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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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报纸的老头坐在洞庭街我们单位楼下阴凉处。
他有两个竹筐子一条扁担，扁担一担，他就坐下了。
有时打瞌睡，有时看报纸，有时唱湖北民间的调子，姐儿摸，妹儿摸那种。很神活的面目。
他说，他有两个儿子，都在上大学。
他说，上完大学，也不好找工作。
他说，他家有头牛，生了双胞牛。
他说，你们可以去采访。连着三年双胎，稀奇嘛。
我说，你家牛很争气。
他笑了说，是啊，我心疼它，恨不得让它吃细粮，我吃草。
他的语气诚恳。
我能想像一个农家连续三年双胞牛的喜悦。
小时候看牛骑栏。老家人就这样叫，是指牛交配。我们小孩子看公家的健牛骑在公家母牛身上，哇哇乱叫，让牛馆几声喝喊，散了。我们常常要议论的，结论是：那牛可真流氓。
老家那里管动物交配，有专门说法的，很隐讳，也很有功底。
比如猫，叫猫叫春。
比如狗，叫狗走草。
比如猪，叫猪跑花。
比如鸡，叫鸡踩水。
说人就叫，好上了。
前不久在医院里听到一个事。那个女人不到五十岁，得了好多几种病，脑积水，肾病，胆结石。她的手不停地抖。
跟她聊天，她说起了他家男人眼泪就下来了。说是男人养了一辈子牛，那天早上去给别人犁地，正给牛套疆绳呢，那头健牛一头撞了过来，把男人撞倒了，然后别的牛都过来了，在男人身上踩。可怜的男人胸腔多处骨折，就那样去了。
我老家那个牛倌前几年才去世，他一辈子都在放牛。开始是集体，后来是自己放。那年他家一头牛老了病了，他儿子想把牛杀了卖钱。牛倌不同意，他儿子想要偷着杀，他老了，挡不住儿子，他说要让牛再吃一回青草，赶牛上山了。他跟牛说，我老了，你也老了。不中用了。他们想吃你的肉。我拦不住……哭了。牛的眼睛也湿汪汪的，牛伸着舌头舔他的手。然后牛慢慢地走了，从山崖那里忽然不见了。
牛滚坡了。
他说，不是。
他跟儿子说事情的经过，儿子也不提要剥皮买肉的话了。牛馆拿了铁铲在牛滚落的地方挖个大坑，把牛埋了。
几年之后，牛倌去世了。儿子请风光先生踏穴，山山岭岭地走，最后定了盘子，来山如潮，靠山坚定。
那暮地就在牛馆葬牛的右边！一时传为奇事。（图是杨建东拍的。）
南在南方，看上去有点玄乎，实是一句废话。
给花溪南风爱人希望瑞丽写过许多爱情小说，
《读者》《意林》等杂志签约作者，
写点小随笔
近年，给湖南文学北京文学延河等等，
写点中篇小说。
喜欢花草小狗，吃饭喝酒，等等。
总有文章值得分享，美意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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