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 格桑花不相信爱情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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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培训班在七天后终于结束,高铁站台,惠泽送苍耳上车。惠泽,王姓男子,五十二岁的他已经显露出苍老的一面,脸上有油油光泽,微微秃顶,身材有些臃肿发胖。他把手伸过来,握住苍耳的右手。再放开。苍耳手中就多了一条纯金的链子。
他笑:这是送给你的礼物,苍耳。
她试图推却,被他用眼神制止。身边有长长的队伍,人流拥挤,都在等候同一辆车,有人被链子的金色光亮吸引,目光频频注视。苍耳无奈转身,汇入人流,泪水瞬即充溢眼眶。她自觉这是一场龌龊的交易。她无法忘记这个人在她身上留下的气味,牙齿的咬痕以及那些耻辱的夜晚,他附在她身上时发出的喘息与做作的呻吟声响。
眼泪在心里偷偷流了一路。建东来接她回去。高铁站与车站不再同一处,离家尚远,车子缓慢行驶在归途,她疲倦得发不出任何言辞。靠在建东的肩上,几度昏昏欲睡。出租车停靠在楼下,建东拿了行李,她随在后面默默上楼。旋亮壁灯,她苍白的脸色让建东欲言又止。
厨房里有煲好的鸡汤小火煨着,此时温度正好,建东盛了一碗,端给苍耳喝了。又去卫生间拧干湿毛巾,令苍耳擦了脸和手,在床上歇着。收拾完毕,建东靠过来与苍耳亲近。他是有过婚史的男子。与苍耳建立恋爱关系后,已经同居日久。或许以后会结婚。他以一个爱人的身份靠近苍耳,求得身体上的抚慰。他们分开一个星期了,建东有意在别后相见的第一时刻得到这个女子的爱抚,想进入她的身体。他看得出来,苍耳很冷,回来后一直在瑟瑟发抖。
夜幕低垂。苍耳在硕大的床铺上麻木地摊开四肢,任凭建东冲撞。她身体里的某只小兽与这个男子的肉身唇齿咬合,她发出低低地类似绝望的呻吟。不知过了多久,她在这个男人的一声长长的呼吸声中崩塌,散乱,柔软,渐次昏睡过去。这一夜格外地漫长。她做了好多的梦。一张张男性的脸一忽儿变长,一忽儿变短,无一不是狞笑着向她投掷过来,她躲闪不开,这些脸就全部糊在她的脸上,让她窒息,大声喊叫。
建东夜半被叫声惊醒,知道身边女子是做了噩梦。他轻轻推醒她,把她瘦弱的身子圈在自己的怀里,用体温让她回复清醒。自归来之后,苍耳一直不肯说话,沉默得可怕。他始终攥着她的手,不肯放开。他不敢询问她沉默的缘由,但他确定这一个星期里一定发生了一些什么。建东在心里对自己说,不管发生了任何事情,他再也不会让这个女子离开自己了。
第二天清晨,苍耳在曙光中醒来,胳膊酸痛,低头一看,自己的左臂被建东紧紧握着,似乎担心她的逃离或者不告而别。他还睡着,脸上布满婴儿般的甜美笑容。苍耳起身,建东也醒了,赶紧穿衣洗漱,吃饭上班。苍耳不用出去工作,把行李箱里的物品一件件拿出来晾洗。当啷一声,有东西掉落在地板上,是那条金链子。苍耳捡起来,发了一会儿怔。她是从不带任何饰品的女子,左手腕上唯一的手镯还是母亲在她幼年时给予的馈赠。原本是一个银麒麟挂件,母亲寻了好银匠手工锻打成镯子,在她成年后许她佩戴。不过是光滑的表面,上面雕刻着几片花瓣儿。藏银一样的质地,发出白色的暗光,可以清晰照见人的脸目。
苍耳拿着金链子思忖了片刻,不知该如何存放它,才不至于让建东起疑。幸好房子是姨母的,苍耳从不乱动她的物品,建东亦是。此刻只好寻了隐秘处藏了。心怦怦地跳。直至夜幕降临,建东下班归来,在门廊处轻唤苍耳取走他买回来的新鲜水果,她才猛然醒过来似的,夸张地跑上前去,给了建东一个拥抱。建东觉得好笑。伸出手指刮着她的鼻子说:小苍耳,你越来越像个孩子了。快来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苍耳打开手中的食品袋,里面赫然是一只刺蓬蓬的大个榴莲。苍耳笑了。
4
苍耳怀孕了。
清晨,她起床折叠被褥,在卫生间里洗浴,突然一股奇异的味道从鼻翼钻进肺腑,引起一阵痉挛,胃里搅动不止,酸涩的水流溢向唇角,她急忙蹲下来。呕吐大概持续了五分钟左右才止住。回想一下自己月事的日期,她一时愣怔在那里。
