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洞果园丨文革旧事第十八集（完结）
文革旧事
作者：农洞果园
第十八集（完结）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马贵山和曾氏兄弟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手下的兄弟们抬着徐明浩的尸体，趾高气扬的来到县委大院。田书记听到下面人马喧哗，知道是马贵山的队伍得胜归来。他穿着中山装精神抖擞的走出办公室，快速来到马贵山面前和他握手，田书记对马贵山说：马主任缉拿凶犯马到成功，真不愧是当年的剿匪英雄啊！马贵山微笑着说道：这次消灭徐明浩都是田书记运筹帷幄指挥有方啊！田书记说：咱们都是十几年的老朋友，彼此就不要在讲客套话了。我知道你们现在是人困马乏，咱早就吩咐厨房的师傅们，把酒饭已准备好了。只等你们回来喝庆功酒呢！我今天心里高兴啊！要陪马主任多喝几杯酒呢！
酒过三巡后，田书记对马贵山说：今天下午我接到了恩施地区刘专员的电话，他说：毛主席和党中央在国务院召开了紧急会议，会议决定解散中央文革领导小组。在全国各地的文化大革命组织也要马上取缔，并迅速恢复公，检，法等执法部门的正常工作和秩序。政府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拨乱反正，凡是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搞打，砸，抢的不法分子都要追究刑事责任，对那些罪大恶极的人要绳之以法。要使全党和全国人民都要紧密的团结在以毛主席为首的党中央周围。大家现在要提高思想觉悟和认清当前的革命形势。要明辩是非，搞好安定团结，让人民安居乐业。
马贵山醉眼朦胧的说：难道这么快就结束了文化大革命吗？田书记说：中央的正式文件很快就会送达到县委来。让这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要尽快结束，也是全国人民的共同心声和愿望。马贵山含糊的答道：是呀！是呀！田书记又继续说道：恩施军分区下午也发来一份协查通报，要求县委和县政府马上成立专案组，协助军分区调查解放军的军车二月二十二日在老鸦关被炸一事。目前根据原来军车上有个被炸伤的解放军说：炸车的人当中有一个名字叫华林的人，当时被炸昏死的解放军清醒以后是听到他们的同伙在喊华林。军分区的王司令员下命令，一定要我们把这个叫华林的人搜查出来，只要把这个华林搜查出来了。他的同伙就会抓捕归案。
马贵山听到田书记要调查炸军车的事，心里就紧张起来了。他悔恨自己心软，听了曾氏兄弟的话，放过了杨超和张华林，如今要惹火烧身了。他在心里想如何摆平这件天大的事呢？
他正在沉默，又听田书记说道：现在大家都吃饱喝足，咱俩应该到大礼堂去看看死者吴兴民同学，我们不看僧面要看佛面啊！吴兴民的爸爸是我县三个老红军当中的一个，他们为革命立下了很多功劳。这三位老红军是全县人民的莫大光荣啊！
马贵山参加完吴兴民的追悼会后，由于酒喝多了。便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家里，迷迷糊糊的倒在床上就睡下了。他刚闭上眼睛，床前似乎有很多熟悉的影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这些人有老矿主，徐明浩，黄青峰，李大松和吴兴民，刘一棍等众多冤魂死鬼。这些死鬼个个蓬头垢面血迹斑斑，瞬间都变成了青面獠牙在冷冷的发笑。他们都伸出鸡爪爪似的手向马贵山抓来。马贵山吓得汗毛到竖，虚汗淋漓。在床上叽里呱啦的大喊大叫，醒了以后可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老婆覃幺妹在隔壁的房间里给小女儿铺被子，突然听到马贵山在大喊大叫，急忙来到马贵山的房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她走到马贵山身边，看到马贵山眼睛现出惊慌的恐惧。覃幺妹问他，老马你怎么了？是不是在做恶梦啊！马贵山惊魂未定的说：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好多人来抓我，要我把命还给他们。覃幺妹说：做个梦算什么事呀？那个不做梦呀？覃幺妹倒了一杯水递给他，马贵山接过拿在手里正准备喝，他看到杯子里的水全变成了血水。那些死人又从杯子里的血水里冒了出来，他吓得赶忙把杯子摔到地上。嘴里叽里呱啦的不知说了些什么？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手舞足蹈的在房间里打转转。覃幺妹看到丈夫精神失常，疯疯癫癫的怪模怪样。她和孩子们吓得大哭，不知如何是好？
马贵山一时笑一时哭，有时清醒有时糊涂。光脚丫跑到街上去，就像一条流浪的野狗，从东街又跑到西街。他不停的走，不停的哭笑，不停的大喊大叫。老婆覃幺妹和三个女儿哭哭啼啼的跟着他，又不敢靠近他身边。马贵山东游西逛到了大半夜，把街上的人都吵闹醒了。大家纷纷起床赶来看热闹，不一会儿人越聚越多。
覃幺妹央求大家帮忙把马贵山按住要往医院送，有几个年青大胆的后生上前抱住了马贵山，推推搡搡的把他送到了县医院。马贵山到医院又是哭又闹，医生吩咐几个人把马贵山捆绑在病床上。马贵山用嘴咬，用手抓，用脚乱蹄这些人和医生。此时他好像力大无穷，俱然把绑他的布带子挣断了。几纵步就跑出了医院，医院这么多人都没有抓住他。
马贵山从此就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人，整天光着脚板到处游荡。像个无头的苍蝇没有目的到处乱走，那里黑就到那里歇，猪圈牛棚都是他的家。饿了连牛屎马粪都抓着吃，一身臭气熏天。真是人见人恨，谁见谁怕。六八年深秋的一天，下了一夜的雨。马贵山在这天夜里死到狮子坪肖家湾的牛棚里，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完结）
文/龙洞果园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向雨农，笔名龙洞果园，55岁，农民，喜爱文学，发表十几首散文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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