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 鬼（小说）
内 鬼
作者：乔明柱
主编：非 鱼
（一）
福娃气得盖都要蹦了！
回到家，“咚”一声关上房门，包着被子就睡了……
福娃爹小心翼翼地问：“完了？”
福娃缓缓地说：“完了！”
福娃爹把嘴里的半截烟往地上一扔，说：“那肯定是咱队上人尻怼咱们哩……”他刚说个半截儿，福娃呼一下从床上爬起来，血红着双眼说：“爹，你想错了！咱队上人告我，我不怕，因为他们都在明处；我怕的是咱厂里那些知道咱企业底细的人，从背后下手，那咱可就死定了！”
福娃爹问：“那今个儿环保局咋说？”
福娃叹口气说：“唉，今儿上午到环保局，人家就没给我囫囵话儿，说已经警告你三次了，你一直在软磨硬顶！事不过三，这是最后通牒，半年内，你若再不整改，县环境治理办将采取强制措施！”
福娃爹问：“你没去找他？”
福娃爹说的那个“他”，就是在县委办公室当副主任的老舅爷家表哥。这些年，多亏了他。每次全县检查环保，都是他从中帮忙，提前透信儿，躲过了一回又一回的检查，闯过了一次又一次的难关。不过福娃也是聪明人，他深知老舅爷家表哥，那其实都不是近亲，但福娃硬是拐弯抹角挂上了亲戚。这年代，只要舍得上货，远亲也就会变成近亲了。在通过他给环保局执法队送钱的同时，福娃也没亏过他，前前后后也给他送了好几万小花儿钱。那表哥也会玩儿，每次出事都能化险为夷，谁知这回去找他时，他却吓得跟看见蝎子一样，办公室都不让进，然后戴个鸭舌帽，匆匆从县委后门溜岀来，像在白区工作的特工一样，拉他到背街一个小巷里，压低声音说：“从今以后你可别再来找我了，你的事我办不了啦！”福娃奇怪了，一直追问，倒是岀啥事了？表哥前后左右打量了一番，然后才附在他耳边上，小声说：“你家有内鬼！”
内鬼？
福娃笑了，你开啥玩笑哩，这咋可能呢？我家人咋能坏我家自己的事呢？
表哥神秘地说：“不是你家人，就是你厂子里的人！你想想，不是你内部人来告，谁会知道你那个厂偷排污水的暗道机关呢？不是你家人来告，谁能知道你家半夜排污的具体时间呢？你看看今天县里的环境快报，那上边还有照片呢……”表哥还说，“我感觉到他们已经怀疑到我了……兄弟呀，我，我能干到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已经很不容易了，求你别把我的饭碗给砸了！你快走吧，以后千万不要再来找我了！也不要对任何人说咱们是亲戚，实在瞒不住的话，你就说咱们是远亲啊，记住啊！”
（二）
福娃爹听了，也懵了！看来这回是挡不住了。他泪流满面，长叹一声，说：“福娃啊，爹也老了，也帮不了你了！爹拼了半辈子给你挣下一个厂，到你手恐怕保不住了……”说着咳嗽起来。
福娃忙起身扶着他，说：“爹，你别熬煎，我一定要把藏在咱厂的内鬼抓岀来，我不会轻饶他的！爹，你带孙子回县里住吧！这儿你放心，咱这个厂我不会轻易让他们给灭了的！”
福娃家这个皮革厂，也真是来之不易。原来是个小作坊，只熬粘木头的水胶。慌张一年，也就是弄个千而八百的。那时，福娃爹还年轻，他背着自己烙的火烧馍，到处取经，企业越做越大，最后竟然把一个小小的水胶厂做到了年产值超百万的小型企业。不过那些年效益不好，原料成本高，销售价格低，几乎没挣到钱。后来福娃大了，也没考上高中，就跟老爸跑业务。可谁也想不到，这两年销售价格突然翻了两番，福娃爹看岀商机，就和福娃商量好，贷了一大笔款，并让福娃当上了厂长，扩大了生产规模。也就在福娃准备抡开膀子大干快上时，国家对环境保护这一块越抓越紧、越抓越严了。他们三天两头来查，说熬制皮革用的化学原料有毒，说排放的水质也有问题，总之被归类为对环境有害的企业，要求整改。
妻子小双见丈夫每天都在为厂里的事愁眉不展，就劝他，人家叫你整你就整，人家叫你改你就改，熬煎恁狠弄啥哩！小双人好，心眼儿少，人很善良，很直率。虽然她还是大专毕业，但因为养着两个孩子，家务都忙不过来，所以平时厂里这一块也没让她管过。她啥也不懂得，所以福娃就嘲笑她，你吃根灯草，说的轻巧，那整改治污是要花钱的呀！那还不是一笔小钱呀！
