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大爷 远方

圈大爷

文/远方

 圈大爷死了。

       等到全村人知道这个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于是,没有农活的村民一边三三两两往村东头去,一边微笑着谈论圈大爷的种种过往。

        圈大爷是个老光棍。

        其实,他本来是有机会不光棍的。有一年,一个逃荒妇人带着一个八岁的女儿来到我们村,大家就把她撮合给了圈大爷。

        谁料,没过几天,圈大爷就把她们撵走了,理由让全村人啼笑皆非:她们娘俩吃的太多。

        单就单着吧,总归自己的生活应该是没问题的。圈大爷却有问题。圈大爷本来也是有地的。但他愣是不种,把地包给别人种,自己落得个清闲自在。自在是自在了,柴火不够烧,粮食不够吃,怎么办?

        圈大爷有办法:偷。

       于是,背着篮子、拉着长长镰杆的圈大爷就成了我们村的一景,也成了全村人的心病。谁家的树被勾了,谁家的庄稼被扒了,不用问,一定没二人。每次碰到圈大爷背着一篮子柴火回来,大家都会问:老圈,又勾谁家的?圈大爷会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回一句:不是咱庄的!

        刚开始,圈大爷还只是勾树上的枯枝。后来,枯枝勾完了,就勾活枝。时间长了,村头地脑的树随处可见白惨惨的树茬。有一年,圈大爷勾村东地三岔路口的老杨树。这颗杨树可有些年头,树干粗壮笔直,枝叶繁茂,被我们村奉为神树,还有人在树下上过香呢。没人敢勾,圈大爷敢。也不知圈大爷哪来的神功,他楞是爬到了两丈多高的树杈上,用长长的镰杆勾树枝。谁知他不知怎的一个没留神,愣是从高高的树上掉了下来,腿也摔瘸了,脸也刮破了。后来,虽然腿不瘸了,但脸上的伤疤一直都在。村民有时拿他的疤打趣:老圈,再去勾杨树吧?圈大爷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勾!不勾!

        勾树的圈大爷只是村民心头的一个疤,偷庄稼的圈大爷却是大家嗓子眼的一根刺。大家都穷,谁家也没有多余的粮食,都指着那二亩薄地活命呢。圈大爷下了一趟地,黄昏时分村头准会传来谁家女人的叫骂声。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是圈大爷干的。于是,只要圈大爷下地,各家地头准有大人孩子看着。厉害的不敢惹,圈大爷就欺负孤儿寡母。有一次,圈大爷偷广嫂子家的玉米,被逮个正着。广嫂子相跟着骂了他一路,又告状到村支书那里。村支书无奈地摊着手:能咋咋他啊,一个光棍条子?只有看紧一点,丢了权当全村养了一头猪。

        后来,圈大爷自己也觉得理亏,渐渐地收手,转而干起了说媒的营生。

        在农村,说媒拉线可是一个光棍活,孩子婚姻的高矮丑俊、成败离合,全凭媒人的一张嘴,全掌握在媒人手里,谁不巴结他?有孩子的没孩子的、孩子大的孩子小的、该定媒的快定媒的,哪一家不把媒人奉为上宾?特别是那些难缠户,更是三天一小请五天一大请的像神灵一样供着。二丑家的大儿子长的很丑,圈大爷天天领着大嘴东庄相西庄看,愣是在二丑家吃了半个月的饭。

        圈大爷风光了。

        风光了的圈大爷渐渐有点飘。不但全村的红白喜事都有他的份,谁家伺候不好了他还会甩脸子、帮倒忙。

        二墩哥就是因为没有伺候好圈大爷,最后一个好端端的媒,黄了。

        二墩哥的大儿子合身该说媒了,可是家里太穷了,说了几个媒茬都没成。二墩哥家有一个七拐八拐的亲戚在天津工作,二墩哥就想尽办法托这个亲戚给合身在天津找了个厂上班。那个时候能在大城市工作是何等的尊荣!合身一下子身价倍增。媒也好说了,女方也不嫌家里穷了。很快,二墩哥的连襟石磨就给合身说了一个媒,水池铺乡黄辛庄的。女孩初中毕业,又高又胖,模样也俊,家庭条件也不错。很快,媒就成了。吃定亲饭,待媒人,下帖,一切都顺风顺水。只是这里面基本没有圈大爷什么事。当然,二墩哥也没有忘了招待圈大爷。只是待完媒人,主家给媒人封礼,没有圈大爷的一份罢了。

        圈大爷很失落。

       失落了的圈大爷就怀恨在心,以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凛然不可侵犯。他跑到女方家,说二墩哥家是地主出身,成分不好,二墩哥又是个遗腹子。女方家不理这茬。

        圈大爷不气馁。隔几天又去了。说合身有残疾,小时候被狗咬过,命根子有毛病,不管用。这一次女方家犹豫了。

       过几天,圈大爷又去了。说打听清楚了,合身上班的厂是一个私人小厂,不牢靠,说不定哪天就倒闭了,合身还得回来种地。

        过几天,女方找个理由,退婚了。

        事情真相大白后,二墩哥气得火冒三丈。大墩哥、二墩哥、还有大墩哥的两个儿子铁锁、刘柱跑到圈大爷家,摁着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自此,圈大爷的名声一落千丈。

        跌下神坛的圈大爷成了村里的四等人,没人理,没人问,活的像个影子。村里有个大事小情,也没人请他,他自己只好舔着脸凑过去。近几年,圈大爷老了,只是偶尔还能在大街上看见他,拄着一根根,步履蹒跚的,看着怪可伶的。可是,他这样的人,谁会可伶呢?

        他死了。村里人像卸掉一个包袱似的,草草地安葬了他。

        圈大爷的故事结束了。他留给村里人什么呢?一缕轻烟,一声叹息,而已。

作者简介:远方,原名何敏。河南商丘人。中学语文老师。一名游走在教育与文学之间二十多年的文青。散文、小说、史论、诗歌均有涉猎,尤善现代诗。十五年来,共创作文学作品千余篇。先后在《大河报》《郑州晚报》《京九晚报》《河南农民报》《钟山文艺》等纸质媒体和十几家网络文学平台发表作品三百余篇。随性恬淡,诗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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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空城如梦

2018-1-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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