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话别念故乡‖文/许家赫

千里话别念故乡

朔风过，天涯远。泪满面，车站前。声声念，声声叹，何朝故里月圆？

离离草，莽莽原。心绪乱，神思倦。故地远，十年梦，换得曲终人散。

——题记

苔花如米，芥草杯舟。难言我这故乡十里繁华，人烟辐辏。纵是别乡前远望，也不过是零落街区，三两大楼，几家小店，湮灭于远去的视野中吧。

辽阔内蒙古的东南端，轻放着我的家乡。它上属的地级市——赤峰市，勉强在中国地图上，占一个圆点。而平庄镇，我的家乡呀，纵是兴衰起伏，人事变迁，也只能躲在这圆点里的一小片区域后。

地图是骗人的，它让我盯着北上广深，锦城蓉国，冰城水乡，却忘记提醒我故里的归处。

一别千里，一梦十年。我能看见，在这里的每一个脚印：我看见，那双小脚丫踩在门前的沙堆上；我看见，小学生蹦跳着上学的脚印；我看见，学骑车的少年惨叫着跌入一棵灌木中，气得跺脚，痛的大叫；我看见，公园里日影映出贪玩闲逛的初中学子的脚印；我看见，高考后拖着沉重脚步，准备回家的“小大人”……

于是，那个不听话的孩子，那个青涩的少年啊，终究又把融入心头的家乡，变成了故乡；那个不停抱怨总是无端反感的人儿啊，也要出去看看啦。

不出去闯荡，怎么可以？整日说着怀揣梦想，心向远方；整天想着行走四方，游历神州；甚至想着蟾宫折桂，衣锦荣归。不出去闯荡，怎么可以？那乡愁的丝丝缕缕，又从何而至？可见我们每个人啊，终究是一个个矛盾体。一面望乡，一面别乡。

说起别乡，有灞陵伤别，黯然销魂；有少小离家，乡音难改；有秋风起处，莼鲈之思。原先读这些别离词句，好生伤感；可现在突然觉得，它们离我还是很远啊！

我这家乡，比不得烟雨江南叹，比不得阳关古道愁，比不得古道西风冷。我这离乡叹，也未见得一江春水向东流。

话别我这平庄镇，不过是收拾东西前的一句牢骚：“这么多东西，跟着我走两千多公里啊……”；不过是母亲的叮嘱：“别吃得太多，小心伤食。”；不过是再多去几回广场，晒晒暖，停停脚；不过是把书桌上的物事，该扔的扔，扔前又不舍得，扔后又可惜；不过是再吃几回打瓜，听说到了南方未见得有……这个小镇哟，风物不多，人口不多，只是那自小的乡情，都化作水一般，流淌在我身上了吧。

话别，话别，千言万语的话别，抵不住那句话：“啊，该走了吧！不能晚点啊！在外边，一切注意啊！”

可惜，身为内蒙人的我，酒量不算大，要是豪饮三杯烈酒饯别，怕是醉了；所幸，乡情似水，而水本同源，就让别后的我，用他乡水，敬一杯故乡。只是夜阑人静时，还会低吟美成的那阙词吧！纵那时、地皆不同，此情亦同。

……

年年。如社燕，飘流瀚海，来寄修椽。且莫思身外，常近尊前。憔悴江南倦客，不堪听，急管繁弦。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时眠。

——周邦彦《满庭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