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随笔
一个人走在空旷的郊外,嗖嗖而落的枯叶伴着一缕冷风,更增添了季节的孤独和清寂。
秋和冬有时候就是一步之遥,一场风雨,秋被挡在了门外,冬迫不及待取代了它的位置。凛冽的冬,带着骨子里的苍凉和落寞钻进我的体内,似一条冰蚕侵蚀着我的骨髓,让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清凉,刺骨的清凉。
环顾四周,冬麦初长嫩芽,被厚厚的积叶覆盖着,偶尔有一两棵树已经落光了叶子,只剩下枝丫,像是被人剃光了发,丑陋又粗糙。我继续步行前方,除了隐匿在枯草丛中一些细碎的野菊花,再也看不到“姹紫嫣红”。现实的境况告诉我,有些东西走远了,就会是一个轮回。或者说,我只能用雪莱的诗安慰自己: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躺在这样美妙的文字里,我决计相信世间万物都是有灵性的,包括这更替的季节。
冬,沧桑悲凉,但又简单,内敛,像一幅留白的残荷画,更像是一位闭目而坐的禅者。眼前一片浮华,而他的心里独有清澈。
想起几年前在公园里看到有人席地而坐画残荷的情景,那是一个年纪接近50岁的画师,他专心的程度令我惊讶。公园人来人往,有孩子的嬉笑声,有情侣的窃窃私语,还有冰糖葫芦的叫卖声……只是他,眼中惟有残荷。我伫立于他的对岸,看他偶有思索,随后又拿起笔描摹,好似这世界只剩下他和他的荷。
“看,他在画荷。”我指着他的方向告诉友。
“繁华好描,残荷难画。能画得了残荷的人一定不简单,必须心底有着万般的深邃。”友一旁自言自语。
我们良久的注视并没有打扰画师的目光,他眼里饱含着绵绵的情意,那是对残荷的疼惜和懂得。
“留得残荷听雨声。”也许,李义山懂得世人的寂寞,用一种别致的方式让人在悲凉中心生喜悦。惆怅,寂寞,苍凉,皆因雨声有了生命力,那种“啪啪啪”的声音,不是滴落在残荷上,而是滴落在每一个落寞的世人心中。
说实话,我读不懂残荷,也读不懂这落寞的冬天。我太通俗,通俗到有时候只活在个人的爱恨情愁中。一叶障目,让我纤细又孱弱,经不起任何刺激。
日子被我宠坏了。因为有着太多的甜美,所以我骄纵任性。渐渐明白失去后的苦楚,是一个人无法承受的脱胎换骨。
走过了硕果累累的秋,我还沉浸在香甜的果实里,无法自拔。一个冬,就把我心中挂满果实的枝头劈开,七零八散,一地残碎。
我曾怨恨过冬。冷漠,凛冽又无生机。
然而,若没有了冬的孕育,哪里会有来年的春花明媚?季节轮回,爱恨情愁每天上演,人生不经历冬的酷寒,怎知温暖与包容?怎懂珍惜与可贵?一个人走了多久才明白这个道理,总有不顺心如意的事情发生,看透,看懂,之后学会释然,宽容,乃是大爱。
漫步,心在冬日里激荡,薄凉,冷寂,沉静,内敛,一一而过,我还需要经历更多。无论是生活还是爱情,总是春花灿烂或者硕果累累,均不可得,惟有酷夏和严冬的历练,方可收获人生的真谛。
走着走着,暮色加重,我开始向着回来的方向前行。前方有灯火,温暖而明亮。
—end—
写安静的字,做温暖的人,远离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