上午,她在建东走后,去楼下药店买来孕检试纸,躲在卫生间里试了。果然是真的。苍耳眼里突然就起了雾水。回到卧室,她把头埋在被子里暗自垂泪了一刻钟。然后,打点起精神开始收拾东西。
晚间,建东有酒局,半夜十二点左右才回来。幸亏他不是贪杯的男子,素常从不酒醉。此时归来,见整栋大楼只有几家亮着灯光,其中属苍耳的窗口格外明亮。心生安暖。上楼,开锁,脱下外衣,他去卧室看苍耳是否入睡。她正靠在床沿上看书,见他回来,嫣然一笑说:“你回来了,建东。”建东走过去,用手掌轻抚她额上的乱发。女子脸上堆积红晕,眼眸里有水波流转,生动有声。她把头倚在他的心口。任他缱绻。建东问苍耳是否吃了晚饭。苍耳一笑,嘴角弩向头顶的挂钟。示意此时已近子夜。
她没有继续她的小说,在他的怀里依偎。起初辗转难眠,后来沉睡。建东是睡觉不打呼噜的男子,胸膛处如同静寂的港湾,可以停靠孤独的船舶。他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苍耳的头发异常柔软,其中一缕调皮地向外伸展。他伸出手去按压住它,不许它动。屋子里似有风。卧室里闷闷的热,苍耳开了小窗,外面的风吹动白色的窗帷,空气里有格桑花淡淡的味道。
楼下花圃里种有大丛的格桑花。小区物业管理员是个年近五旬的中年男子,与妻子借住在门卫。她的妻子不知从何处讨来格桑花的种子,年年播种。春天时,趁着一场小雨即来,在花坛里撒了。后来发出芽孢,长出细长的身子,开出花朵。格桑花有着极淡极淡的清幽香气,白天闻不到,只在夜晚会从窗隙飘进屋子。苍耳喜欢这些花。有时会和那个管理员的妻子要几枝,插在家中的花瓶里。素淡的美。
建东后来也睡熟,夜里无梦,被早晨的阳光唤醒。他去厨房里做早餐。系着苍耳的花布围裙。苍耳也终于醒来,在厨房门口看他忙碌。站在他身后,双手环住了建东的腰。他动弹不得,便笑苍耳的小性子。苍耳说:“建东,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苍耳说这些日子自己的写作已经完成上半部章节,恰逢杂志社进行内部改版整顿,可以暂时有时间节点得以休息。被获准一星期后继续发稿。苍耳说,她这些日子老是梦见母亲,她在梦里唤她回家。家里的果园红樱桃都熟落了一地,没有孩子贪吃,母亲已去集市上卖了一些,送人一些,樱桃还是不停地红下去,还有很多。
苍耳说:“母亲是叫我回去吃樱桃的,我必须回去。”
建东说:“苍耳,我的技改项目这几日正是上级部门调研的关键时刻,否则我会请假陪你一起回去。你回去一次也好,一是看望父母,二是和爸妈讲清我们的关系,希望老人可以允许把他们的宝贝女儿嫁给我。”他温和一笑,接着说:“苍耳你先回去,我这里稍有空闲,就立刻赶过去,我要当着二老的面向你求婚。”
她听了,似乎身体有了轻微的短暂疏离,然后又紧迫地用力环住了他的腰身。
苍耳赶上午的火车回去。在楼下的花园里,那个管理员正和妻子在拔除杂草,用清水灌溉花木。和她打招呼,眼角堆积善意的笑容。苍耳在格桑花面前用手机自拍,保存,用微信发送给建东。他很快回复说,丫头,我在开会,你自己一路小心,到家了别忘记打电话给我,免我惦念。苍耳发过去一个微笑的表情,然后转身,奔赴车站。
她在家中餐桌上留书信给建东,坦言自己已经怀孕的事情。在信的中段,她心怀愧疚地讲述了在培训班发生的事情,没有请求建东原谅的句子排列。她只说这是自己的宿命。从出生的城市来到这里,命运发生改变,而自己内心敏感,遇事多有顾虑,多有羸弱,才受到此番惩罚。她流下泪水,告知自己并不知道所怀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只能去医院做掉。她说我无法面对你说出这一切,也无法请求你的包容,我只能离开。
她说,建东,你搬离这里后,请将姨母家的钥匙转交给门卫的管理员保管,过些日子,自会有人前去提取。姨母是有轻微洁癖的老人,你离开之前,请帮我收拾好那里,清理掉我们的痕迹。我会很感激你。并且,建东,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做出傻事。只是我们不会再有未来。希望你最终会遇到美好的女子。
她在信的末尾署上自己的真实名字,她说我不叫苍耳,苍耳只是我惯用的一个笔名。我本名属桑姓,双字格格。这也是我喜欢格桑花的原因。它的花语是“怜取眼前人”。
注:接下来,还会有续集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