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州大明镇:马场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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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场的记忆
作者:何小勇
我在这里说的马场,位于华州塬上,是过去的华县大明公社马场大队,在桥峪水库下方约三、四里处。很早以前,马场到处都是乱石滩,久而久之,在乱石滩里长满了荆棘和乱草,形成了天然的牧马场,传说满清初期,当地清军在此牧马,马场因此得名。
马场大队有三百多户人家,分为四个生产队,号称十里马场。由于地势的关系,这里的人家住的比较分散,东一户,西一户。住户最多的一个地方叫雷垭,也仅聚集了七八户人家,几乎全部姓雷。不像关中平原住家比较集中,一个村子挨着一个村子。马场西南方向不远处,就是著名的渭华起义纪念馆,是关中红色革命发源地。
人们从华州平原上塬到马场,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走瓜坡、上汤坊到马场;一条是从赤水、走大明到马场。当地人传说清朝大地震的震中就在马场,马场地界内满地的乱石是地震震出来的。但是我们现在用科学的观点来客观分析,紧邻马场的东边是遇仙河,也就是之前当地人俗称的桥峪河,在远古时期,华山山脉雨量充沛山洪暴发,大量的泥石随流而下,到了马场,地势相对平缓,水势减缓,山里的石头就停留在了马场的地界。因此就有了现在马场特有的自然景观:乱石满地。于是看见地里出现石头就自然地意味着到马场了。
儿时,因为大姑家在马场,每年都要去许多次,马场的一草木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到了马场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地畔间出现的一道道石链,全部是由大大小小的石头垒成。石链有长有短,有高有低,一般是石链有多长,石链下的地就有多长,这是马场几辈人辛勤劳作的结果。原来应该是满地的石头,荒地中长满了野草和酸枣刺,马场人为了生存,不断披荆斩棘,开垦荒地,建造耕田。人们将荒地里的石头创出来,垒在地头田畔,于是就出现了独有的马场录观:一条条石链排列在田畔,似乎像一道道微缩的山峦,在无声地护卫着马场人的劳动成果。不知何时,从石链中顽强的冒出了许多柿子树和酸枣刺,于是这一道道石链和柿子树上就成了我们儿时的天堂,十里马场的每一道石链,几乎每一颗柿子树上都留下了我们儿时的脚印和身影。
那时,一年中最高兴的莫过于放暑假到大姑家,塬上是两顿饭,早饭一般是十点,下午饭大多是四点。往往是早饭过后我和表兄表弟,再叫上几个村里的小伙伴出去玩。夏天壕上的中午依旧艳阳高照,天气炎热,知了在歇斯底里的鸣叫。我们从这个石链爬到那个石链,从这个柿子树上到那个柿子树。八月的柿子还未成熟,青青的,非常涩,不能吃,可这照样难不住我们。我们把长满了青柿子的树枝折断,架在树权上,过个三五天,它变软了,就成了我们口中的美食。今天在这棵树上架上三五枝,明天在那棵树上架上三五枝,整个暑假几乎每天都有催熟的柿子吃。儿时候的记性非常好,什么时候在那棵树上架的柿子,什么可以吃了,绝对不会弄错。
记得那时马场的柿子树非常多,荒地里,石链间,房前屋后,到处都是柿子树。在十月份,柿子即将成熟的季节,远远望去,柿树上呈现出星星点点的红色,呈现出马场的另一个秋景,非常壮观。马场柿子的品种也非常多,最大的有号称半斤的柿子,不是很甜,有点面,有成人的拳头大小。而最小的柿子只有指头蛋大,却非常甜,我至今不知道名称。吃软柿子最好的是火晶儿和冒坤柿子,这两种柿子皮薄,肉嫩,甘甜,做柿饼的叫旋柿。入冬以后,马场几乎家家做柿饼,将柿子的皮用刀旋下来,将旋好的粉红色柿子和红彤彤的柿子皮晾晒在席子上。于是在做柿饼的季节,马场人家房前屋后的场院里到处都是人们晾晒的柿饼和柿皮。利用昼夜的温差,尽可能地使柿霜出满整个柿子。经过大约一周时间,雪白的柿霜布满了整个柿子,柿饼就做成了。春节来临的时候,柿饼、柿皮也就成了塬上人待客的主要物品之一。还有一种叫暖柿的,在四十度左右的碱水里,浸泡大约十个小时。第二天,甜甜的暖柿就好了,往往是我们要下塬的头一天,大姑或是大姑父几乎是通宵守在灶火前,时不时地给灶膛里添把麦草火,保持水温,给我们准备下塬的礼品。
午饭过后,表哥要去做活,尽管他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却是家里的主要劳力。放牛、割柴成了他的主要任务,常常是我们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赶着去放牛。到了目的地,找一块牧草相对丰茂的地方,让牛自己去吃。
马场的另一大特色,是在十里马场,到处都生长着许多酸枣刺。割下来,晒干后就成了马场人日常烧水做饭的主要燃料。由于酸枣刺上长满了小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聪明的马场人发明了一种方法:先是用镰刀把要割的酸枣刺用镰刀向怀里揽住,再用木叉正面插住,拿镰刀的手一用力,于是整片的酸枣刺便割了下来。割的多了以后,在地上将绳子铺好,用木叉和镰刀将一兜一兜的酸枣刺放在绳子上,捆成两捆。将扁担插入其中,挑回家去,晒干后就成了烧水做饭的燃料。而割柴几乎成了表哥每天下午的规定任务。快回家时,我们要把牛吆到遇仙河里,让牛喝饱水,然后赶着牛,表哥挑着柴,和秋伴们说说笑笑的回家去。到家时大姑照例会看看牛肚子吃饱了没有?割了多少柴?
不知不觉间,四十多年过去了,人们常说:岁月像把杀人的刀,年近六十的我,时常会想起儿时在马场时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和儿时的伙伴,表哥、表弟、选、民、西京、冬麦、三友等,他们也和我一样步入了中老年行列。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十分怀念在马场的岁月,更怀念童年时的伙伴,记忆中留下的还是他们儿时的身影和声音。
来源:作者供稿