小双说花钱就花钱，咱家又不是没钱。福娃就笑她，亏你还是个大学生了，你会不会算个账？比如说，咱们企业一年挣一百万，投入治污花九十万，那咱还干这个企业弄啥呢？小双说，那咱不还净赚十万吗？福娃笑得泪花飞溅，说算了算了，咱俩不讨论这个事了，你管好孩子做好饭，厂里的事，不劳你老人家费心了……
（三）
早饭后，工人刚上班，福娃就来到熬制车间。车间里四囗大锅热气腾腾，里面熬的是从外地拉过来的猪皮牛皮边角废料，气味呛鼻子蛰眼，嘴巴都不敢张！不过等一会儿，放上化学原料，那一锅臭水就变得晶莹剔透了。就可以冲模了，出产品了，就可以变成一堆堆的钱了……
不过，说实在话，办企业，真是一嘴蜂糖一嘴屎，过去忙死忙活不挣钱，现在可摸着钱边了，上头查的干不成！今儿叫停业，明儿叫停业。特别是春节前后，一停就是两个月。小双抱怨说，这厂子开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咋能挣到钱呀？福娃说，没事，咱上头有人！年节下，当官的就是想叫咱送礼的。我己经打听过邻村的污染企业，现在拼的都是钱，谁送钱谁就能开工，谁送的多，谁就能干的时间长！这些年，就靠送礼混过来一年又一年。不过啥事也怪，越是开工难，市场需求越大，价格还越高，赚钱还越多！
企业越发财，问题就越大。厂里只要一冒烟，全村就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怪味儿，空气中有数不清的小黑末末儿，像蚊虫似地飞来飞去……晾个衣服都晾不成，搭上时是白生生的白衬衣，收的时候却变成了个灰布衫！村里的人深受其害，但都又念起是邻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况且全村的劳动力，百分之八十都在厂里打工，眼熟面花的，谁想得罪他，谁敢得罪他！
可眼下，村里人实在受不了一天比一天严重的污染，就可能是有人背地下手了。按老舅家表哥的话说，你家有内鬼！也就是说，一定是有熟知企业的生产过程，并且深知厂里什么时候排污，同时知道隐蔽的排污口在那里的人告了咱。自古名枪易躱，暗箭难防！厂里的工人要害咱，那问题就严重了！
福娃气呀，你们这些告我的烂人们，你们是吃我的，喝我的，家家都靠我盖起了砖房，把你们都养肥了，回头却来撕咬养你们的人！真他妈的不是东西！我一定要查他个天翻地覆，查他个水落石岀！
主意一定，他先召开了个内阁会议。啥叫内阁会议？就是在厂里打工的至近亲戚家族。他们是厂里的骨干力量，相当于蒋介石那时的嫡系部队！
会上，他把企业目前面临的问题和困境都摊开在大家的面前……说厂里的内鬼一天不除，咱这个企业就一天也干不下去，干不下去就挣不到钱，挣不到钱就发不下来工资，发不了工资大家就没饭吃……大家说咋办？与会者一齐说，没饭吃这不等于就是要我们的命吗？一时群情振奋，一个个磨拳擦掌，誓将藏在企业的内奸挖出来，踹出去！
福娃感觉到群众已经发动起来了，便一手精心策划了对内鬼的盯防措施，另一手请县里的电视台来拍封堵排污囗时的全程录像……
（四）
福娃还给环保执法队写了永不排污的保证书后，又开始生产了。福娃在保证书上写的是，今后企业的所有废品废水，全部装袋运往县废水处理厂清洁，决不允许再往河中倾倒。县环保局领导还说，若再发现任何企业往河里排污，便强制性拆除工厂！
福娃像征性买了几个准备装汚水的大塑料桶，放到厂门口。回头又安排了几个最可靠的亲戚，在夜半三更时又挖了一个更隐蔽的排污口……一切都安排好，他才放心地回家睡觉。
