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菊 | 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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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年轻的爸爸总是会责怪孩子的不知情事，他总是会以最严厉的面孔教训犯错的我们，打骂我们，但背后他却又以刚刚自己下手重来责怪自己，却也不会当面给我们看他后悔的脸色。父爱如山，如山一样的稳重，如山一样的高大或渺小，没有多少细节会被儿女关注，唯有时间的车轮，才会显现的出父爱的“痕迹”。
——编辑 舒雅
老爸其实并没有想像中的老，刚过中年而已。除了仔细寻找才能发现的几缕银丝之外，依然健硕。实际上，我很少正面的亲切称呼他“老爸”或“爸”，我不知道怎样跟他交谈，每一次都是简短的对话吧！小时候我觉得他很凶，严厉，脾气特别大，从来都不敢惹他。他经常跟妈妈吵架甚至动手，所以印象中他并不是一个好爸爸。
老爸没有什么职业，似乎也没有一技之长，典型的农民。但因为读过书，又自认为有一些主见，加上他骨子里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孤傲”和“沉默”，从来不会开口轻易和人交流。曾经一度我觉得他的交际真是很差。记得小时候经常会有这样的事发生：要耕地了，家里的犁和耙坏了，他闷着头拾掇半天直到搞不出什么名堂，也没什么头绪为止，然后一脸郁闷的抬起头朝我们大吼，说就怪我们一天到晚不省心：“什么都玩，手脚不闲，哪天非打断你们的腿，看你们想翻天。”其实，借给我们几个胆也不会有人敢碰他的东西啊！哪里关我们的事呢？我们通常都是趁着他楞神的功夫一溜烟逃得无影无踪。
虽然我继承了老爸的倔脾气，但面对他的时候都是怯懦的很，也颇聪明，绝对没有勇气针锋相对，回他几句嘴。最多也就是背后隔了很远才嘟囔几声，也绝对只保持分贝是最低的。根据常规，他肯定会去找妈，先说她一天到晚就知道宠我们，“把几个孩子都捧到天上去了，一天到晚不是玩就是看电视，看看家里哪有一件东西是好的，逮（拿）到什么玩什么，一点家规都没有，一教训他们你就护着，像这样我是看好了，一个个长大不是强盗就是贼”。虽然骂的凶，但语气一点也不重，更像是自责。每到这时，妈妈就会认为老爸这是在推卸责任便回道：“那他们都做了贼，你就光彩了啊！”老爸便再也不大声说话了，只一句“你就护着他们，以后我什么也不管了，那耙坏了，你自己去搞吧”。我也才知道他并不是希望我们做贼，重点在后一句。他转身到别的地方转一圈，又回来对妈妈说：“你赶快到 某某家去借一个，不干活还真想喝西北风啊！”这样的事情多了，我们渐渐明白事理以后，我知道其实是爸爸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不喜欢开口和人打交道。
在我们姐弟几个相继迈入高中和大学的门槛之后，贫瘠的土地也没有什么丰硕的果实了，老爸在人到中年以后开始了他在外地的打工生活。其实要感谢他在村里帮别人砌猪圈或牛棚的经历，锻炼了他的手艺，让他积累了工作经验。于是老爸在工地上找到了事情。记得第一年回家的时候，除了变黑和变瘦之外，老爸偶然竟也会有兴趣关注我和弟弟关于学校的谈话，甚至在我们和妈妈讲述趣闻的时候搭上几句。我也在这时会发现老爸挺可爱，他竟会跟我们开玩笑了。
老爸先后换过几次工作，最后一次是在舅舅的食堂里，也是他进步最大的一次。在这里他学到了一身“真本领”，做包子、蒸馒头、炒菜、煮饭……几乎厨房里的一切手艺他都精通。现在因为农村的经济好点了，我也毕业了，老爸又待在家里了，他在村里的养鸡场“做兼职”，别人卖鸡，他帮人家抓鸡装车。这份工作很辛苦，靠体力，一只鸡一毛钱，夏天的时候，衣服上都是白色的盐渍，冬天的时候半夜出发，风雨无阻。骑着摩托车走在乡间的路上，有时候雨天路滑，摔倒也是不可避免的。他从来不让我们知道，也不让妈妈告诉我们，一如往常般的隐忍。
有时我回家，给老爸买几瓶“好酒”，在家附近特出名的卤菜店给他买了很多下酒菜。老远我就听见老爸的哈哈大笑声。然后是他追着小弟家的孩子在打谷子的场地上跑，趁宝宝回头的当儿，他竟然做出许多有趣的怪相，追到了便一把抱起，举过头顶，直到宝宝大笑起来他才满足，搂在怀里亲了又亲。吃饭时我小声跟妈妈说：“其实很怀念以前的老爸，希望他训我们，罚我们，追着弟弟满村跑，撕我们不合格的作业本……”但老爸说：不需要了。你们都听话了，遇事也能自己拿主意了，有很多事情都懂了……喝酒的间隙他还没忘和宝宝逗笑，完全不像当初对我们那样。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年，爸爸竟也靠自己的双手给两个弟弟买了房子，幸福似乎也离他不远了，然而，今年春天弟弟因为一场意外离开了我们，我看到爸爸泣不成声，不吃不喝，终于明白什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话语间，我的老爸真的老了！父亲节快到了，去年的这个时候因为收到弟弟的一条祝福短信，还得意的向周围的人炫耀了许久。今年的父亲节又快到了，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抑或在意识中，他依旧在等一条今信息。今天依然我和他之间没什么话好说，但因为他我们才有了一个叫家的地方。今天我的老爸依然很辛苦！他搬到了弟弟的家里，守着他的房子，替他还房贷，面对生活中各种苦难的侵蚀，他带着妈妈坚强地生活着。很对不起他。祝福老爸，要永远健康！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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