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人走的路 — 浅谈王敬伟老师的“宽恕疗愈”
有一天,工作坊结束后,我和王老师下楼溜达,吃晚饭,准备晚上继续做个案。
吃完饭,我们慢慢走回公司。我感冒还没好,嗓子还哑着,说话慢腾腾的,但低沉而又缓慢的声音让我离自己更近了一些。我也不知道是问老师,还是只是想告诉他,我对他说:老师,人活着蛮辛苦的。
老师顿了一会儿,说:是啊。当初决定离开天国,来到小我的世界,就注定要受苦。(这是***的讲法)
我继续说我的:人要理直气壮地活着,要心安理得地活着,真的好难。为什么我们要为了能活着这件事,做那么多努力呢?有时候把自己搞的好辛苦。你看我吧,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创伤呢?但我也觉得苦,所以我只能坚持留在这个领域,去看清楚到底是怎么了。但是这个看清楚,也真的很不容易啊。
老师说:是啊,小我脱离不了罪疚惧,一定不会心安理得的。
我发现自己说话越来越快:“所以老师,要怎么能活得好?你活得好吗?”还没等老师回答,我继续说着:有创伤的,辛辛苦苦去穿越自己的创伤;好不容易穿越了,我们又要直面小我的所有伎俩。这个过程的每一步都这么艰难,可是,我们还是没办法接纳小我。是不是只有我们接受了,才能活得自在呢?
老师见缝插针:“只有”接受了?“只有”说明你现在还不能接受。
我:理论上是不是这样呢?嗯!我们现在还接受不了。哦,是我接受不了!
说着说着,我越来越激动。在自我疗愈的路上这么走着,真的体验到这么难,我心里有种无奈的愤愤。
在“接受自己”这个话题上,老师继续。他摊着两手说:我就承认我不行。我很多时候没办法,我只能做到这样。我就是这样,就只是这样。
沉默……
我走在老师身边,两个人继续走向公司。但我说不出话来了。
我知道老师在说什么,他早已放下对自己的苛求,可以如实面对自己的每一个状态。我又不知道老师在说什么,我怎么能知道呢?我根本就没有走到他那一步,也无法领略那里的风景。我触不到他。他是一个看到内心世界全景的人,而我,只是一个在角落正努力拓宽领域和视野的小孩,怎么可能知道在他的位置,眼前展现的是什么,心理体会到的是什么。
而,我如此笃定地跟着他,是因为,就算我只在现在的小角落,就算我的小角落每次只是拓宽一点点,一点点,我都觉得接触到了一个个真相。这一个个真相让我的世界光亮,让我的心有居所,让我化解恐惧,让我更加自在。让我有信心,我就这么跟着走下去,一定会看到越来越大的世界,一定能和老师一样,看到全景。虽然,我并不知道这需要花多长的时间。
从09年认识老师,不断跟着他上课,到今年三月份,我越来越觉得他就是心理治疗界的绝世高手,一代宗师。他深藏不露,或者因为我离他的境界太远,根本看不出他的深度。直到今年,第八年,我才惊叹:他竟然深到了这样的程度。随便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字迹,一幅画,几个片段,他就能猜出这个人的过去、现在以及可能的未来。
他的治疗就像是破案,案主早已忘记当初是如何形成现在的模式,老师根据他们的零星记忆,一点一点还原最初那个让案主做了早期决定的现场,让他们充分去经历并穿越。太多次,我在现场,看着老师如何有耐心,如何去等待,如何把蛛丝马迹连接起来,如何判断案主的穿越是真的还是暂未到达……我经常看着看着就想放弃:“卧槽!我达不到这样的境界,永远别想,放弃得了!”我也经常像个小孩子,拿把尺子丈量我和老师之间的距离,最后总是把尺子扔得老远:“不要自找心塞啦!”
在王敬伟老师的宽恕疗愈导师班,他则毫无保留地把他的一切治疗理念摊开来,曝光。他告诉我们他是怎么想的,他如何根据一些线索判断,以及如何留有空间地表达和试探;他说他也是不确定的,但可以去试试。一击不中,全身而退。他来去自如,因为他没有预设,也没有一定要到达哪里。然而,他总是能到达。
我会在课堂上听完老师的分享以后,情不自禁大叫:老师,你太厉害了!老师总是:“啊呀~”一副“这到底有什么厉害的呢?”的样子。他说,逃避的路有千万条,疗愈的路只有一条:转身,面对自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我们听着,也努力去做着。这么多年,还是挣扎着,还是逃离着。而他,早已阅尽众生逃离相,看尽小我无穷伎俩。在导师班,他一次一次,如此熟练又轻松地拎起我们,站在战场之上,让我们看到自己的逃离,然后在“直面自己”和”逃离自己”这两条路的岔路口,静候我们去选择。一次又一次,逃走又被拎回来,逃走又被拎回来。一次又一次,面对这个岔路口,重新选择。
老师总说他的宽恕疗愈再简单不过,就是去看自己而已。但看自己,虽然简单,却非常困难。我们的内在就像一片海洋,而“看”,并不是在海边别墅的阳台上看,也不是在海滩上看,也不仅仅是伸出手探出脚,试试水温的看……我们的看,就是直接跳进这片海洋,去看看里面到底都是些什么。有可能阴暗冰冷,有可能窒息呛水,但,总归要去看。
所以有人是很害怕的。我懂。我在这次导师班好多恐惧浮现,觉得在老师的明目下,一切无所遁形,而我,还没有准备好在众人面前去面对这么赤裸裸的自己。但老师是鼓励我们的,他说,如果你在做心理工作的时候,自己的创伤和议题被勾到了,那就是太恭喜你了!这些都是看自己,疗愈自己的绝好机会!我想,对于老师来说,创伤已经变成了一个很中性的现象,如果我们坚定地要走这条路,就要好好去面对这些。痛是必然的,但作为一名心理咨询师,这些都值得承受。
老师说,这是一条少有人走的路。因为我们都太习惯去逃离自己,用一层又一层的防卫去隐藏自己。甚至,很多心理工作坊是在用更高明的方式隐藏自己,让我们离自己越来越远,却完全不自知。那样的课程,总会吸引很多人,因为那一套是符合小我喜好的,而我们,因为太痛,所以能坚持走下来的,越来越少。
我并不在意人多还是少,我只在意这是不是那条正确的路。这么多年来,看着身边的人,看着自己,看着我们服务的对象,大家的改变让我无比坚定:这就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我想我是写不出在导师班里所感受到的震撼,我也写不出王敬伟老师那绝世高手的水平。尝试过很多次,最后总是沮丧地放弃。也许,有些东西,就是时候未到。我还没到时候去游刃有余地呈现老师和宽恕疗愈,你还没到时候去面对自己走进你的海洋。那么,就让我们一起往前走,等待那个时刻的到来。
文:刘芳芳,王敬伟工作坊组织者。
题图来自:芳子(纳木错),文中插图来自王敬伟宽恕疗愈导师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