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纳鞋垫、织毛衣的旧日时光
那些纳鞋垫、织毛衣的旧日时光
那些年,姑娘们手里可没有手机。无论是农闲的冬日还是农忙的田间地头,手里都不闲着。纳鞋垫、织毛衣……
纳鞋垫可不是说起来那么简单。
平纹棉布,按照经纬把线挑起,轻轻抽出来。棉布上露出均匀格子。准备五彩丝线,根据空格绣出图案。这是一种。
还有一种鞋垫做法:用笔把图案描好,用毛线把图案穿起来。图案有花好月圆、凤凰牡丹、双喜字、幸福平安等。总之都是吉祥祝福。
姑娘们喜欢扎堆纳鞋垫,谁有个好看的样子都传着一起做。谁的手艺好,针脚仔细,那可是值得骄傲的。不光姑娘们羡慕,婶子大娘也都称赞。有谁手笨,做得鞋垫拿不出手,那可是丢脸的事。
定了亲的姑娘,每年都做了鞋垫给未婚夫。你再看谁做个鞋垫偷偷摸摸,人家问问还臊得脸红,那多半是偷着谈上恋爱或者心里有了喜欢的人还不敢挑明。目测人家的脚码,偷偷做着。没人时用手比划下尺寸,生怕鞋垫大了小了,到时候拿出来白瞎了手艺。
鞋垫是男人们显摆的武器。只要有脱鞋的机会,脱下鞋露出鞋垫,那一刻就怕人家不夸鞋垫做得真好看!被人夸了鞋垫,就是夸了媳妇。那些偷偷谈恋爱还没公开的恋情,有时就是鞋垫泄露了秘密。
你送了鞋垫给他,你做的鞋垫有伙伴认识。他脱鞋泄了密,于是都知道你们相好了。
如果你喜欢她不敢表白,那就试探着求她帮你做一双鞋垫。如果她答应了,那你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追求了。
一个愿意一针一线为你纳鞋垫的人,多半是心里喜欢你的。不然还能做什么?也就是织毛衣了。
织毛衣离不了毛线,毛线有晴纶的、混纺的、纯毛的。马海毛和开司米是后来的事,那时候手工织毛衣的人已经很少了。
毛线买回都一扎扎的。家里有人手的需要一个人撑着,一个人缠起来。阳光照在温暖的房间,妈妈在高板凳上坐着,听话的孩子坐着矮板凳。小手把毛线撑起,两手配合着来回晃动,边缠毛线边跟妈妈聊天。如果毛衣是给孩子的,妈妈会边缠毛线边给孩子讲毛衣的图案。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有细细的毛毛在阳光中飞舞。
缠毛线也是恩爱夫妻的幸福时光。一双大男人的手,撑起女人的温柔。大手在笨拙地晃动,女人一边笑着说你个笨蛋,一边结开男人手里毛线的结。日子在一圈圈缠缠绕绕中走过,眉眼间的笑,尽是彼此的欢喜。
织毛衣真得心灵手巧。手紧了,毛衣织出来硬邦邦,穿着不舒服。手松了,毛衣织出来松松垮垮。那些手艺好的姑娘,毛衣织得平平整整,那领口,那袖口,那肩膀,熨熨帖帖,看不出手工痕迹。
毛衣有各种花样。平针、反针、地瓜沟扣、元宝扣、大麻花、小麻花……
最早的一件毛衣是小姑给我织的。一件砖红色毛衣,胸前是“北京”二字。六岁的孩子就知道臭美了,穿上毛衣满街转。有大人叫我“北京姑娘”,心里美得不行,却不知道北京在哪里。
我织毛衣的时候应该是十九岁。笨拙地手心出汗,毛衣针发出“吱吱”声响。是个初春,黑白颠倒地织,完成后仿佛过了一季。开始的时候,春天刚来,毛衣完成夏天都来了。
给栋儿织过几件毛衣,都是那种从领往下织的款式。栋儿那时一岁多,在一边跟我聊天,三天就能织好。那时,还不用花镜,头发是黑的,眼睛在黄昏也能看清。
认识的朋友里单奶奶和伟是最会织毛衣的。单奶奶织毛衣时优雅地仿佛灯下读书的女子。她五个孩子,哪怕是旧毛线也能变着花样织出毛衣。也因为这个,我曾幻想着成为她的孩子。伟的手巧,毛衣织得板板正正。她给我织过一件黑色毛衣,反扣配着宽宽的麻花扣。只是后来多次搬家,毛衣不知去向。那个不知道珍惜的年纪,总觉得还有的是在一起的时光,总觉得一切都会失而复得。
小时候,最爱偷看那些未婚姑娘织毛衣。织一会,用手量量。宽了瘦了,大了小了。不小心漏下一针,一边沮丧一边拆开重来。见到心爱的人,把毛衣贴到后背,比划一下。男人趁机捏下姑娘的胳膊,这边手里拿着毛衣,脸早就红透了。
如今很少有人去手工纳鞋垫了,网上也能买到手工的鞋垫。手工织毛衣奢侈的是时间。那种千针万线密密缝的心情没有了,日子匆忙,少有人会有耐心等。等待一份美好,由心到手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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