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的记忆

我记事超早，一岁半的时候坐着自行车的记忆至今很是深刻。

那是老爸用钢筋焊接的座位，屁股底下垫个木板，有两个跟我的小脚一样大小的踏板。座位架在自行车的前梁上。我坐在上面，两只手跟老爸一起扶着车把。走大坡的时候，老爸用力蹬车，我也跟着使劲。那时候去姥姥家是最远的“旅行”。一辆自行车前面坐着我，后面载着娘。那时候娘还怀着弟弟，老爸和娘怎么也不会知道坐在前面小小的我从那时候就有了记忆，至今记得年轻的他们在自行车上因为老爸的一句玩笑娘跳下自行车赌气，老爸又是怎样推着自行车哄着娘破涕为笑的。

我是12岁那年学会的骑自行车。那时候家里就两辆自行车，哥哥和老爸都有。我不会骑车，也就没我的。邻居家的女孩姐妹五六个，学车时两个姐姐两边扶着，每天放学后就学车。我眼巴巴看着，羡慕得心酸。哥哥答应我用他的自行车学，每天两毛钱。爷爷给了我学车的“经费”，于是每天傍晚我可以用哥哥的自行车学。没人帮我扶着，可学不会一天就得两毛钱，于是第三天傍晚我就自己学会了。

我的第一辆自行车是16岁那年买的。那个年代同学们几乎都骑大梁的自行车，而我的自行车是老爸单位进了一批小轮自行车卖不了挤压的库存。整个学校就我自己骑着那个规格的车子，很是惹眼。我自己没觉得是什么，可放在车棚就成了男同学们课间的玩具。他们轮流着把我的自行车当作哑铃来举，我的新车不久就开始坏了，不是这里响就是那里响。后来的一天，自行车不翼而飞。

丢自行车的经历于我简直是太丰富了。18岁那年骑着小姨的自行车出门，离开不足五分钟自行车就没了。后来接到派出所的通知说破获了盗窃团伙让我去领车，我拿着通知去了两次都说还没处理好，让我回家继续等通知。那时候不懂的维权，没处理好干嘛还通知我去领车？后来再也没接到通知。估计那辆崭新的自行车是被谁留下了。不得而知。

后来的一次是新买的自行车当天放在店门前，是个冬天的夜里8点左右。我听见门外自行车响动，出来一看有个人骑着我的新自行车跑了，店门前留下了一辆极破的自行车。我骑着破自行车就追，眼看要追上的时候到了没有路灯的路段。理智告诉我不能再追了，我怕那人狗急跳墙伤害到我。于是，眼睁睁看着那人骑着我刚买了一天的自行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21岁那年，我卖了20天雪糕，赚钱买了一辆自行车。那时候卖一块雪糕赚8分钱。每天回家我都把一袋子零钱摊在地上，一毛两毛的数出本钱，赚的钱放在纸盒里。终于赚够了买一辆自行车的钱，自豪感跟今天自己赚钱买一辆汽车的感觉应该不相上下。可惜这辆自行车不久被一个亲戚借了去丢了。辛苦赚来的自行车又一次有去无还。

我骑自行车都是直接跨上就走，技术之高跟男孩子有的一拼。上学时五六个女伴一起走，都是我打头阵。戴围巾、穿衣服之类的动作都是可以骑着自行车撒把来做的。最厉害的是我跟着老爸一前一后骑车过铁路大桥。

那桥是铁路边上有四十公分的水泥小路，桥下面是一条小河。我们走的路距离水面有十多米，桥长得有20米不止。如果我掉下去，不死也得残废了。真不知道当年老爸是怎么样的想法带着我冒那个险的。想来那时候他还年轻，至今想起来我还是后怕。

后来我去了家乡的小城做生意，夏天的傍晚，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我会骑着自行车走很远的路。夏天的风在耳边吹着，路边是三三两两纳凉的人们。有的小区门口一圈人围着，中间的人在拉着二胡唱京戏。我停下车，听完了，鼓个掌，骑上自行车扬长而去。那时候很孤独，可我很享受那个孤独。像一阵风，有着自己快乐的方向。

现在街上有了共享单车，北京的街头随处可见的自行车只需要扫码就可以骑到任何地方。没事的时候我会去骑着转转，不是为了去哪里，是为了找找风在耳边吹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