到家后都快十二点了，却发现小双还在床上看书，便问她：“你咋这时还没睡？”小双放下手中的书，揉着眼问：“这不是在等你吗？你咋这时才回来？你这几天都不着家，你在忙啥呢？”福娃长叹了一口气，正要把这几天排查内鬼和秘密开挖新排污囗的事说给她，突然间，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改变了主意，新建的排污口的事不能说给她……不是不相信她，自己的老婆都不信，还相信谁？关键是她是个女人家，心窝子浅，一不留神说岀去了，那可不是光关停企业的事，叫人家抓住现形，那可真是要砸场子的事了！况且在这个事上，小双跟自己的态度还不太一致。小双曾劝他，说看现在这个形势，环境保护会越抓越紧，高污染企业迟早是会关门的。长疼不如短疼，还不如早点转产，找那些国家支持的项目，能长远干下去。福娃说，这事我也考虑过，关键是现在咱们的产品利润特别大，能忽悠住上边，再美美实实干它个两三年，也可以说，一辈子不再挣钱，手里的钱也花不完了。小双说，你想的怪美，再干两三年，不说县里挤兑咱，光下游几个村的人都会把咱们活喝了！
一说到下游村，福娃气都不打一处来。
福娃的皮革厂是建在分水岭下小青沟的最沟脑处。这儿山青水秀，空气新鲜，但常住户却不多。而下游的第一个村就是小双的娘家。小双的娘家是一大户人家，三百多囗人。他们都是吃的从上游流下来的水，虽然全村远近都是福娃的亲戚，没人当面说他们厂污染的事，倒是小双嫂子，每次见面总是给他开玩笑说，你是发财了，俺下游可遭殃了，水黑了，草黄了，庄稼受污染，小鱼儿翻白眼儿……
福娃气呀，人家别人都能忍，你还是我的至近亲戚，你们倒先忍不下去了？
想到这里，他怀疑，告他的那个内鬼，会不会就是小双的娘家嫂子？小双的娘家嫂子在村里也是个“刺儿头”，嘴巴像个刀子，没人敢惹。又一想，不会，虽说她对自己有意见，但毕竟是小双的娘家人，看小双的面子，她也不会下手的！况且她们也不具备“作案条件”。她们住在分水岭下小青沟的沟口，离厂里还有三四里路，厂里的排汚口她们根本猜不到，另外工厂具体排汚时间，厂里只有几个人知道，她们更不清楚。思来想去，内鬼还应该在厂里上班的工人中寻找！
（五）
皮革厂开业不到半个月的一天早上，福娃还正在被窝里梦周公，厂里一个嫡系兄弟慌慌张张的跑来说：“哥呀，大事不好了！厂房门让人家封了？你快去看看吧！”
福娃一听，头都要炸了！他赶忙跑到厂办公室一看，县环保局、公安局、环境督查执法队的人都来了，他们拿岀昨晚上拍到的新排污囗的视频和照片，他们拿岀半月前福娃签名的杜绝排污的保证书，下达了撤消企业注册、限期转产转业的决定。
福娃在事实面前不得不低下倔犟的头……
完了，一切都完了！福娃也曾预感到企业迟早会玩完，但没想到一切都来得这么快！
晚上，不，从执法队走后到后半夜，他就一个人在工厂里走哇走……
厂里的电被停了，工人们都作鸟兽散了，空荡荡的大院空无一人，往日灯火通明的车间里，眼下都黑森森地安静得吓人……走出大门时，门卫六叔点着蜡烛给他照路，他回头说：“六叔，你也不用在这儿守了，回家吧！”六叔听了骂道：“你鳖娃胡说，这船烂还有三千钉呢，没个人看门能行吗？”
福娃听了，泪水夺眶而出……
唉，俱往矣！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家里走去……
到家后，他才想起，小双回娘家了，已经回好多天了。两个孩子跟着爷爷奶奶在县城住。他进屋躺在床上，有种莫名的孤独、落寞……他掏出手机，跟小双打电话，无人接。接着他又给她发短信和微信，也不见回！这时，他觉得有点饿了，拉开冰箱，里边什么吃的都没有，他长叹一口气，又拨了小双娘家嫂子的电话，通了，问他有啥事，他说，你让小双接电话。娘家嫂子听了，惊异地回答说，她不在这儿啊，她没有回来呀？她几个月都没回过娘家了……
福娃大惊，天呐！这是咋回事呢？小双到哪儿去了？
