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年少的秘密‖文 / 林宜归

你是我年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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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宜归

夏天并不是惹人喜爱的季节。南国的夏天很黏腻，从清晨在操场上，额前和锁骨渗出的细密的薄汗，到傍晚无事可做，懒散走在细叶榕下氤氲的一身湿气，都在提醒我，粘腻、粘腻。

我应该是在初春的时候认识你，因为记忆里的红花羊蹄甲长势很好，瀑布般的紫红从桥墩蜿蜒到河堤，河堤处浅浅发亮的水里，错落地生长着几棵水杉。

你有着中国北方男孩子常见的修长身材，还有工笔画一样线条干净细长的眉目，笑起来眼睛弯弯，嘴角也弯弯。我有时很羡慕你，有那么多女孩子羡慕的水红的唇色。

你插班进来，做了我的同桌。你的字很漂亮，有一天我看《笑傲江湖》，里面提到任盈盈的簪花小楷，我把书放进抽屉，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学的簪花小楷，你笑眼一弯，告诉我，只是普通的正楷而已。

你的英语很好，数学却有点糟。下课了常常死皮赖脸地求我教你做作业，说起来有点奇怪，我对别人讲题都是那么地逻辑清晰，教你却总要多说几遍。

其实我不是话多的人，除了讲题之外，在你面前我常常沉默，但并非是话可说。你是个有点话多的人，但从来不让人生厌。活动课上有同学摘了几株很可爱的五角星一样的小黄花，小黄花有纯白色的叶子，我痴痴地看着五角小花旁边的小白叶，你凑过来告诉我这叫玉叶金花。

少年温热的鼻息喷在我的脖颈，我的耳边有点热，心里有了一棵秘密的树开始生根发芽，多年后它长成参天大树，像南方有些寺庙里长寿的细叶榕树一样，枝繁叶茂。几年之后我第一次喝酒，终于知道年少爱情初来时，其实和醉酒相似。

后来中考快到了，老师为了防止同学们聊天影响学习，把所有同桌拆开。偌大的教室，因为每一竖列与另一竖列之间都必须有间隙而显得有点拥挤。你从我的同桌变成坐在我旁边的人，再后来因为身形高，换到了我只能遥遥一望的最后一排。有的时候我往后走去，从储物柜里拿书，会忍不住向你一瞥。

顾城写过，你从这边走到那边，你避开了我的一生。

毕业后你出国了，我们再无联系。我偶尔会从朋友圈里看见你的动态，在西雅图的黑夜或白昼，你笑起来总是眼睛弯弯。你没有避开我的一生，但最终也只能成为我年少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