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市古镇:那些挥之不去的面容
请点击以上“张明儿”关注我,获取更多内容 (注:本篇部分插图来自于网络)
早上走在新市西河口,岸际水面上的倒影,是那沧桑的古镇,那晃荡的波纹,恰好是对时光的刻写,又像是纸间的彩绘墨描,晕开了我的往事,让我无意识潜入更深的回忆搜索。而倾间浮出来的,则是属于那个时代,那些挥之不去的面容。
住在觉海寺旁,有一位大力士,说着外地话,夏季总是穿着一种叫“香云纱”布料的黑色宽袖短衫,皮肤黝黑,脸宽大。腰际系着宽皮带,皮带上都卯着闪亮的圆钉,脸色容光焕发,身体透出一股江湖侠气。每天傍晚,觉海寺左侧的一座古宅前的埠口,这位大力士放起了小桌,放着二三碟菜,一只洒盅,一个人孤独地喝酒。饮酒应该是男人的事,这位大力士饮酒,更是一幅壮饮图。看他的饮酒气势,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又好像大事刚结束。据说,这位大力士性情豪爽,身体练有蓄气的功力,会武术、变魔术耍技等,大力士原来是外地跑码头,某一天来新市做跑马戏,后来因为客观原因,就在新市觉海寺旁的一户人家安顿下来,收徒弟,扎地盘,成为新市码头的传奇人物,家喻户晓。
寺前桥上,记忆中常常出现一位“瘫脚和尚”爬上爬下,两只手,各拿着磨蹭得非常光滑的摆凳,前后移动着走路,他是用换座的方式,蹲伏在两矮凳之间移座而行。这样有节奏地换移摆凳,旁人看见就很可怜。他的两脚已经萎缩成极细小的脚腂,穿了很小的鞋,疑似得了“小儿麻痹症”。这是一位全镇百姓都熟悉的怪和尚,人们都叫他“瘫脚和尚”。他住在觉海寺内,好像从来不念经,头上有剃度的印记,光可鉴人。这位怪异和尚,天天晨出暮归,在寺前桥爬上爬下,去街上喝茶、饮酒,聊天。小时候我亲眼看见这位和尚一脸酒气,眼睛喝得发红,头顶也红亮着光。他的脾气很暴躁,若是有行人用好奇眼光多看他一眼,轻则满街泼骂,说一些平民百姓羞于入耳的话,行人被骂逃为止。重则就用手甩起矮凳,一下子扔掷过去。
古镇南面,曾经住着一位神秘医生,据传是德清大麻人江南大医家金之久先生弟子,医道精湛,一手好字好画。我曾经看到过这位医生写的《中医古方》抄本,字迹清秀,洒脱有范,金石味极重。据传,当年知名大画家都与他有来往,估计他自己的画技还是不错。据方外先生说,杭州有很多画家专门来新市让他指点,这位医生一看画技不行,就把它放进了煤炉付之一燃。这样一位才子,却是一位浪荡公子,成天饮酒成癖,疯疯癫癫,白天在街巷里走,看见好吃的水果或者南货北果,拿起就走,遇到某家摊铺,就大声唤店家炒菜拿酒,大吃起来,吃后便起步就走。但奇怪的是,过几天,他会主动上门把自己拿的水果、饮酒进餐的费用,一一付给店主,从不赖账。后来,这医生疯癫行为越来越严重,有点扰民倾向,最后被街道管理部门用铁链将他四肢锁上,束缚行动。这位神秘医生的医术堪称一绝,奇帖妙方,远近闻名。越是精神病患发足,他的医术越是高明,言谈自若,处方神效。
在“新市二完小”学校东门一侧,有一位老奶奶,经营着一家很小的眼镜店,大家亲切称她为“杨娘娘”,这是一位至今想起来,慈祥和霭又神秘的老人。印象中,她装束简洁、朴素,像是当年出身大户人家的一位千金。关于她的身世,邻居从未谈及,她一个人,从无亲戚往来,整天守着一家四、五平方的眼镜店,生意清淡,待人亲切随和。说是眼镜店,主要是配老花镜与治眼疾。每天看她在店里研磨一种红红的粉,然后把它灌装在一只很小的痧药水瓷瓶里。据说,她有治眼疾的祖传单方,几十里之内也小有名气,治眼疾的人会找上门来。后来,有人悄悄对我说,她是新市大名鼎鼎苏州评话“大响档”艺人杨莲青先生的婶婶,是杨莲青先生的长辈。