他记得很清楚，半月前，她对福娃说过，她要回娘家住几天。当时厂里正忙，他也顾不得问她回娘干啥，就让她走了。眼下她嫂子却说几个月都没回过娘家了？天爷呀，一个女人家，半个月没音讯，她去哪儿了？她晚上住在哪儿？难道她出轨了，心里有人了？跟野男人跑了？不不不，小双不是那号人，她有文化，有头脑，况且两口子从来没生过气，她咋会岀轨？刚结婚时，她一直在厂里陪他管理财务和销售，并且管得很出色，直到第二个孩子出生，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工厂，回家当家庭主妇。难道她整天闲赋在家，耐不住寂寞，起外心了？不，不会，她生性腼腆，在厂里接待个人，她都不肯跟男人握手……那，那她为啥不辞而别，她到底去那儿了呢？
福娃的心绪大乱，厂子被关，老婆失踪，屋里冰锅冷灶。他巳经两天没做饭了，饿了就啃面包泡方便面……
他正百般烦恼着，一个近门兄弟来了，他说他们找到了厂里的内鬼，说厂里有一个叫王二的工人，是他给执法队通风透信。王二矢囗否认，众兄弟正在揍他……
福娃来到现场，皱着眉问众兄弟，你们有啥证据？众兄弟说，那天晚上咱们开挖新排污囗，他躲在树林里偷看，有人看清是他。王二辩解说，那天晚上我拉肚子，无意间看到是真，但我没去汇报呀！众兄弟骂道：“你还嘴硬！欠揍，说，你到底是不是内鬼？”王二不服，众兄弟一齐上前，正要把王二往死里打时，忽听一个女人的声音高喊道：“住手，你们别打他了！厂里的事，是我告的，我是内鬼！”
大家一齐扭头，天啊，是小双！
（六）
福娃，你别急，也别气，等我把大门查住，我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说！福娃的双眼是红的，脖子上布满了青筋……
福娃，你别那么凶！首先我要问你一句话，我是不是你老婆？
福娃脖子硬着，不回答……
他不回答小双也知道他是咋想的：你若是我老婆，你会吃里扒外，自毁门庭，砸自己丈夫的后脑勺？小双没等他回答，便接着说，自从我嫁给你那一天，我就想着要跟你好好过一辈子！我嫁给你到现在，也从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不错，我就是内鬼，你每次欺骗环保局的事，都是我去汇报的，都是我去揭发的。包括半月前你们才挖的那个新排污囗，虽然你不想让我知道，但那天晚上你半夜还没回来，我去厂里找你，被我看到了……可能也就是那天晚上，我决定要彻底断了你的念想，让你的皮革厂彻底倒闭，所以我去汇报了。不过我还给你留了点情分，我没有举报你老舅家表哥，不想毁了他的前程……
福娃呀，就是因为你是个正干的好男人，我才愿意嫁给你。那些年，大家都在投资办厂办企业，啥挣钱干啥，哪怕你把地球捥个洞，也没人管，我也没说过你！能人多吃四两豆腐嘛！钻挤人是都捞住钱了，可原本山清水秀的小乡村却被糟蹋得寸草不生，乌烟瘴气……那时全国人都疯了一样谋发展，没有人能想到环境保护的事。可现在不同了，人们有饭吃了，有钱花了，才想到要呼吸好空气，要看花红柳绿，要过阳光健康的好生活，人们都上档次了，可咱家还守着那个污染企业，跟政府周旋着挣黑钱……福娃，你心里跟明镜一样，咱用那熬胶的化学原料，哪一样不是有毒物质。鱼吃了鱼死，鸟吃了鸟亡，污水常年排放在河里，多少乡邻们都在背地里骂咱们。可是你总是靠送礼送钱保住厂子一天天干下去。你常对我说，咱们挣一千送八百，也值了，也赚了。可你想过没有？你挣那钱是乡亲们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这有意思吗？再说，保护咱乡下的蓝天白云青山绿水，那是大势所趋呀，福娃，咱挡不住呀！污染环境的黑企业迟早会退出历史舞台的！这包脓早晚要挤，早挤早安生，肉里的毒疔早点捥岀来，新肉芽也能早点长岀来！咱不干这个鳖娃儿烂脏厂，咱就不能活了？
福娃听到这儿，两眼直直地盯着小双说：“你下手真狠！”
小双眼光迎着他的脸说：“福娃呀！咱远近十几里的人都骂你挣黑钱，都骂政府不作为，都盼咱这个厂早点被查封，我出去门人们都在我背后戳戳点点！特别是我娘家嫂子说，他那两个孩子得那病，是怪病，都是她姑姑家那个厂污染的……我听了，羞得连地缝都钻不进去！咱家也有孩子，都稀罕得要命。再说，我娘家就住在皮革厂下游的第一个村头的第一家，喝的是头一茬的脏水……福娃呀，就因为你办个厂，我连个娘家都不能回了……”
