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人喜欢的不务正业

最近打开手机,老有某地学校的校长或者老师创造了“快乐学习法”,方法很奇特,校长或者老师利用课间时间跳“鬼步舞”,或者是,老师领着学生在教室里做什么“鬼操”。

画外音都无一例外地说明,自从学生跳上这些舞蹈之后,不爱学习的孩子爱学习了,老旷课的学生也不旷课了,此外,估计这些舞蹈还有强身健体、消除孤独、抑制肥胖等等作用。

看到这样的消息,我首先比较钦佩这些为人师表者的“创新精神”,通过非学习方法让学生热爱学习,这真的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孩子们也许真的高兴了,穿着整齐的新衣服,高高兴兴地在操场上跳着,那确实比坐在教室里上课舒服多了,可老师不知道是否告诉学生,中考以后,都是要拼升学率的,这样的鬼步舞是不可以当成是艺术特长生招生的。

学生进学校的第一任务是学习,任何以玩的名义把学习成绩搞上去的说法,都是耍流氓。

别说小学生,即使中学生和大学生,都没有完全搞清楚学校学习的重要性。当年我们读大学时,有个老师(现在是大学副校长了),他教我们专业课,可每堂课上,他给我们讲授的不是专业知识,而是说些,他要么讲跟着审计局到地方上审计时好吃好喝的故事,要么就是讲他曾经当演员的事。

很多同学都爱听他的课,因为笑话不断、笑声不断,一堂课从头笑到尾,他说了什么专业知识,大家都不知道。学期结束,老好人做到底,他把试卷在考前做个“串讲”,大家考了个清清楚楚,考试结束,这门课就彻底地还给老师了,其实也不是还给老师,一点也没得还的,因为,他确实没有讲授什么知识。

有一个老师,每堂课都给我们讲专业,唾沫横飞地,有不少同学逃课,因为他讲的太不生动了。殊不知,会计专业的学生,证账表体系之间的勾稽关系,哪里有什么幽默可言?那个老师的课,听下来的,进单位工作后两个月之内就适应了会计的流程。

比较悲哀的是,那些同学适应单位的会计工作并成为骨干之后,很快就将专业课老师给忘记了。大家记得的,还是那个上课只会讲笑话的老师。

当我把这个经历跟我的老同学分享时,他苦笑了一下。

他是一个学者,他说他经常遇到这样的尴尬事。老同学是做宏观经济学研究的,我有几年没见他了,第一眼看见他,差点没认出来,他满头银发,我们俩在一起,不知道的,以为他至少比我大十岁。

作为自由学者,他这二十多年差不多都在做学问,他学著等身,在国家级专业期刊上发表学术论文有200余篇,专业著作有十几部。当我拿着他的著作时,真的有点高山仰止,想当年,我也曾有过成为一名经济学家的梦想。

可那天他见到我,还极力地夸耀我厉害,说我能给某“经济学家”写专访。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说,那个“经济学家”不如你。

老同学显示出了知识分子的认真,他说那个人先前确实不如他,因为在同一个版面,他以前的稿件都在报纸的核心位置,那个经济学家的稿子只给他填缝,现在,那个经济学家如日中天,他开始在报纸上给那个经济学家填缝了。

我告诉老同学,那是因为他不了解实情,因为我写的那个经济学家是体制内的,他的经济学家是个职位,而不是专业资格,不像我同学的经济学家是货真价实的。那个经济学家站在一个高高的台子上,其实,他不过是高台子上的一个小矮子。别人读他的文章不是想看他的观点,而是想知道他站的台子要发出什么信号,就像我给那个经济学家写文字,人家看文字也不是看我的写作水平,而是想了解那个经济学家的经历。

我同学一个劲地夸我谦虚,我羞愧地不知道如何解释。

我知道,在老同学面前,我和那个经济学家,不过是会跳鬼步舞的人,我们会为自己的旁门左道做个漂亮的包装。

我们家以前有句方言叫“驴子拉屎外面光,里面包着老臭糠。”我没敢提醒老同学记住这句话?也许他记得,也许他忘记了。

晚上回家,我戴上老花镜,认认真真地翻开我同学送我的经济学专著,尽管不做经济学研究已经十几年了,现在捧起来,估计我还能看懂。

这辈子,我也许都不会重拾经济学主业了,估计我会在不务正业的道路上走得更远,但愿我的不务正业也能得到别人的喜欢。

朱晔(古磨盘州人)

安徽望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金融作家协会理事;2008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出版著作6部,累计出版200万字。

已出版作品

历史散文(3部):《理说明朝》《理说宋朝(北宋篇)》《理说宋朝(南宋篇)》

旅行随笔(1部):《一车一世界》

长篇小说(2部):《最后一个磨盘州人》《银圈子》

期刊发表作品若干:散见于《文艺报》《厦门文学》《中外文摘》《金融时报》《安庆日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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