“新市二完小”学校大门侧的一家零食小店,主要卖甘草罗卜干、丁香罗卜丝、茴香豆、腌橄榄、山楂片、黄连头……等,这家店是由一位很瘦弱老奶奶经营。老人生意精明,把这些蜜饯类的食物,用纸分包而裹,包裹得非常有范。每包二分,或三分钱不等,列排于一只只竹编的浅盘中。每次经过上学,那些干果蜜饯食品香气飘来,总不免回头去看看令人生馋的食物到底是什么。有时候我会买一包解馋,一打开纸包,只见就是能数得清的若干丁香罗卜丝,红红的,甘草沾在其上,味道不错,没几下就全部解决了。不像同年级的几位女生,拿着同样的一包,可以吃好几天,看上去好有口福。这家店生意极好,小本生意却赚利丰厚。长大之后听邻居说,这家店的老人家,有三代单身女人,感觉有点怪异。
位于新市闹市区的十字街头,有一个专门供应“香臭豆腐”的小摊,老板是一位不起眼的老头,长着五短身材,不太说话,年龄也在四、五十岁,好像不是本地人。每天站在十字街头,做臭豆腐买卖,一股特别的臭香味,在十字街头萦绕。小摊设施简陋,一只油锅和小炉子,还有一只盛放臭豆腐的浅木桶,有一副木架,把那些工具炉灶都架起来。老头穿戴着很油腻的一条“束腰”布,整天站在木架旁,手拿着筷子,把臭豆腐一块一块放进沸油氽煎。方形的臭豆腐会慢慢被沸油氽煎,慢慢鼓涨,慢慢金黄,臭豆腐外皮开始硬化成金黄色的壳,这样就可以了。把氽煎好的臭豆腐放在一边的蒸架上,然后再放进第二批臭豆腐,往复循环。生意不错,常有行人走过来现买现吃,旁边有几张小桌,有凳子,一旁坐着,拿着做好的散着香气的臭豆腐,再按个人饮食习惯需要加佐料,像甜酱或辣酱等。看见这些食客好吃的样子,让我每次走过,都有咽了馋水的诱惑经历。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渚香楼茶馆一带,总会有一位托着竹盘卖针线的瘦瘦中年人,眼色迷蒙,身材瘦小。他既不吆喝,也不兜售,在街巷里穿行,在渚香楼茶馆里出入。看见他,让人想起黑白电影描写上世纪战争年代故事里的扮演地下工作者的角色。我好像从没听过这位中年人说话,有人要买针线,他就走过去,让买客自选,然后付钱了事。又开始他的巡行,每天就是这样,周而复始。人们不知他的行踪,哪里人,住哪里,有没有家人?这都是谜团。后来一段时间,这位卖针线的人突然消失了,然后就永远消失了。他托盘买卖的形象,从此就只在我记忆里巡行,它与我所熟知渚香楼附近的每一处街角,每个巷落,都紧紧连在一起。
西河口的中段处,靠河有一处像水榭一样的房子,很小,约十多平米,里面有一位整天低首画肖像画的中年男子,其实就是在画照片,有时会画现场人物肖像,有时会把一张照片进行放大摹画。中年男子胖胖的,长着满脸胡须,沉默寡言。这小小的画室挂满了完成的和未完成的一幅幅肖像,表情各有不同,走进去就觉得有一种画廊气氛。站在边上看画,他从不抬头,所以,我少年的时候,常去那里,看他如何完成一幅肖像画,如何将一寸照片,放在有线格的放大镜下,在另一张大铅画纸上描绘,成为一幅大镜框里的肖像;又如何在一幅炭笔肖像画上敷彩,画像的脸色表情在变化,让人捉摸到肖像人物的沧桑与欣慰。
我的少年在新市古镇渡过,那些挥之不去的面容很多,上面这八位,有的是知其人且知其名,有的则知其人而不知其名,他们分别代表着不同社会地位的百姓,这些人在我记忆里常常出现,形成一段别致的故事风景。
请扫描以下二维码,或长按二维码,关注更多精彩
文学让人懂得高贵,心飞辽阔。
诗歌 、美文、民俗、儿歌。 |
博客:新浪(七十二座桥) http://blog.sina.com.cn/byjn 博客:新浪(浙江儿歌原创) http://blog.sina.com.cn/u/2298091104 |
我煮时光之茶等你,你携来红尘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