小双满脸泪水，哭得说不下去了……
福娃听到这儿，眼圈儿也红了，他拉起小双的手，说：“老婆，这个厂我也没打算长干，我就想着再混搭个两三年，咱家就是千万富翁了。”
其实小双早就看明白了，你跟他讲再多的大道理，都没用，他己经钻钱眼了，他是墓坑里伸出一支手一一死要钱！你不断他后路，他挣十万了，又想挣一百万，挣一百万了，还想挣一千万……在钱面前，什么青山绿水儿，美丽乡村，健康生活……什么道德底线都没有了！
小双擦擦睑上的泪水说：“你就是亿万富翁我也不稀罕！福娃呀，你想过没有，你要是再干两三年，咱小青沟还能住成人不能？我真的好失望呀，你离了皮革厂，就活不成了？你就不能想法儿办个国家支持、群众满意同时咱也能挣到钱的企业？”
福娃说：“我也想转产啊，可哪有那么好的项目？”
“我有。”小双闪着明亮的眼睛说
（七）
原来，小双到环保局执法队汇报了福娃们新挖的排污口之后，她就对福娃谎称回娘家去了，其实她是到省农科院果木培训班学习去了。她从中央电视台农村致富的节目中看到一个项目，就是在把皮革厂夷为平地之后，栽上新品种叫红心弥猴桃。这种高营养高品质的新型弥猴桃味道好极了，国内都十来块钱一斤，岀囗价更高，远销东南亚欧美，供不应求，前景无量。
小双早就看准了这个项目，可每次跟福娃谈，他根本就听不进去，还说，干啥都没有这来料加工业挣钱快！放着一天好几万不挣，去盯着那棵树苗儿换钱，大牙都饿掉了。
小双的心死了，才出此下策，一手断了福娃的后路，一手去抓新项目。在省农科院学习那半个月，她已经全部掌握了红心猕猴桃的栽培技术并与该公司签订了鲜果长期销售合同。
福娃心结被打开了，可他又熬煎建立弥猴桃基地得投入好多资金。小双说，是啊，做一个新项目，不舍得投资也不行，不过我算了一下账，咱家办了这么多年的皮革厂，已经攒有几百万了，另外咱们主动放弃污染企业，国家将给我们补助一部分资金用于转产转业，同时县林业局愿为创办绿色产业的企业免费提供一批优质树种和病虫害测报与防治……
福娃惊喜道：“那咱们算是主动放弃污染企业？国家还拨钱？”
小双说：“当然了，我是主动揭发咱厂违规排放，愿意关停污染企业，国家是要奖励的！”
福娃兴奋地一把搂住小双说：“咱家还多亏有你这个内鬼哩，要不我还不知道我要在这条黑道上走多远呢……”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乔明柱，男，汉族，1954年生，西峡县人。1979年开始业余文学创作。1980年在《奔流》上发表小说《东南西北》，该作品先后曾改编为曲艺《滚油桶》，获“长治杯”创作一等奖、表演一等奖，同时改编的电视短剧获市创作一等奖。另在省以上刊物发表小说《书香人家》《夏夜》《说贫道富》《哭灵》等。同时在省级刊物上发表新故事《圈套》《万富背猪》《逼上舍身涯》《牛铃叮当》《一封匿名信》等。其中《万富背猪》获全国“轩辕杯”新故事大赛二等奖。1990年被聘为国家干部，1993年调河南省文联《故事家》杂志社工作至退休。退休后又做起文学梦，2015年创作的小说《金字招牌》约二万字，发表在2016年6期的《莽原》上。2016年创作的小说《夏夜二》约一万五千字，发表在南阳市文联主办的《躬耕》杂志上。中篇小说《天意》发表在《奔流》2018年12期。文学评论《含泪的和解》发表在《时代报告》2019年第2期。是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并获省市级各类奖项十多次。
《望安山文学》5月份稿费捐助名单：
吴先和100元、范景来6元、魏小强13元、彭机明20元、司马加腾10元、艺霞66.66元……
赞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