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雨大人

1

婚前，经常独自去旅游。能够去到多远，就去多远。恨不得伸长手、蹬高脚，就能马上去到远方，看看没曾看过的风景。

那时候，只是觉得远方很近。不过就是几个小时的飞机，或者是高铁，更多的是坐30多个小时的绿皮车。就算是一身的疲倦，也能马上恢复。

对距离没有概念，所以当我认识了现在的老公时，我义无反顾地选择远嫁。

离家1000多公里，从南到北，从熟悉的环境到全然陌生的感觉。

出家前一晚，我满心欢喜，天真地以为嫁出去也能轻松回来。当妈妈拉着我的手，一脸忧愁地说：女啊，你现在后悔也可以啊！一定要嫁那么远吗？以后妈见你一眼都难。

我笑着反握母亲的手说：妈妈，不怕的。现在交通很发达，以后你想我了，我就立马回来。

母亲摇着头，不停地说：难啰，难啰。

2

刚结婚那几年，还没有孩子。存够了年假，算好日子。最长时，能够在家待半个月。老公体贴我，每年春假都会让我回娘家，而他就留在自家。

那时候，一年还能回两次娘家。

回到娘家，家里的姐姐和哥哥，会携小带大的回家。说着一些，我已经错过不知道的话题。

有时候，我还会露出惊讶的表情。姐姐和哥哥好不留情地说：你肯定不知道，谁让你嫁那么远。

我和他们关系很好，就算是远嫁了，也改不了那种熟悉的感情。这是，我一度以为不会变的事情。

我喜欢和他们的小孩玩，小孩一开始对我很陌生。我用尽各种办法和他们熟络起来，给糖果，买玩具。到我要离开时，他们一副不舍的表情。

偶然和姐姐、哥哥连线视频，碰到他们出现在镜头。让他们喊我小姨，但通常是他们看了两眼我，就走开了。

我以为只有小孩才健忘，其实大人的忘记才是心酸。

妈妈病了，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那一年的春节，没有回去。因为怀孕了，恶心呕吐，各种不适。老公心痛我，让我就呆在家里，下年再回去。

我和妈妈说，我怀孕不回去了。妈妈语气有些落寞，但还是很开心，不停地叮嘱我注意身体。

怀孕4个月后，身体恢复了些。呆在家里没所事事，经常找妈妈和姐姐、哥哥视频。

看见妈妈头发比以前黑，调侃说：妈妈，你吃了啥，越来越年轻了，连头发也黑了。

刚好在旁边的姐姐说：那是假的，假发。500块买的。

哇，妈吗，你这么新潮，竟然买假发带。我心里还以为妈妈碰上了啥好事。

但下一秒，姐姐就说：妈，做了化疗，头发掉光了。

心里咯噔了一下，那个时候我知道。原来快过年时，妈妈身体查出了问题，幸好早发现，后期多保养就行。

我问姐姐不告诉我。姐姐说话一直一针见血，她说：忘记了，不过你又回不来，告诉你也没用。你放心吧，我和你哥哥会照顾好妈的。

原来一直坚定不会变的事情，下一秒就会用最痛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你。远嫁女，就算血缘再亲，有些事情，用不上你，你知不知道，也没人关心。

有了孩子后，我才真正地意识到远嫁的意义。

孩子小的时候，怕他无法适应长途跋涉的旅程。最开始的一年两次回娘家，变成了两年一次。

与娘家最多的沟通就是，打开手机视频聊天。聊天的过程中妈妈依旧会嘘寒问暖，担心我一个人在远方过得不好。

然后还会说一些，我很熟悉的人却很陌生的事。似乎以前发生在身边的所有，都变成过去。

终于找到合适的时机回家，曾经的左邻右舍还以为我家来了客人，问我在家习不习惯。

我的女儿还小，没次回去娘家，妈妈总是又亲又疼。离开时，不知道是不舍得我还是不舍得女儿，总是眼眶里有眼泪，看得我难受得很。

现在，我经常会拉着女儿的手说：女啊，以后就嫁到村口，经常回来陪妈妈，好不好？

女儿用幼嫩的声音说：好啊，好啊！

#「闪光时刻」主题征文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