。
庄子的妻子去世了,庄子的朋友惠施前去吊唁。庄子正盘腿坐在蒲草编的垫子上敲着瓦盆唱歌呢。惠施很不理解,因而责备说:“你的妻子与你日夜相伴,为你生儿育女,身体都累坏了。现在死了,你不哭也就罢了,却在这里唱歌,不是太过分了吗?”
庄子回答:“你这句话可就不对了。你知道吗?当我的妻子刚死的时候我怎么不悲哀呢?可是后来想了想,也就不悲哀了。因为想当初我的妻子本来就是没有生命的,不但没有生命,而且连形体也没有,不但没有形体,而且连气息也没有。后来恍惚间出现了气息,由气息渐渐地产生了形体,由形体渐渐地产生了生命。现在她死了,又由有生命的东西变成了无生命的东西,之后形体也会消散,气息也会泯灭,她将完全恢复到原先的样子。这样看来,人生人死就像是春夏秋冬四季交替一样,循环往复,无有穷尽。我的妻子死了,也正是沿着这一循环的道路,从一无所有的大房子中走出,又回归到她原来一无所有的大房子里面休息,而我却在这里为此号啕大哭,这不是不懂得大自然循环往复的道理吗?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停止了悲伤,不哭了。”
庄子的话,有道理吗?
魏晋时候,河南修武和辉县一带,活跃着一群才华横溢,愤世嫉俗,放荡不羁的人,号称“竹林七贤”,其中有嵇康、阮籍、山涛、向秀、刘伶、王戎及阮咸。这群人,常一起游于竹林之下,肆意欢宴,有时候衣服都不穿,随性而为,"竹林宴、竹林欢、竹林游、竹林会、竹林兴、竹林狂、竹林笑傲",完全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从世俗的角度看,这就是一群有才华的神经病,哪有半点君子模样?
我想,原壤这个人,要么是庄子一样参透生死,藐视礼教,崇尚自由的人;要么是“竹林七贤”一样放荡不羁的人。但是可以肯定,原壤不是鼠目寸光,碌碌无为之辈。
今天,平时一板正经的孔老夫子,完全没有了师道尊严,童心未眠,挑逗老伙计,你这老东西,打小就没有正形,一辈子为老不尊,无安全是浪费粮食,老不死的,就是贼啊!”
骂就骂吧,还“以杖叩其胫”。这不是老顽童嘛?
我估计原壤的表情应该是这样的,晃着腿,指着孔子笑骂:“你老不死!你老东西!你天天满口仁义道德,什么事都讲繁琐的礼,累不累呀,害人不浅的老家伙!”
我特别理解为老不尊的原壤!
人老了,还有几个老伙计,可以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开开玩笑,逗逗嘴,这是何等有意思啊!
刚上班,单位有几个老同志,朱老师,杨老师,任老师。他们的故事很多。有一次,任老师一板正经给校长提意见:“校长,我们看门的不负责任!”
校长马上停下脚步:“怎么回事?”
“你看,门都看不好!猪啊,羊啊,随随便便就进来了!”
校长很紧张,左顾右盼:“没有啊?哪有啊?”
杨老师和朱老师一人架任老师一只胳膊,“你这个小人!坏东西!”
校长一脸茫然,几个老头扬长而去。
后来,我做了校长,带班子去朱老师家慰问,开门的是朱老师夫人翟阿姨。没想到也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老朱,老朱,还在拱地呢?你们学校领导来看你啦!”
朱老师两手泥,从菜园出来,笑呵呵和老伴开玩笑,“小翟,你个老东西!叉子扎住你了!扯着脖子叫唤,领导来了还不快烧茶!”
作为晚辈,我是没办法接话的,只能笑嘻嘻看着他们乐。
同行的刘哥悄悄说:“这老夫妻,有意思得很!经常打情骂俏。朱老师骂他媳妇是败家娘们,他姓朱(猪),他姓翟(宅)猪,宅猪宅猪,所以方他。”
电大有一群女老师,三个女人一台戏,私下里特喜欢开玩笑,而且有时候老少不论,连吴老捎带批斗一番。余校长觉得这有违师德,就批评几个年轻人不尊重老同志。于是,几个年轻人马上正经起来,吴老长,吴老短,毕恭毕敬,让吴老师非常不自在。私下里说:“别听校长的,又不是工作期间正经场合,你们这么正儿八经,我浑身不自在!”
于是,一群人又恢复了耍嘴皮子,恶作剧,逗乐子。
仔细想想,连圣人都不喜欢总是一板正经,时不时开个玩笑,我们又何必放不下架子,总是端着呢?
现在想来,孔子师徒在陈国失散,颜回最后赶来,孔子说:“我以为你死了呢!”颜回说:“老师还没有死,弟子怎么敢死呢?”这是不是孔子师徒在开玩笑呢?
人,在最倒霉的时候,如果还能开得起玩笑,幽默一把,这是一种幸福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