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靖:绿 萝

 绿    萝 
黄 靖  

  又是一夜一天的人机混战,当傍晚来临时,肚子里的饥饿提醒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摸摸口袋,又一个子儿也没剩,得出去“化缘”了,他心里想。慢慢站起身,他往门外走。

  太阳已西坠,只把绚丽的余晖留在西天,他被室外的光线照的有些眩晕,揉揉布满血丝的眼,环顾了一下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这时有个留童花头、穿白色连衫裙的三、四岁小姑娘,嬉笑着跑来,手里拿着一块奶油面包,一见到他,收敛笑容,转身扑到后面跟来的一位老太太怀里。他无趣地用手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从面包上收回饥饿的目光。初秋的傍晚有点凉意了,各种小吃摊位已搭起架子,摆上桌凳,支上炉灶,夜市热热闹闹地拉开了序幕,三五成群的行人也多起来,麻辣烫,煎饼果子、油酥烧饼、香葱炒饭等各色小吃的味道直往他鼻孔里钻,他使劲吞咽了一口唾液。

  避开那些诱人的香味,边走脑子里边急速转着去哪儿容易得手。不少小区内的安全保卫措施越来越规范了,也越来越不好得手了。好不容易挨到快子夜时分,他选中一处理想的小区,这是一处老旧小区,像是一、二十年前单位的福利楼房,小区内没有路灯,没有门卫,没有监控,这类小区,一般现在的住户不是原始住户了,现住户相互间不熟悉,管理松散,虽然住户的经济状况也差一些,毕竟较容易得手些。

  夜很黑,也很静,他旁若无人地进了小区形同虚设的大门,小区不大,共四、五幢楼的样子,他目光在一扇扇黑黢黢的窗户上逡巡,发现一幢二楼的客厅窗户亮着橙色的灯光,窗帘上映着一个女人的身影,瘦削的身材,披肩的长发,高挺的鼻梁,低着头像在聚精会神地看什么,像极了一幅剪影画。他浑身的血涌到了头上,自从与妻子离婚后,他整天沉浸在虚拟的世界里,还真没想过女人,他咽了一口唾液。根据他的经验,这么晚了,这个看似年轻的女人还没有休息,好像在上网聊天吧。哼,现在有不少这样的女人,丈夫在外辛苦打工,自己在家清闲的带孩子,忍不住寂寞,晚上与网友聊的不亦乐乎,她,应该也是如此吧。今晚说不准会人财两得。他观察着地形,居民楼设计的厕所窗户虽小,几乎都没有安装防盗窗,他轻巧的蹬着一楼窗台和暖气管道,不费劲地就摸到了二楼厕所的窗台,好在他瘦且灵活,用随身带的双刃刀划破窗纱,一纵身钻了进去。

  他在厕所内待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借着客厅里的灯光,他悄悄打量厕所外的环境。这个户型很局促,厕所门正对着两个室,室门敞着,里面黑洞洞的,厅内没有多余的家具,南面窗户下放着一张折叠方桌,铺着鸭蛋绿的台布,那个女人确实很年轻,穿着一件基本看不清颜色的浅底碎花睡裙,侧面对着厕所门,桌上放着一堆银闪闪的手饰半成品和几个大大小小的塑料包,手握钳子,灵巧的在拼凑着一条项链,眼几乎凑到手中的活计上,他太熟悉这个活了,妹妹就是做手饰加工的,一条项链或手链才三、五分钱,需要几十个大小不等的珠子和圆环连起来,一般一个小时也就做十几条,很费眼力神。紧靠餐桌,有一张简易三人沙发,上面熟睡着一个五六个月大的宝宝,身上盖着一件浅蓝色成人上衣。茶几上一瓶水栽绿萝,枝叶异常繁茂,颜色碧绿,特别夺人眼球,他的眼睛有些迷离,茶几边沿斜依着一对双拐,破坏了整个画面的美感。她是残疾人!他的心紧缩了一下,腿像灌了铅一样,一点也挪不动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缓过神来,迅速从进来的窗户钻了出去。

  他逃也似地回到了家,在厨房水笼头上喝了几口凉水,一眼瞥见了餐桌上的那盆绿萝,这盆绿萝已经很长时间没浇水了,叶片上布满灰尘,无经打彩地低垂着。这还是他与前妻子一起在花店里买来的,听花店老板说,绿萝的花语是“坚韧善良”、“守望幸福”,能有效吸收空气中的有害气体,那时他还是某工厂的技术员,小日子过得还算美满,不久后出了一次生产责任事故,他被开除,从此心灰意冷,把自己彻底放弃,妻子见他无药可救,离他远去,好在两人没有生育孩子。

  他轻轻将花盆拿到水笼头下,将叶片上的灰尘冲刷干净,心想,过不了多久,这将又是一盆生机勃勃的绿萝了。

( 编审:夏显亮)

作者简介

作者:黄靖,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老干部诗词学会会员,银河悦读中文网“法律人文学部落”成员,“法律人诗社”成员,山东省检察官文联通讯员,德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所撰写的文章曾被《民主与法制》、《检察日报》、《大众法制》、《联合日报》、《山东法制报》、《山东工人报》、《人民权利报》等纸媒刊载。

长按关注

“孔雀文化”在等你

作者文章链接

黄 靖:风

黄 靖:也傍桑阴学种瓜

黄靖:今夜  我在戈壁滩

链接:

“孔雀文化”公众号国庆有奖征文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